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君不似(17)

作者:饮鸩非君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被鸨儿逮了个现行,自是免不了一场毒打脚踢,鸨儿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难怪这个月厨房支出这么多,都是你这个败家货,老娘真真的是买个煞星,一来就败家。其实鸨儿也不是不知道还有其他人也烤了火,可偏偏晚萦反应得最慢,被逮住了,所以只能拿她开个刀,杀鸡儆猴而已。

通常被打的时候晚萦都是跪在地上咬着牙一声不吭,就像感觉不到痛似的任她打骂,老鸨在打她的时候都会把她的外衣给拔下来,说是别把衣服给打坏了,所以没了那一层衣服的保护,晚萦几乎是和她的腿脚硬碰硬的,被打得遍体青紫也是意料之中,可鸨儿似乎觉得就这样根本不足以为她的那些火炭报仇出气,又拔下了头上的一只金钗,头儿尖尖的照着晚萦的脸就戳过来,她本意是想戳晚萦的额头,晚萦微微一仰头,那金针就刺到了眼前,鸨儿的手情急中侧了侧,刺到了她的左眼角,顿时血就顺着脸流了下来,晚萦已经给冻得失去知觉了,倒没有感觉有多痛,倒是老鸨吓了一大跳,火炭被消耗的怒气也褪去了大半,停了手但仍然保持着自己佯装的胆怯的高傲,一定要迫着晚萦认了错才让她起来。

江逾白那时候只是京城里一个在街上混日子的泥娃娃,蓬头垢面的,脸上也是一道道污迹,常常在街上在人多的时候去人堆里挤来挤去,偷偷瞄瞄也没有那个大爷或小姐的钱袋子挂在了可以伸手拿到的地方,一旦逮住了机会,借着人多就那么一扯之后迅速往人堆里一钻就没了影,等那人反应过来他都不知道跑到哪个包子摊或馄饨摊上去大快朵颐了。当然这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有时候也会被人发现,那人感觉异样一下子就顺着钱包抓住了他的手,他就像猫儿抓糍粑,无论怎样挣扎都会被人拖出来,一顿踢打辱骂之后可能还会被人吐口水。

后来他就发现去妓院里偷成功率很高,逛妓院的人大多家里有老婆,在妓院里丢了银子他们大多碍于面子也不会声张报官,而且在妓院后院还能翻到许多能吃的东西,有好多还是一口都没动过的好东西。

环彩阁的后院墙外有一棵歪脖子柳树,长得很高,高过了红墙,所以他就爬上那棵树去,把一根麻绳一头系在粗壮的树枝上,另一头扔过墙去,他就顺着那条绳子下到墙里,出去时再用手拉着绳子用脚抵着墙身体平着地面一步步走出去即可。

晚萦便是在那个时候认识江逾白的。

那晚,夜幕刚落下不久,四周就像撒上了一层黑纱帐子,人就在那个帐子里头看外似的,朦朦胧胧。下了几天的雨,江逾白早先偷的那点吃的和银子早就花完了,此刻,肚子都饿瘪了,就像钱袋子一样的瘪,就算拿着擀面杖上下的滚压几圈,也再压不出任何东西。饿得他手脚都发软,眼睛前边仿佛冒着星星,爬上墙外那棵歪脖子柳树都费了他不少的气力,等他正手脚并用踢着墙下来的时候,冷不丁听见身后一句:

“你在干嘛呢?”

吓得他直接手一软,“咚”的一下摔了下来,摔得他闷哼了一声。

第10章

好在他离地面已经不算太高了,也好在地上是一片杂草而不是乱石瓦砾什么的,不然他的脊柱就可能会摔断了。

借着地上半人高的野草,江逾白在野草里悄悄的翻了个身,从间隙里望出去,看见一个小女孩上身穿着暗红色粗布短衣,袖口镶了一圈暗青色的边儿,下身穿着暗绿色粗布长裙,一头长发扎了两个小辫子搭在身后,耳朵边上别着一朵从旁边的茉莉花树上掐下的一朵茉莉花,手上端着一个暗金色有些掉漆的铜盆,铜盆里有水。她站在灯下,灯火在盆里的水面上反射,将波纹似的光泛到她脸上,看不清她的脸,只感觉她又一双堪比小猫的明丽的双眼。

“是谁在哪儿?再不出声,我……我就要叫人了。”她的声音里隐含着胆怯,这胆怯似乎会支配着她,让她随时都可能因为恐惧而大喊大叫起来。

她的手开始抖,连带着脸上的波纹似的光也开始不安的滚动。

晚萦腿肚子也开始打颤,刚想开口大叫,却见那草丛里“嗖”的一下窜出一个人影来,将她猛的扑倒在地,那人的手顺势捂上了她的唇,她闻见一股泥土渣滓的气味。

铜盆“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水在空中一阵飞舞,最后和盆一起“哗啦”一下泼在了地上,铜盆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个圈儿,最后靠着柱子才一顿继而倒了下去。

晚萦瞪大了双眼惊恐的瞪着眼前的这个小叫花子,头发乱蓬蓬的,脸上也脏兮兮的,只能看见他一双眼睛,是一双没有恶意的眼睛。

见着晚萦没有挣扎,江逾白试探着松开了他的手,获得自由的晚萦没有叫,只是问道:

“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

江逾白从地上爬起身,拍了拍土,迟疑了一下,还是向晚萦伸出了手去,晚萦搭着他的手也站了起来。

“我只是来你们这儿找点儿吃的,你不要叫,就当没看见好了。”

晚萦说:

“你来早了,今天前边儿的客人都还没走呢,哪有多余的东西给你吃?”

顿了一下,恍然大悟似的又说;

“哦…我知道了,你来过这里好多次对不对?你总是把前面客人剩下来的烧鸡、鸭脯什么的拿走,好几次厨房里的大娘想要半夜偷偷来找都扑了个空,她们还老是疑心是我偷吃了,好哇!原来就是你这个小贼,害我背黑锅。”

江逾白有些窘迫,面皮涨得红红的,像是一只红萝卜。

他兀自嘴硬,向前走了一步,说:

“你怎么知道就是我,这京城里的叫花子又不止我一个。”

晚萦凑到他面前,像是故意臊他,用食指划拉着脸颊说:

“还嘴硬呢!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都不敢承认,要是不是你,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江逾白闷着不说话,晚萦见状还想调侃他几句,却听见他的肚子“咕咕”的响了好几声,就像是往漏斗里灌水,剩下最后几口水争先恐后往漏斗里钻的声音。

江逾白的脸更红了,晚萦却“噗嗤”一声笑出来。

江逾白有些恼,转身就要走,可晚萦一把拉住了他,敛住了笑:

“哎!别走,现在前面客人没走没什么好东西可以吃,我还剩两个冷馒头,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来。”

江逾白已经饿得恨不得啃树皮了,身体里就像有一头小兽叫嚣着要啃掉他的内脏一样,晚萦在前面走,他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晚萦的房间实在很小,东西也很简单,只有一张硬板床,上面有一条黑黝黝的被子和一张暗得看不出原本面貌的褥子,中央有方小桌子,有一个棱角都被什么给撞断了,桌面黑漆剥落,斑斑驳驳很是难看。

这间屋子其余的人没人愿意住,因为它周围都是光秃秃的,一点树荫都没有,窗口还向着北方,一到夏天热得要命像是一屉大蒸笼,到了冬天又冷得不行,风从窗口呼喳呼喳地灌进来,吹得脸都要皲裂脱皮。

晚萦的手到了冬季又会生冻疮,冷了热了都会叫她难受得龇牙咧嘴的。

两个馒头就拿了一个竹篾箕扣在桌子上,装馒头的是个泥色的碗,干净倒是干净的,只是那颜色让人看了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可这时的江逾白顾不得许多,一看见馒头就像一头饿狼看见了一只麋鹿,扑上去抓着就往嘴里塞,他黑乎乎的手在馒头上留下清晰的五个指印,他可不在乎,此时就算这馒头掉进泔水里去了,抓起来他依旧觉得比满汉全席都香。

江逾白狼吞虎咽,噎得直打嗝,晚萦赶紧给他倒了一碗水,却见他翻起了二白眼,晚萦赶紧朝着他的后背“咚咚咚”的砸了好几下,他才“呃”的一声回过劲儿来。

刚想哽着说声“感谢”就听得外面一声中气十足却不那么令人喜欢的声音在喊:

“陆晚萦,死丫头跑哪儿去了,水洒了一地,盆子也倒在地上,你是不是皮痒了?”

这一声让忙乱的两人同时住了手噤了声屏了气,晚萦用口型说了一句“我先出去了”,就打开门走了出去,没一会儿江逾白就听见巴掌打在背上的声音和不断的叫嚣辱骂声。

晚萦再度回到房间时已经月上中天,一开门却发现江逾白还没走,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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