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站起来，捂着胸口，笑了一下，嘴角淌着血，道：“玉珀，你的功力，确实是世间少有。”说完又倒坐到地上，血止不住的从她嘴里流出。
“青丘第一奇才，不是白叫的。永别了。”我收回月郢剑，月郢剑变成一枚戒指，紧紧戴在我的手指。我唤出九玲杵，闭上眼睛，默念咒语，瞬间飞沙走石，身后的刀剑碰撞声全都不在了。
“你疯了？九玲杵的反噬，你想象不到！”
“只要能除去鬼族。”九玲杵的使用者有多大力量，九玲杵就有多厉害。施法的那一刻，我好像知道了，九玲杵的代价，是我的命。全身的真气修为都被九玲杵带走了，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脑海里尽是和他的点点滴滴。宇文澈也好，斯越也好，与他初见，与他在魔界飞翔，与他在人间湖边定情，与他成亲，还有我们在西海那一夜，都是我最快乐的记忆。下辈子，你可不要遇见我这个害你的小狐狸了!
觉得全身越来越轻，这个身子好像不是我的。
全身好像都空了，我激发出九玲杵的全部力量，一瞬间，鬼族的鬼兵的身体都炸裂，曦影表情狰狞，大喊一声，消失在我面前。那个温柔的姐姐，早就死了。
鬼族算是彻底消灭了。九玲杵落在了地上，我想接住，却没有接住。
我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模糊，感官也越来越淡，胳膊不疼了，四肢皆麻木，嘴里的血腥味也尝不到，也闻不到这里的血腥，连呼吸都是费力的，全身都是轻轻的，只能凭着身子落下去。
起码，青丘得救了。
朦胧之际，我被一个人接住，不是他，这个人，比他更有力。我被他双手横抱着，视线已经一片模糊，也没有力气去抬头，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我用最后的力气喘着气，想把眼睛睁大，看看那个人是谁？睁得再大，也只能隐约看到他衣服上的兽形纹路。他衣服上都是血，我的脸靠在他的衣服上，也感觉不到潮湿，念叨着：“把我带到，带到，懿康，太子，懿康太子墓里，不要告诉斯越，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鼻子已经没有办法再吸一口气，眼前一片都是模糊的，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眼前浮现出他的模样，我们的往事，一件一件浮现在我的眼前，他的笑，他的容颜，足矣我回忆生生世世。
好想再和你一起去凡间那片湖边，或者和你逛逛凡间的夜市。或者和你在西海海岸漫步，其实和你在一起，比在哪都好。
斯越，我爱你。
觉得我的心已经停了，我知道，它也累了。
“你不会有事的。”这是我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我慢慢垂下眼帘。
好累……
斯越，与你生生世世相守的诺言，终是我失信。有你在，真好。这一世，终是我欠你太多。
第60章 尾章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宫殿里，旁边站着一个人，头发似瀑布一样垂下来，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灰色长衫。“仙上”
“醒了？”那人转身，是苍溟，那个年纪和狐帝一样大，却未曾娶妻，追求青丘帝姬玉珀未果的那个苍溟。“算算日子，到今天，你正好睡了五百年。”
“五百年？那丫头还真的够狠心的!”他看到手腕上多了一条蓝色的绳子。没太在意，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怎么可能？锁心咒无人可解。
一瞬间，他的世界都崩塌了。
他难得再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为什么如今又要分开？“仙长，瑶儿她？”她不会死的，他们的故事，明明才开始。
苍溟笑了一下，道：“她既然这么做了，肯定不希望和你在一起，你看，她也就好看这一个优点，别的，又任性又自私，你就那么喜欢她？”
“他在我眼里，永远是那个需要我保护，以命去爱的小狐狸。我爱她，当我发现时，早已刻骨铭心。”
“看来，你对她的爱，比我想象的还重。”苍溟走向他，道：“白翼族，君莫云那里。”
他就知道，他爱的那个小丫头还活着。正要离开时，苍溟拽住他的胳膊，道：“你对她的深情，只许多，不许少。”
刚到白翼族，就看见一个到他腰那里高的一个小丫头在宫殿外面玩耍。那个小丫头看见他，连忙叫到：“姑姑，姑姑，来人啦!”这个小丫头的眉眼，像极了玉珀，而下巴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姑姑，就是这个人。”这个小丫头牵着君莫云的手跑出来。
是他？君莫云道：“五百年不见了，可还好？”
“都好。”他一直看着这个小丫头，越看越觉得亲切。
君莫云蹲下，扶着这个小丫头的肩膀，道：“琪儿听话，叫爹爹。”她和他居然又有了孩子!长得比在人间的那个孩子更好看。
琪儿跑过去，他把琪儿抱起来，道：“谢谢你，帮我把她养这么大。”
“她也很听话的。”
“瑶儿是不是在你这里？”
君莫云点点头，带他来到卧室。只见到床上躺着一个和画里的美人一样好看的人。身上盖在一张浅紫色的被子，穿着浅黄色的寝衣，胸部微微起伏。双眼闭着，浅浅呼吸，嘴唇像门口桃花一样粉嫩，上唇瓣下唇瓣轻轻合在一起，散着长发，像是一件完美至极的作品。一切都那么安静，他走向她，坐在她身边，握着她带有温度的手，好久没见过她了。
“瑶儿，我来了。”
“青丘大战之后，九玲杵的反噬本是要了她的命的，但是你送给她的护心镜保住了她的肉身，让她不会灰飞烟灭，樊珂用自己的全身修为法术以命换命，只是，她再也没有醒过来，青丘那边也没有办法，女娲娘娘解了狐帝一家鸢果的毒。”
“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哪怕十万年，我都陪着她。”他把她抱在怀里，她还是那么瘦小。“我陪你，知道你醒过来的那一天。”只要可以抱着她，她还在，就好。
现在，他只想和自己爱的那只小狐狸在一起，看着这副值得他千年守护的容颜，便是满足。
君莫云一个人来到花园，闭上眼睛，一滴泪水划过她的右脸。
四百九十九年前，她在这里抱着小家伙玩，心里全在担心着青丘那边。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樊珂抱着玉珀走向这里，樊珂身上全是血，玉珀的白色战衣上面也满是血迹，玉珀眼睛闭着，头和脖子的交界处枕在樊珂的胳膊上，后脑勺往下悬着，手耷拉在下面。
她跑过去，却发现玉珀已经没有了呼吸，心停了，连脉搏也没有了，她拉过玉珀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和她的战衣一样冰冷，但她的表情却很放松，很满足。
“玉珀，醒醒，玉珀！”
她哭着叫着玉珀，摇晃着玉珀的身子，但玉珀还是那样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反应。她最好的朋友，如今却……
这是君莫云想过的最不好的结局。
“放心，我不会让玉儿死的。”樊珂把玉珀放在地上，打坐坐在玉珀脚前，嘴里念着咒语，渐渐的，樊珂全身开始发光，他对着玉珀施法，头上的汗一颗接着一颗滚下来。他收回功力，一口血之间吐了出来。她再摸着玉珀的手 已经有了往日的温度，也有了细微的呼吸。
她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却见樊珂形神将灭。“樊大哥？”她赶忙过去扶着樊珂，满眼都是泪，嘴里重复着“樊大哥，不要。”
“……照顾好玉珀，也要照顾好自己。”
“不要，樊大哥……”
“你的深情，我还是负了。”樊珂握住她的手，这是樊珂第一次握住她的手，他的气息越来越小，道：“若是，下辈子，还能遇见你，我一定记得你。”她在樊珂心里，终是有了一席之地。
“樊大哥，下辈子，若是你还能遇见我，你娶我可好？”
“好，下辈子……我娶你。”话音刚落，他便倒在了她的怀里，握住她的那只手也渐渐松开。樊珂的身子渐渐的透明，直到彻彻底底消失在她面前。
“樊大哥，我想你了。”君莫云独自看着远方，眼泪滑下来。下辈子，嫁给你，做一对平凡夫妻，然后，我们也生个孩子，好不好？她给樊珂在花园做了一个衣冠冢，说是衣冠冢，其实埋的是樊珂在人间送给她的一方手帕。她倚着墓碑，回忆着与他的点点滴滴。她身上背负的太多若是可以她真想和他一起走，相互还能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