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殇之雁门飞雪(81)

“你就不怕出事吗?还有,你明明有钱,为何不多带些防身?”李牧质问道。

“阿梨做了书生装扮,也不会出什么事。”阿梨答道,她确实有很多钱,可那些都是将军给她的,她不好拿太多。虽然后来她又有些后悔,拿少拿多都是拿,她怎么就不多拿一些?那样她就不用去抓兔子、挖羊肠菜,那样她就不会遇到铎烈,自然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了。

“你还有理了!” 李牧使劲捏了一把阿梨的脸蛋,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生怕你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

“啊!”阿梨呼痛。

李牧轻叹一口气,把阿梨抱近一点,道:“如今你我已经是夫妻,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能随意离开,听到了吗?”

“阿梨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将军赶我走我也不走,这一生阿梨就赖着将军了!”阿梨顺服地道。

李牧亲吻阿梨的额头,道: “以前不是说要生生世世赖着我的?怎么只剩下一世了?”

“生生世世!生生世世!”阿梨忙道。

李戈原本还不大开心,几日前,将军说要出去办点事,却并未让他同行,他猜测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大凡有生命危险的事,将军总不让他参加,殊不知,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在营地偷馒头吃的小瘦禺,他长大了,能上战场杀敌了。将军回来了,说交给他一件重要任务,他正襟危立,满以为终于可以好好表现,让将军刮目相看,谁知道竟然是让他去采买东西,好在将军今日给了他一大袋子钱,除了红烛红绸喜褥帐,将军还让他去王氏饭馆买些做好的菜回去,将军说,不必特意节省,他喜欢的冬儿小五他们每一个人喜欢的、随便买。至于买那些东西要做什么,将军不说,他自然也不敢问,不过,自打姐姐走了之后,将军就一直做些奇怪的事,比如让春芽绣梨花绢子,一绣绣了二十条;比如自己在伙房和面,做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吃得津津有味。回到府里,又见将军从姐姐屋里出来,李戈也见怪不怪了,将军三天两头地都会在姐姐屋里过夜,每当这个时候,李戈都会很小心,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触了将军的逆鳞。这个时候,如果将军不开口,他就默默地走开,这般比较稳妥。

“李戈!”李牧唤了他一声。

李戈转身,行礼道:“将军!东西都按将军吩咐的买回……来了!姐…….姐姐?”

“李戈长高了!”阿梨记得她离开时,李戈还跟她一般身量,四年时间,他已经高出她一个头不止了。

“真的是姐姐?”李戈还在惊讶中,正好冬儿回来,推了推李戈,低声提醒他:“你还叫姐姐?该改口叫孺人了!”

“孺人?”李戈的脑袋里叮玲一响,难怪将军让他去置办那一堆的东西。

“还不快跟孺人行礼?”冬儿又推了一把李戈。

“哦!李戈……李戈见过孺人姐姐!”李戈跪下。

“你还是叫姐姐吧!”阿梨笑道,孺人姐姐这个称呼听起来怪别扭的。

不多时,刘医师也来了。李牧应该事先有知会他,所以他见到阿梨时并不像李戈那般惊讶。这一晚,府中上下,不分尊卑贵贱,全都齐聚正堂,热热闹闹地喝了几杯酒,吃了顿饭。虽然李牧并未说为何,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酒是将军跟孺人的喜酒。

今夜,李牧似乎喝得有点多,起身时差点摔了,幸好有李戈扶着。可他觉得自己没醉,硬是要跟阿梨去后山梨园转转,阿梨扭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四年了,阿梨又闻到了这熟悉的泥土混着梨香的气息,就着月色和灯笼,阿梨看到了树上挂着的串串棠梨,她原本还在想,不知道这梨园都成什么样了,如今看来,他倒是把这梨园打理得像模像样的。

阿梨想摘一个尝尝,被李牧拦下了,“现在还涩得很,再等两个月。”

“将军是不舍得吗?”阿梨嘟嘴。

“自是不舍得,这园子里每一棵树都是我亲手打的芽,他们长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花了多少心思,你知不知道?”李牧握住一串棠梨果,用袖子擦了擦其中一个棠梨屁股后面的黑斑。

“看你宝贝得!”阿梨嗤笑,道:“嗯!我的单子上又得加些东西了!”

“加什么?”李牧问。

“将军不是说要给阿梨找事做吗?这梨园的梨熟了,接下来不就有事儿做了吗?我得赶紧去买些酿棠梨酒的料子,还要给将军做棠梨酿,煲棠梨汤,滚些棠梨丸子。” 一说到吃的,阿梨就滔滔不绝。

“我说的事可不是这个!”李牧打了个酒嗝。

“将军说的是什么事?”阿梨斜睨着李牧。

“孩子!我们的孩子!”李牧伸手去揽阿梨的腰,然而酒劲未过,脚下一软,抱住阿梨倒在一棵梨树上。

“你看你!明明不能喝还喝那么多!”阿梨扶稳他。

李牧却嘿嘿地看着阿梨笑,道:“我高兴!”

“高兴什么!”阿梨娇嗔道。

“高兴我终于把你接回来了,高兴你终于嫁给了我。你要赶紧给我生个儿子,我想做父亲了。”李牧酒态毕露。

阿梨抿嘴掩笑,问:“那要是生个女儿呢?”

“那就再生一个!”李牧道。

“若还是个女儿呢?”阿梨又问。

“那还接着生,直到生出小子为止!”李牧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阿梨急了,道:“你当我是猪吗?”

李牧掐住阿梨的脸蛋,道:“女儿像你,我也喜欢。可我想要个儿子,哪天我不在了,他得替我照顾你,保护你。”

“尽胡说!”阿梨捶打李牧的胸,手被李牧及时抓住,动弹不得。

“阿梨!”李牧抱住阿梨,把下巴搭在她肩上,道:“我以前从来未曾想过,我李牧也会有这一天,我今日真的欢喜,好欢喜!”

“阿梨也欢喜!好欢喜!”阿梨道。

阿梨没想到,她们去梨园转了一圈回来,她的屋子已经大变样了:红帐红褥,红绸子,在满屋子的红烛映照下,泛着迷人的光芒。阿梨终于明白为什么雉伊那么喜欢红色了,这光彩有惑人心魂之力。几案上还摆着一个开成两瓢的匏瓜,两瓜柄以红线相连着。

“嗯,看来就缺喜衣了!”阿梨道。

“我没让李戈准备!你可知道为何?”李牧笑问。

阿梨看着李牧,等答案。

“你早已经有一件喜服了,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喜服。”李牧答。

阿梨想了想,道:“梨花仙子?”

李牧含笑点头,道:“那件褧衣就是为你做的,没人会比你穿得更好看。在我心里,那一日就是上天赐给你我的婚礼,你早就已经是我的孺人了。”

“那我披上?”阿梨问李牧的意见。

“好!”李牧点头。

阿梨把褧衣从箧笥里拿出来,让李牧帮她披上,阿梨突然忍不住笑,道:“别人洞房都是除衣裳,我们倒好,我们是加衣裳!”

李牧也笑,道:“怎么,等不及了?长夜漫漫,不必担心,我们有的是时间。”

披好褧衣,李牧把阿梨拉到几案旁坐下,一直盯着她傻笑。

“笑甚?”阿梨也笑。

“你又笑甚?”李牧问她。

阿梨抿嘴但笑不语,两人就默默地守着红烛对望,彼此眼里都有一行火苗在跳舞。一边是美人红妆色正鲜,侧垂高髻插金钿。一边是将军醉坐红烛前,蜜炬殷红画不如。

良宵夜短,红烛燃尽,夜已央。李牧似突然想起,道:“该喝合卺酒了!”

李牧觉得自己真是醉了,红烛影回里,似有灼灼花枝摇曳,阿梨的脸也似红霞散绮,香风摇荡,片片轻飞。究竟是花如人面红,还是人面如花美,李牧已经分不清楚了。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李牧的父亲早已离世,母亲又远在柏人,这舅姑自是没法拜了,好在雁门还有一个自小待李牧如己出的刘医师,刘医师不放心李牧,一把年纪还硬要跟着来到这十里不见人烟的边塞,李牧知道刘医师是真疼自己的,所以也从来没有把他当外人。这日李牧起榻后第一件事,便是领着阿梨去给他老人家磕了个头,敬上一杯酒。刘医师原本还是推拒的,李牧坚持,他也就受了那个礼。照例,长辈受礼要回礼,刘医师一辈子靠行医糊口,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想了想,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来,递给阿梨。李牧急忙拦住,道:“刘叔,不行!这是刘婶留给您唯一的念想,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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