它们确实是艺术品,身着盛大的礼服长裙,款式经典设计惊天,但无一例外都被红色颜料染得面目全非,似乎是故意毁坏一般,宋环用大红色的颜料将裙子本来的面目篡改,看似为了发泄,又好像是含着恨意。
未离视线被墙角一件精巧豪奢的藕粉色长裙夺去了,人偶头顶带着白玫瑰,披着蕾丝薄纱,宛若新娘的形象,裙子上被宋环别有用心地涂了红色小花,他仿佛是舍不得下重手,所以裙子被毁坏的很少,未离能依稀感到这件款式似曾相识,有那么一段时间未衣痴迷各种走秀,这件很像paulgaultier宗教秀款,但她也不确定。
房间中央有一座台架,厨子文艺复兴时期的工匠之手,四周围满白色长白蜡烛,大花瓶是肃穆的中国红,瓶里处处插满百合花。
未离来到桌前,打开摆放的木匣,猛地手一哆嗦蜡烛差点掉落。
里面装满了各色尺寸各式背景的照片,但主人公无一例外是未衣,相机捉住了她有时那种绝对甜美又绝对厌世的表情,表情犹如散发着重力场,眼神不知看向何方,很显然,照片是偷拍的。
清冷悲哀的摇曳烛火笼罩着照片上未衣的脸,未离手指颤抖着翻看这些照片,有的已经做旧,她甚至根据发型衣着推断出了几张是五六年前,五六年前.....宋环求婚才过了一年,他为什么要派人偷拍未衣这么久?
她想不通,只觉得战栗恐怖,手中的钥匙掉在地上,掉进一摊还未凝固的红色颜料中,未离感觉全身被百道尖钉穿透,钥匙上的红好似滴血,打着寒噤环顾四周确保不留下任何痕迹后,捡起那把如在血泊中的要是,摔上门立刻离开了这房间。
门在一阵震动回响中砰然关上,有如地狱之门。
她不能躲回卧室,那里还有宋环昨晚存在的记忆,锁在那些径自深不可测的涂银表面里。
密室里藏了这么多未衣的照片......谜底昭然若揭一般,未离怀疑未衣是宋环绑架的,或许,就藏在某个漆黑的暗处,忍受着他的折磨。
她逃出手机要打电话,此刻她只能给路言发消息求助,可古堡里根本没有信号,只有一个勉强拨出去,可手机的提示音却是对方已关机,
未离奔向城堡中随处可见的电话机,对外的线路却是断的。
第21章 城市--线索
呼呼瑟瑟的大雪将城市封锁,路言如往常一样驾车来到养老院,风雪大作,世界银装素裹。
他给苏母带了爱吃的炸鸡,她牙口很好,喜欢咯吱咯吱像个小孩那样嚼,一边吃一边叹,“这么冷的天,雪落得跟叶子一样,这种天气你以后别来了,路滑危险。”
“不碍事,我想来看看你。”路言心想未离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来了,他只能尽可能地多来看看她,免得她孤单。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苏母忽然咕哝一句,“未离好久没来了,那个小丫头。”
路言神色有哀伤,“她要结婚了。”
“结婚?哦......这么小就结婚了。”苏母这才想起当时初见时未离好像坦露过这一点,但这下让她猝不及防,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那我要送她件结婚礼物呀。”
“呃,不用,未离就是怕你麻烦,这些天才故意瞒着不告诉你的。”
“那更不行了,她来看我这么多次,做人好厚道,我不能装作不知道。”苏母坚持地走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针线盒,路言看到后大吃一惊,连连劝阻,“不行,你得着病怎么还能绣东西呢,不行不行。”
“只是一个小荷包,没事的,我这几天都能自己吃饭了。”苏母揽过线盒开始,扣上顶针,开始费解地一针一线缝起来。
路言陪她聊着天,尽量不让她那么焦急。
“对了,你见过未离对象吗?”
“嗯,见过。”
“怎么样啊人?”
“嗯,挺好的。”
路言心里空落落的,他明白对未离来说宋环绝非良人,可自己对这发生的一切又无能为力。
“有时候啊,万事要靠自己争取,不争取,那肯定会后悔的。”苏母语气沉缓,“你们当初刚来这儿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呢。”
“哦......不是。”路言赶紧矢口否认,他打算把这个尴尬的话题引开,看了眼窗外煞白的雪景,居然有人在堆雪人玩。
苏母也看到了,停下的空当儿喘口气,目光温柔似乎想起了很遥远的往事。
“以前苏遗最喜欢在雪天闹腾了,他喜欢去林间逮雪兔子,喜欢去刨洞,还用那个木头做成小短笛唤来小鸟。”
路言有些疑问不解,“可郊区的老屋外面没有森林。”
“哦,他小时候我带他去南边生活过一段时间,有个远房亲戚当守林人,他呢就跟着这个亲戚在林间住,从小啊他就喜欢和自然亲近,小学时孩子们都写长大了要当科学家宇航员,他偏说将来要去当守林人,把老师气得头大,给他试卷打零分。”
苏母乐呵呵地回忆,路言却浑身绷紧,努力不让表情失控。
“那是在哪儿呢?现在守林人已经不多了吧。”
“是啊,我那个亲戚后来也转行了,他本来住在周山那块,就在江城,有座山叫周山,你听过吗?”
“周山......”路言默念着,好似灵光乍现,线索又有了。
他打电话通知警局派人去调查周山附近,重点排查守林人的小屋,确定有无苏遗的踪迹,打完电话后手机却没电了,不得已,路言只好告辞了苏母,这时她又犯糊涂了,把绣了一半的荷包塞在他手上,告诉他有空带给未离。
路言点头,离开回到家中拿充电线充电,同时心里也在思索苏遗藏身木屋的可能。
当他手机再度开机时,忽而收到了一个漏电提醒,屏幕上现出一个无比熟悉的号码――是未离。
他忧心忡忡,这么晚了,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未离跟他说过一天前宋环打算带她去海边的古堡同居,他当即开车奔往海边,长日已没,堤道的石子路面在夜晚尽头的薄光中一片湿亮。
在经过一小时的车程后,他终于看到了那座被海浪侵蚀的古堡,它上有高塔,巍峨耸立。
路言走到栅门前翻身而入,铰链发出凄然呻叫,他飞快闯过鹅卵石小路,水晶棱块的门前挂着惨淡细织花纹,一阵花瓣雨中,老猎犬在草地上打瞌睡。
如今庭院里的玫瑰树已裹着大串大串摇摇欲坠的积雪,他步入大门时擦过其中一株,一大捧冰冷软雪随之落地。
这个世界,仿佛是冰雪堆砌而成的那般,美丽,奢靡,但华而不实。
他无心思考这些,现在占据他全部心神的,是找到未离。
第22章 山林--稻草床
他们在屋子两头遥遥相望,对视,将对方的一切尽收眼底,一时忘了呼吸。
未衣脚步轻灵地走向苏遗,她伸出双手触摸他的脸,上次她这样做时他在酒店推开了她,这次他没有。
当时她不是现在的女孩。
他也不是现在这个男人。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抚摸到往我的境界,最后她环住他的腰,他抱起她来到了卧室。
未衣有点害怕,她一害怕时就会不自觉地眨眼,眨得他心里刺痒难耐。
苏遗伏下身子予她深沉如水的吻,冬日的狂风将光秃秃的树林吹得疯狂晃荡,犹如旋转如苦行僧的叶落,
他将她剥除的只剩最后的坦诚,而后又用拥抱为她着衣,那拥抱如此澄澈,如此淹漫如水。
未衣只觉自己变得好小好小,她抬眼望他,眼神美得像病一样,烛火摇曳,熄灭,苏遗将她包在他那一袭肌肤水衣中,水衣将她完全浸湿,侵染,他把新鲜利齿牙齿靠在她颈间吸允,让她尖叫。
一阵风起,发出独独一声狂野、低沉、奔腾的声音。
两只孤寂如牛奶的鸟,合成一个和弦,在霰雪深埋的杞柳笼中相互依偎。
事了苏遗很懊恼地撑着额头,咬牙切齿,“你没跟我说你是第一次。”
未衣枕在他胳膊上,看零星火光被吸进他眼中的黑漩涡,喉间有他的猩红吻痕。
她鼓着腮帮子无所谓然,“你也没问我呀。”
“你说你之前交了很多男朋友。”
“那我又不会跟他们上床,你以为我是很随便的人吗?”她用鹿一样的眼睛瞪他,苏遗一时红了脸,他莫名觉得很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