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没等她说什么,他便改了口,语气淡淡的,反倒没有先前那种爆发的情绪:“你看到照片了?”
“我偷看了你的手机相册。”锦林直接承认道。
“如果我告诉你,从你一开始出现在圣帕里斯,我就无法控制地喜欢你,又怕你知道了躲避,所以只能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你会怎么想?”谢煜低声问。
她不为所动,反问道:“以朋友的身份接近却背地里偷拍?”
谢煜微微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自然也掩藏住了眼神:“对不起,我那时候忍得很难受,不知道怎么缓解……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他说着当着她的面将手机打开,删除了那一整个有关她的相册。
“之前有几次想告诉你我对你的感觉,但是看到你对他们的态度,我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比他们更好。”
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让锦林心头的怒气渐渐熄灭,桀骜不驯的人突然的弱势总会使人心生同情,她用力捏紧拳头,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判断,“从开学就喜欢我,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鬼扯的一见钟情吗?”
谢煜却朝她迈近一步:“不是一见钟情,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只是你已经不记得我。”
锦林愣了一下,回想起在这之前唯一一次来到九川还是初中毕业,那不是什么好的记忆,相隔也只有一年多,印象并不模糊,她搜刮了整片记忆也不记得与他有什么交集,事实上就凭谢煜那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就算距离他们见面的时间已久她还是肯定会有印象的。
“我不觉得我们之前在九川有接触过。”锦林说。
“不是九川,是在衔岗,”谢煜摇了摇头,仿佛回忆到了什么格外美好的事情,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四年前,在衔岗,我——”
话才说到一半,他的目光越过锦林,脸色突然变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不安的场景,伸出胳膊就要将她拉过来,而锦林下意识就往后躲,恰好落入了一个炽热的怀抱。
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了她,似乎想把她的身体嵌入自己的,锦林感觉自己腰间顶住了一个灼热又坚硬的东西,一切都发生的快且突然,她一时间完全没来得及反应。
“锦林……”身后那人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滚烫的嘴唇贴着她后颈的皮肤,不得章法地摩擦着。
身体本能地抖了一下,她听出这是盛安星的声音,刚要将他推开,谢煜却已经先一步大力将盛安星从她身上扯开,眼底有不可抑制的暴怒,拽着他的领口就要一拳挥过去。
锦林连忙拦住了他的拳头:“等一下!”
她已经感觉盛安星的不对劲,他并不是那种会失去理智袭击的人,此时虽然被谢煜拽着,盛安星的目光却执着地黏在锦林身上,眼睛充血发红,他的头发和前襟都湿了,不知是水还是汗,身下的突起异常明显。
他一直在黏糊糊地念着她的名字,完全是理智尽失的模样。
“他状态不对。”联想到那个梦里发生过的事,锦林很容易就猜到了盛安星被人下了药,但是梦里是自己只是喝了带迷|药的酒,此时他看起来远不止被下了迷|药。
锦林拍了拍他的脸:“盛安星,你清醒点。”他的皮肤滚烫,就着她的手掌蹭了蹭,仿佛稍稍得到了纾解,唇缝里甚至溢出了一丝满足的呻|吟。
那热度仿佛顺着手臂传到她身上,锦林强忍住缩回手的冲动,加大了力气,想把他拍醒。
谢煜铁青着脸,手指已经摁住了盛安星的脖子,看起来是想随时要将他掐死,锦林按住了谢煜的手腕:“他可能误吃了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离他远点,会有别人管他。”谢煜说,语气强硬,用身体将锦林和盛安星隔开。
这时盛安星勉强恢复了一点神智,视线不再模糊,渐渐看到了不远处的锦林,忽然想起了自己此刻的模样,难堪和羞耻一并涌了上来,挣扎着就要往旁边挪动。
“抱歉……我没想……”盛安星面色潮红,嘴唇却发白,他撇开视线,用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锦林,“我再去冲一下冷水,等会就好了……”
第93章 三周目(四十七)
盛安星两腿发软,走路都扶得着墙,锦林看他跌跌撞撞又不想被人发现异状的样子,下意识就要上前扶他,却在碰到他胳膊的那一刻被他抱住,就像抱着根拐杖似的。
“你别管我,”虽然这么说,盛安星却收了胳膊,身子与她贴得更紧,几乎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他说一句就要喘几声,锦林感觉自己的身体都麻了,仿佛融化在了他的呼吸里,“别管我……快走开……”
“我带你去看医生,你先忍一忍。”锦林拍了拍盛安星的背。
尽管这是在没有人注意的昏暗的角落,盛安星的眼睛也能被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眸子很亮,虹膜上覆着一层光泽,那里面仿佛包含了千万种情绪,他刻意压制却又几欲喷薄。
锦林甚至从中看出了一些隐晦的乞求,至于在乞求什么,她心里莫名有些了解却,却强行让自己的思绪从中转移。
锦林转过脸,避开了他的视线,继续道:“你的身体可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所以先去医务室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不、不去医务室。”盛安星说,坚持联系私人医生,“去休息室,打电话给我家里的医生……不去医务室。”
锦林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要是去了医务室被校医或者在那里的学生泄露了自己中了春|药的事情,他很可能会变成猎奇的谈资,而他又是如此在乎自己名誉的人。
“好,去休息室。”锦林从善如流。
谢煜将盛安星从她身上拉开,架起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盛安星一开始还挣扎了几下,嘴里喃喃地唤着锦林的名字。
“闭嘴,快走,”谢煜的脸简直冷得像冰块,说话时声音也在往外喷着寒气,正好应和着十二月末的天气,“还是你想留在这里给人围观?”
盛安星不吭声了,安静地看着锦林。
锦林装作没有注意到他那粘稠又迷蒙的眼神,问道:“你家医生电话是多少?我给他们打电话。”
“在我手机里,手机……在裤子口袋……”盛安星说,朝她转了转身子,似乎是在示意她过来拿。
口袋的位置当然靠着臀部,锦林的视线无可避免地扫过他不可描述的部位,即使她只是无意地一瞥,盛安星却反复被触摸到了一般,身体的反应瞬间更加明显了,喉咙间挤出了沉沉的闷哼。
锦林吓了一跳,身体顿时僵直,虽然与他的距离根本没有身体上的接触,但是他这样露骨的反应仿佛真的在对她做什么。
“对不起。”盛安星又哼了一声。
谢煜先一步将他口袋里的手机抽了出来,扔给锦林:“快打电话。”
锦林接过手机,总算从冻住的状态恢复,她问了盛安星私人医生的名字,盛安星告诉她的时候连自己的手机解锁密码也一并说了。
锦林打了电话,三人一并向大厅外走去,路途中有人注意到他们,锦林便说盛安星喝醉了需要休息,并找准角度挡在他身前,不让别人发现他的异样。
然而就在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锦林忽然感到了背后的风声,她回过头,看到陆肖铭正在飞快地接近——他的样子带着极大的怒火,面容都十分狰狞,却在看到锦林回望自己时强行压制火气,他似乎要扯出点笑容,以至于表情越发扭曲。
“你们要去哪里?”陆肖铭问,“舞会才到一半。”
新年舞会异性单独溜出去要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陆肖铭作为一个富有经验的老手一瞬间危机感已经达到了临界点,他拦在锦林身前,没有彻底失态已经是极大的忍耐。
锦林不耐烦应付他,便要绕过,说话也言简意赅:“有急事。”
陆肖铭的视线总算是落到了她以外的地方——看到了盛安星,他身上的汗更多了,衬衣几乎半湿,潮湿的头发贴着耳朵,脸颊浮着红晕。
盛安星身上那些温文尔雅与淡定的存在几乎消失殆尽,发红的眼睛只顾着盯着锦林的背影,整个神态都是充满攻击性的,唯有一点仅剩的理智在克制着自己的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