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秦敷还未说话,沈俏又道:“表姐。我知你对我好,你定然会将这幕后之人捉住的,是吧?”
秦敷瞬间有些不可置信,一时竟无语凝噎。她原以为只要提到晏昭,她这个表妹便会因着心中难受,再不提此事。没想到……她的手指蓦地紧握起来,触到了一个硬物,低头一看,是药壶。
对,手中还有药壶!
秦敷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拍了下脑袋,连忙举起,岔开了话题,“哎呀!表妹,我差点都忘了,这次我本是给你送补药的,你可得好好喝,补身体的!别的事,表姐会帮你处理好的!”
沈俏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乖巧一笑,“好。谢谢表姐。”
她倒要看看秦敷到底会怎么帮她,唇角一弯,故又重提,拉着秦敷的手,“表姐,会帮我的对吧!”
秦敷原以为沈俏已被转移了注意力,谁知她还在纠缠这个,心生不悦,但也只得点头干笑,“自然。”
“那就在此谢过表姐了!”沈俏笑意盈盈,唇角却渐渐收敛起来。
秦敷看着沈俏那双净显无辜的杏眼,心下便更生气了,但仍旧轻轻挣脱沈俏的手,和颜道:“表姐还有其他事,就先回去了!”
她最讨厌的便是沈俏的杏眼。所有人都说沈俏的眼睛出奇的好看,只是缺少韵味。
她便想着上天本应将沈俏的眼睛赐予她,而非沈俏。
可现下,她竟觉得沈俏的眼中充满了灵气与神.韵,心下一颤。
沈俏看着秦敷,甜甜一笑,“好。”
只是待秦敷转身之后,她看着秦敷的背影,面色冰凉。
而双晶一直等到秦敷走后才开口,“姑娘。秦姑娘看着有些心口不一,姑娘可得小心了!”
双莹嘟了嘟着嘴,也顺着双晶的话说,“这分明就不是个好货色!”
沈俏淡然一笑,这两个丫头果然是个机灵的,只可惜上辈子她太过于愚蠢,才造成了悲惨的局面。
“我知道,我会提防她的。”
双晶、双莹听闻又喜又惊,喜的是姑娘终于将她们的话听下去了,惊得是姑娘变得好像不一样了。但又释然,两人相视一笑,“姑娘睿智。”
沈俏笑着摇摇头。
她回味着秦敷的表现,已隐隐约约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秦敷此人心高气傲,无非就是想让她出丑,与晏昭狼狈为奸,携手打造了一出戏罢了!
可当年她为什么同意去?
因为晏昭。
秦敷知晓她在父亲的庆功宴上已有些爱慕上了晏昭,便借此为由引她前去。
果不其然,上辈子因为她的天真,秦敷得偿所愿。
这辈子,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无力吐槽自己。
第3章 再遇
初春,正是草长莺飞时节,万物复苏。院子里渐渐添了些许绿意,本来因着冬日寒风吹袭下看起来一片荒芜的院子竟多了几分生机。
少女因着未出阁,仍旧扎着双环髻,一身芙蓉色的百褶如意裙,衬得少女越发明媚。她静静的站在凉亭中眺望天空,眉目竟染着说不清的愁思,全身上下亦透着抑郁。
双晶拿着织锦大氅轻轻从后靠近少女,只见少女俨然不动的姿态,心下有些疑惑,张了张口,却并未言语,只是将大氅披到了少女身上,方道:“姑娘,春寒料峭,防着别受凉了!”
沈俏回眸,轻轻摇了摇头。
“姑娘自打病愈后,怎地心情越来越低落?”双晶问道。
沈俏看着双晶,顿了好久,却问了个不相干的话题,道:“你信命吗?”
双晶讶然,姑娘怎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不信。”
沈俏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原本,我也是不信的。”
上辈子因为命运捉弄,导致沈家满门覆灭。如今,重活一世,心中却怎么也不是滋味。总害怕会重蹈覆辙。
双晶思索着沈俏的话,忽地双手覆上沈俏的肩,轻轻揉捏着,“姑娘,虽万事皆有其定律。但仍旧可以变化。所以,姑娘,别多想了。”
沈俏点了点头,蓦地觉得双晶颇有些少年老成。不似从小跟在她身边的双莹,大大咧咧的,还是孩子性子。
想来也是父亲亲自挑的丫头,总比昔日的她稳重许多。
双莹这时突然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道:“姑娘,老爷寻你!”
是沈俏之父——沈谦。
沈俏听闻,蹙了蹙眉,又拢了拢背上的大氅,朝着双莹点点头,“我这就过去。”
出了院门,拐了几条小路,便到了忠庆堂。
这是父亲所住之处。
她抬头看着漆地黑色的牌匾上刻着的金箔篆体,只三个大字——忠庆堂,竟觉好笑。
忠庆。忠于梁庆帝。
可牌匾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被扣上了乱臣贼子的罪名?
皇帝会保住沈家吗?不会,还不得赶紧乘机一网打尽,省的日后出现什么幺蛾子。
而世人什么也不懂,只会认为是沈家罪有应得。哪里会觉得这是莫须有的呢?
她收回看向牌匾的目光,转而踏了进去。
这是沈俏重生后第一次见到沈谦。
沈谦正坐在外屋中的一个檀木椅上看着兵书。
面容慈祥,有时看到高深之处还会皱一下眉头。
沈俏定定的站在院口,看着父亲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沈谦正值不惑之年,脸颊刚毅,但耳边的鬓发却都已泛白,眉目间也藏着疲惫。
约莫是多年劳累所积。
上辈子她因着迷恋晏昭,大多以晏昭为中心,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的亲人。不曾想原来父亲早已衣不解带、劳累不堪。
而沈谦因着多年在外抗敌,感知能力自是要比普通人高出许多。
似是有所感应,他“哗“地放下手中的书,一抬头便见着自己女儿杵在院口,不禁有些头疼。“小小,进来。”
小小……
沈俏猛然惊醒。
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人这样唤过她了。
当年她嫁进昌平县府后,晏昭就与父亲前去抗楚。
待他们回来,晏昭升官加爵,小小的昌平县府也直接变成了辉煌的卫国公府。
紧接着,世人对她的称谓无非就是“卫国公夫人”。
连昔日枕边人也不过只唤“夫人”二字。再无其他。
真是可怜!
沈俏低着头,抬脚踏进屋中。
只是当她进了屋才发现,秦敷也在屋中。
而刚刚因着视线被遮挡,方未见着。
她在父亲和秦敷之间来回扫了一眼,心下冷笑,像是知道了什么。
原来,这就是秦敷帮她的方法吗?
同父亲说,让父亲因为她而操心不已。
忽然她忆起上辈子似乎也是这样,即便她犯的是一个芝麻大点的错误,父亲很快便知晓了。
这其中,怕是秦敷动了不少手脚。
“你给我跪下。”
沈谦站起,突然的呵斥一声如洪钟,却并没有令沈俏感到惊讶。
因为上辈子也是这样,她因鼎阁之事使得父亲勃然大怒,后来还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然而,当时秦敷并不在场。
难道,事态的发展已经开始改变轨迹了?
沈俏沉思了一会儿,现在的她毕竟不是以往的她了,不会再什么都不管不顾。
眼下,懂得进退、出其不意才是最重要的。
她安安静静的跪了下去,低眉敛目、毫无怨言。
倒使得沈谦有些诧异,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看向沈俏,却又看不出什么,但隐隐约约觉得自个女儿有什么地方不似从前了。
秦敷在一旁也是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沈俏竟如此安稳,面不改色。
的确,若是上辈子的沈俏此时应当已与父亲大吵一番,破罐子破摔,惹得父亲非常不快。
但到底秦敷在这件事上插手过多,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先回过神儿来,婉言相劝道:“姑父,让表妹先站起来吧!这么跪着也不好。”
沈俏听闻,眼皮一掀,看向秦敷。
秦敷却是一颤,沈俏的眼神过于凌厉,像一把刀划过脸庞,令人害怕。
父亲的脾气一直都是听不得人劝,越是有人相劝越等同于火上浇油。
沈俏不相信住在将军府这么久的秦敷不知道。
秦敷的心思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