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的。
但是,因着梁怀澈出众的样貌和过人的胆识,还是有不少官员们热衷于将自个家的闺女往晋王府塞。
可惜,大多都被回绝的彻彻底底。
倒也是奇怪。
沈俏不知,这辈子是个怎样的情形。
思绪收回,她蓦地意识到自己似乎看着梁怀澈看了许久,一下子竟收不回视线。
不过倒也坦然,大大方方地说:“民女谢过公子。”
闻声,梁怀澈并未回应,只是面容上所表现出来的神情颇显轻佻,但却愈发衬得他五官俊俏,唯独那一双眸子依旧是深不见底的。
良久才说了一字,“哦?”
在他听来,沈俏语气平平,没有一点儿的波动。
显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眼中自是起了探究之意。
沈俏回味了一下梁怀澈方才的神情及那单独的一字,心中一紧,竟有些摸不透这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还不待沈俏细想,面前的人突然抬脚,目不斜视,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玄纹镶边的衣袖若有若无地滑过她的缎衣袖口。
沈俏眉头微蹙,脚步一转,透过垂下的帽纱,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却刚巧梁怀澈回眸,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结起来了。
“你有话要说?”
到底是梁怀澈先开口,打破了这一方的寂静,紧接着笑了一声,却是顽劣的,“你是想说什么有趣的呢?”
沈俏搓了一下手,直视着他,“你既投我以桃,我必是要报之以李的。”
梁怀澈听闻,自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朝着她屈了一下手指。
“过来。”
沈俏微微一怔,但也依言,走了过去。
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了一眼她刚刚所处之地。
地面上平摊着一块碎石。
原来自己刚刚是被绊住了。
她有些自嘲,现下连一块碎石都能让她窘迫不堪。
殊不知这些小动作在梁怀澈看来却是很新奇的。
以往姑娘们看到他大多会掩面偷偷瞄他,有胆大者甚至还会将香囊手帕之类的东西砸向他。
所以他觉得女儿家甚是麻烦,即便遇上这种事,他大多也是抱以冷眼,并不会出手。
今日倒是鬼使神差了!
对着面前的沈俏,梁怀澈蓦地觉得有些有趣,倒是萌生了一些挑逗的心思。
“你想送的李子并没有什么趣儿,不如来些实在的?”梁怀澈嘴角一勾,眸中泛着亮光,似是藏着万千不羁。
沈俏一愣。
大梁的晋王需要什么实在的?
“以身相谢。”醇厚的声音乍然响起。
饶是沈俏再淡定,这一刻也忍不住咂舌。
这世上有多少姑娘们想爬上晋王的床,都不得。若是她们知晓晋王如此,岂不是连烧死她的心都有了?
因着沈俏戴着帷帽,梁怀澈看不清沈俏的脸,也不知她是个怎样的神情。
但他听到了她清浅的话。
“民女尚未及笄,公子有心了!”
再婉转不过的推辞。
梁怀澈却是轻轻一笑,越发靠近她。
梁怀澈身形高大,如此一来,沈俏只觉得面前笼罩着巨大的阴影,心下一沉。
刚想退几步,耳边便听到了面前人戏谑的声音,“那,你的意思是,等你及笄了,就可以了?”
沈俏一怔,险些被噎住了,脸上似乎渐渐的泛起了烫意。
真是,都是历经两辈子的人了,怎么还是沉不住气?
若不是面前帷帽垂下的黑纱,只怕梁怀澈甚至能看见她脸上浮现的红晕。
沈俏咬了咬唇,心中略有些气极,道:“民女家规严格,如今天色已晚,不能久留。”
说着,便转身,似要即将离去。
梁怀澈看着她的背影,竟觉好笑。
“等等。”
沈俏脚下一顿,不明所以。
她听到了背后的人的声音。
“则清。我的名字。”
※
沈俏拎起裙角,脚步飞快,近乎是狂奔着回去的。
若是在从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是不敢的。
只是如今,好多事她已在乎不了了。
当她小心翼翼的推开木门走进去,摘下帷帽,便瞧见正对面正站着一个人。
秦敷。
沈俏随即思索了一番,估摸着她今日偷偷外出的行为已然变成光明正大了。
真是令人窒息,她这个表姐怕是已经盯上她了!
“表妹,这天色都见深了,若是被姑父发现可还得了?”
沈俏面无表情,有寒意渐渐浮在心底,好久才回了一句,“表姐说的极是。”
秦敷一怔,顿了许久,仍旧不能适应沈俏的冷冷清清的模样。
难不成鼎阁之事对她影响甚大,甚至使她转变了性子?
可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纵然沈俏转变了性子,那又能怎样?
秦敷的眼中闪现一片阴翳。
沈俏终究,赢不过她的。
“表妹,你赶紧回屋吧!这儿表姐帮你看着。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秦敷堆起满脸笑容,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的模样。
沈俏在心中细细回味了这句话,料想秦敷绝非像她口中所说的那样。
果不其然,沈俏刚到院口,双晶、双莹两个丫头便朝着她奋力的跑了过来。
双莹性子急,先开了口,眉目中尽显焦急,“姑娘,大将军和夫人下午便来了,一直等到现在。”
沈俏脸色未变,像是早就知晓一般,将手中的帷帽递给双晶后,又整理了一下袖口,便踏进了屋中。
沈谦和罗云两个人正坐在外屋的檀木椅上,想来已是听到了动静。
一见沈俏进来,罗云“嚯”的一下站起,连忙细细的看了她好几眼。
这怪不得罗云多心,自己的女儿一向不太聪慧,以往也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今日不仅偷溜出府,还一直呆到了黄昏,这如何不让人觉得诧异?
莫不是中邪了?
相比于罗云的举动,沈谦因着先前已发现沈俏的异样,显得要镇定许多,开口也只一句,“小小,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沈俏本就不想撒谎,便直接说,“我不喜母亲为我准备的那支簪子。便想着自己去街上买一支。”
沈谦皱了皱眉头,“小小,你买簪子买了这么久?那簪子呢?”
沈俏摇摇头,意思是没有买到。
至于那支红梅碧玉簪,她现下怕是都不想再拿出来。
“小小,你不会出去所为他事吧?”罗云问。
沈俏出府的确是为了及笄之礼所用的发簪。
可不知为什么,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那一片绛紫色,面上忽地微微发热。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频繁。
窒息了哇!
加油咩!
第6章 眼熟
“没有,母亲切莫想多了。”沈俏低眉敛目,看不出是何等表情。
罗云狐疑地又瞧了她一眼,却仍旧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打消自己心中的困惑,转而又拉起沈俏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方说:“你好得是我看着长大的,自是知晓你这丫头脑袋向来不大灵活,你这么突然的……”
罗云突然说不下去了。
沈俏自是懂得母亲心中所忧,定定地看着母亲,反握住了母亲的手,认真地说:“母亲,小小日后不会不懂事的,请您相信小小。”
转而又看向一边站着的沈谦,眸光灼灼,“父亲。”
沈谦忽地豪爽地笑了一声,面颊上的皱纹一瞬间深了起来,却依旧不影响他浑身上下所散发的凛然之气。
“小小果然是长大了!”
话语中全然是欣慰之情,沈俏看着父亲,蓦地鼻子一酸,之前许是她太过于不关心家人,竟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神态。
沈俏闷闷地嗯了一声。
“小小,那你为什么不用那支簪子?”罗云问。
沈俏眉头微蹙,思忖片刻,“女子及笄,还是佩戴一些素雅的比较好。海棠,并不适合。”
罗云听闻,觉得似乎也很有道理,倒也没再说话,只是眸中神色闪烁,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俏看了看母亲的神情,心中一叹,大约是知晓母亲想说什么的。
不过,往事随风,她也不想再提及。
只是……
“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