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莫生气。”皇后柔声道:“这孩子只是还没懂事,以后成了家便好了。”
“他都二十有三了,还能不懂事?”官家说后长叹了一声,又道:“我不是没有给他赐过婚。可他呢,成婚当日不去迎亲,竟又躲到青楼去了。”
阿荧听说过此事。那年她不过七八岁,尚住在国公府中。国公府的小丫鬟们闲来无事时围坐在一块嗑瓜子时时常聊些市井趣闻,阿荧对此也感兴趣遂也凑过去一块听。
说是原先官家赐婚与永安郡公陈家次女与宁王,但因安王不愿迎娶陈家小姐,那陈小姐羞愧难当,遂出家修道去了。
“吓死我了。” 嫣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还以为爹爹是生娘亲的气呢,原来是二哥。”
阿荧听后,也未搭理嫣儿,只是迈步离开了。
嫣儿以为阿荧要去上早课,连忙跟上去道:“等等我,阿荧。”
而后,嫣儿发现阿荧并非是要去书房上课,而是往殿外的方向走去,遂停下来道:“阿荧,你要去哪儿?”
阿荧一边跑出了慈安殿,一边道:“我今早不去上课了,你去罢。”
阿荧话音刚落,双脚还未全离开慈安殿,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她转头要跑,那人却道了一声,“站住。”
阿荧也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双腿便莫名不听使唤乖乖听了下来。她不敢转头,却见嫣儿笑着向那人跑去。
“三哥。” 嫣儿迎上去,拉着何琰勋的手左顾右盼道:“我三嫂呢?”
“在英贵妃处。”何琰勋答道。
嫣儿听后,恍然大悟,“也对,英贵妃是三嫂的亲姑姑,她理应去看看她。”
嫣儿刚说罢,又问:“她怎么没有先来给娘亲请安呢?”
“一个时辰前便来过了。”何琰勋道:“那时你还睡着。”
嫣儿听后,失落的噘着嘴,随后又听他道:“去上课去,别叫先生等急了。”
嫣儿听后,乖乖的往慈安殿内书房走去。
阿荧一听可以走了,便也跟在嫣儿身后想要偷偷溜走。
谁知她还没迈开步子,何琰勋便揪住了她的衣领。
“你要去哪儿?”他问。
阿荧故作正经的道:“我自然是要去上早课。今日先生所授的是《内训》,可重要了。”
“你适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放开了她,冷声道。
“你怕是听错了。”阿荧辩解道。
“那你为何往殿外走?”他又问。
阿荧听后顿时语塞,想了半晌道:“我只是一着急,跑错了地方。”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了几步,趁他不注意从他身旁飞速跑过,溜出了殿外。
他摇摇头,未跟上去,只是唤来秋生道:“晚一些去宁王府邸处将她接回来。”
秋生听后,只是觉得难以置信,遂问:“宫中戒备森严,主子为何认为公主能够溜出皇宫。”
“她法子多着呢。”他笑。
阿荧往西华门跑去,她知道每日此时有不少宫女黄门们会出宫采买。
她钻入其中一辆马车底下,用双手双脚勾住马车的底部。
果然不出她所料,马车很快便缓缓走出了宫门。她一路左右观望,待到马车走至人烟稀少的小巷之后才松开手脚,摔在了地上。
她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闹市中花了一辆碎银打听,很快便找到了宁王府的路。
她迈步走向府邸大门,门外值守的几个侍卫纷纷将她拦下,其中一人问她道:“小姑娘,这宁王府可不是你随便能进来的,快回家去罢。”
“皇宫我都可以随意进出,何况一个宁王府。”阿荧插着腰得意的道:“我要见我二哥。”
“二哥?”另外一人听了,忙问方才那说话之人道:“这姑娘莫非是清河公主?”
那人听了,笑说:“都说清河公主性情温婉,年纪虽小却有大家风范。你看看这小姑娘,可像清河公主?再说,公主是能随意出宫的?”
阿荧听闻二人的窃窃交谈声,便不满道:“难道宫里头就只有一个清河公主么?”
“陛下一共便生了两个公主,除了今年八岁的清河公主外,二公主年纪才两岁,你总该不会是二公主罢?”一个身形魁梧的侍卫笑说。
阿荧不悦的扁了扁嘴,道:“你们可瞧清楚了,本公主可是兖阳公主,品阶和俸禄可比清河高多了。”
她话音刚落,门口的几个侍卫便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随后,阿荧听闻府内传来一人的声音道:“不知是谁在本王府邸门口耍横啊?”
阿荧听后,见是二哥,便跑了过去道:“我才没有耍横,是你府邸门口的下人拦着我不给我进来。”
何琰殊弯下腰,用手擦了擦她脸上沾着的灰尘,又打量了一下她蓬乱的头发和衣角被磨得稀烂的衣裳,笑说:“我要是他们也不会让你进来。你看看你这一身,哪里有公主的样子?”
阿荧听后,噘着嘴,只听他又道:“我们进去换一身衣裳。”
说着,他也未顾及门口的侍卫们纷纷下跪向他请罪,带着阿荧穿过府邸正厅旁的戏台子,穿过游廊,往府中的一间厢房走去。
随后,何琰殊换来了一个年纪比阿荧稍大两岁的侍女,让她去无归姑娘处借一身衣裳。
阿荧听后,只问:“无归是谁?”
何琰殊道:“我府中养的歌女,年岁跟你差不多大。”
阿荧听后,只道:“这名字好奇怪,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他听后一笑,道:“你把你的脏衣服先脱下来,我在外头等你。”
阿荧点点头,见他走出房间后将房门轻叩上了。
阿荧见他出去了,便开始将自己身上的衣裳都解下来。她先脱掉了藕色的下裙,正打算解下外衣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裤子上沾着一点血迹。
她以为是自己不知在哪儿贪玩将自己给弄伤了才粘上的血遂没有在意吗,直到方才给她拿衣裳的侍女走进来,见了她诧异道:“公主,您这是月事来了?”
“月事?”她起先还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想了半晌突然想起来问薇和向雪每个月也会来月事,便也想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是门外的何琰殊听到了里头的动静,遂问:“怎么回事?”
那侍女道:“回殿下,公主来月事了。”
“月事?”何琰殊听后,问阿荧道:“阿荧,你已经可来过月事?”
阿荧有些慌,忙道:”没有。”
何琰殊像是听出了阿荧的声音有些颤抖,遂忙的安慰道:“没事儿,你不必害怕,这只能证明你长大了。”
阿荧听后没说话,她自然是知道这是每个女子的必经之路,但是她总觉得来月事这一件事情离自己很远,可不知怎么的这件事情一下子就降临到了自己身上。
好像昨天她还是一个孩子,今天她一下子就变成了大人似的。
她听到门外的二哥吩咐着下人备好热水和月事带,又听到自己身边的侍女对她道:“公主,把裤子都脱下来罢。”
她害羞得脸红,缓缓的将自己的下裤解了。
随后,门外有人扣门,那侍女听了忙将门打了开来。
进来的是两个身材高挑的侍女,她们一人端着水盆,一人捧着一身干净的衣裳。
随后,那两个侍女走到阿荧面前,将水盆和衣裳放在桌上,紧接着便说要帮阿荧洗干净她下身的血迹。
阿荧有些难为情,便立即拒绝了,又让她们都先出去。
其中一个侍女听后,只道:“公主让我们都出去了,谁教公主如何绑月事带?”
那侍女言罢,最先服侍阿荧的侍女便道:“我也不知道如何绑,姐姐给公主教公主绑得时候我也想在一旁看看。”
阿荧听后,脸红得更厉害,忙道:“你们都背过去,我让你们回头你们再回头。”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高个子侍女听后,担忧的道:“公主可会自己擦拭身子?还是让奴才来做罢。”
“我会,你们还是转过身去罢。”
此时,阿荧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大人了,遂她不愿□□的面对他人,即便这些人和她一样是女子。
待那三人转过身后,阿荧拧干了脸盆里的巾帕,将自己身上已经干掉的血渍给擦拭干净。
随后她拿起放在新衣裳上的月事带,自己尝试着将它穿好。可她毕竟是没经历过这事儿的人,自己一个人穿了半天还是没法子将那月事带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