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源源不断涌出灵气,滋养出一批修为不低的灵物。
原本就金光闪耀的人物,如此一来,更为人瞩目。
天君本就是从兄弟手中夺来的帝位,如何容忍有人强悍如斯。
她知缘桄帝君在寻求改命之法,便自荐于天君,说有办法压制缘桄帝君,天君才将她指给了篷羽做正妻。
胜遇说那秘术只需阿爹毕生修为,便可完全压制她的命盘。
一对儿修为尽失的父女,永生囚于栖梧山,对天君来说,将毫无威胁。
胜遇承认的坦坦荡荡。
南槿信了。
可叫她如何相信,篷羽参与进来,只为杀了她的阿爹!
南槿曾爱他如命,梦想着有朝一日入住青玄宫,做他的妻。
就连阿爹,也曾严肃认真的同她说,往后需收敛些脾气,嫁去九重天要谨守做妻子的本分,不可再胡闹任性。
后来,得知他爱的只有胜遇,捉来妖兽炼化内丹也是为了她,南槿纵然伤心难过,也还是退出了。
她另嫁他人,不再缠着他,将那许多年的感情深埋心中,虽无法亲口祝福他们白头偕老,也并未生出任何歹心,只是不再去九重天,相见只当不识罢了。
但,那居然并不是全部的真相,她的阿爹于他,竟然只是一颗棋子,能拉拢就拉拢,不能,便除之。
南槿清楚的知道,胜遇将这一切摆在她面前,是要做什么。
篷羽做了太子之后,会有真气护体,这四海八荒将没有人可以杀了他。
南槿嫉恶如仇,睚眦必报,必定趁此时机,破釜沉舟。
可胜遇不知道,秘术已破。
这世上再没有一个跟南槿血脉相连,修为强大的人肯散尽毕生功力,改了她那能毁天灭地的命盘。
......
上清境群仙环绕,承继太子之位,须受灵台甘露洗涤,聆听静心法咒,接受众仙礼赞膜拜。
南槿闯进去的时候,无人敢拦,毕竟她那夫君是这九重天上的大殿下,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妻。
蓬羽一身金色蟒袍,高冠紫绶,浑身贵气,被数十白袍仙人围坐其中,南槿的闯入似乎未曾惊动他分毫。
凤翎幻化成利剑,她指向篷羽,问,那一切可都是真的。
处心积虑接近她,一步步引诱她爱上他。为了得到太子之位,谋害她的阿爹。
他轻轻睁开双眼,眼中倒影出南槿满身的狼狈,对于南槿的质问,不做任何辩解。
或许,他只是笃定南槿不能拿他怎么样,才这般有恃无恐。
曾倾心相付之人,为了权势地位,将她玩弄于鼓掌!
穷途末路,南槿只想将他千刀万剐,拼尽满身修为的一击,胜遇替他挡了去,南槿未中伤他分毫。
他手中的利刃却精准的刺穿了南槿的心脏,原来,他竟早有准备。
缘桄帝君死前,将栖梧山的灵脉给了南槿,认主之后的灵脉,却并未继续散发灵气。
大约因为南槿修为有限,灵脉才枯竭了。
可这一刻,被生生剥离的灵脉漂浮在空中,却散发出无比强悍的灵气,将南槿围在其中,左胸的伤口似乎都被愈合了。
灵台顿时清明,一片柔光里,南槿看见阿爹站在栖梧山后山摘果子,他摘果子的样子可真温柔,仔细端详树上的每一颗果子,然后挑熟透的摘下来,轻柔的放在篮子里……
阿爹知道阵法有问题,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景象消失,南槿跌坐在地,强行催动凤翎让她周身火烧一般疼痛。
眼前的男子,已然受洗完毕,周身威压凌厉。连抬头直视他,南槿都得强忍着周身血管不断翻涌带来的疼痛。
他高高在上,她却只能匍匐在地。
犹记得,年少初见,他浑身是伤,却神采奕奕,斩杀了一只貘和穷奇的后代,还烤了,与她共食。
从前,只知他杀伐果断,行事利落,却不知他还剑戟森森,运筹帷幄。
南槿问他,那些年,可曾有过片刻的真心?
他神色漠然,盯着她吐在他喜服上的鲜血,不发一语。
南槿含着喉头涌出的鲜血,扯了个笑容,将手中的凤翎递给他看,利刃上沾染的只有她自己的献血。
凤翎护主,更护心头所爱。
她轻声告诉他,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他。
上清镜有根弑神灭魔的柱子,沉寂了这么些年,也该燃上一燃了。
这是她唯一能报复他的法子了。
只是可惜,不能同她那夫君好好道个别了……
第2章 第 2 章
满目的红,寒风凛冽,四周戾气重重,似有野兽在咆哮,又有兵戈刀戟相撞。
一身黑色战袍的男子在拼命的往前跑,刀剑划破了他的衣衫,妖兽抓破了他的皮肉,鲜血横流,他无知无惧......
南槿想叫住他,那般狼狈的奔跑,前方到底有什么,让他迫切慌乱至此!
但南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男子穿透她的身体,向远处跑去,有温热的血从他身体里流出来,南槿甚至能感受到那滑腻的湿.热。
疼痛,深入骨髓的疼,他每往前一步,都似雷霆万钧之刑加注她身。
为什么,对他的疼痛,她能感同身受?
他是谁?
南槿突然觉得难以喘息,像是有人遏制住了她的脖子,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少主醒了?”
“大殿下果然没有骗我,您真的醒了!”
南槿缓慢睁眼,帐顶流光溢彩,锦被厚衾,这是她在栖梧山寝殿里的梧桐木大床。
趴在床边的圆脸小姑娘,正是桑夏。
“桑…夏?”喉咙干哑,好像她已经沉睡了很久。
南槿想坐起来,刚抬起头,浑身疼的又跌了回去。胸口处仿佛被人一箭穿心,空荡荡的疼。浑身的骨头缝都透着凉意,又酸又麻,她竟虚弱至此,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怎么了,为何感觉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又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桑夏扶住南槿,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笑着开口:“少主您先别动,您重伤在身,需好好修养一段时日。我去叫大殿下!”
大殿下?为什么要叫大殿下,他比药王伯伯还擅医吗?阿爹呢?阿沅呢......
但南槿已没有精力想那么多了,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从始至终我爱的只有她。”
“你何时竟变得这般心狠手辣?”
“南槿,你不能嫁给他!”
“娶她只是权宜之计,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我呢?”
“......”
是蓬羽的声音,他,在说什么?
南槿再次醒来,暮色西沉,殿内昏暗寂寥,身上的疼痛减轻了很多。只是修为尽失,拉着床帐才能勉强起身。
“桑夏,阿沅?”
她口渴的厉害,凤凰本能夜间视物,为何,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喝吧!”
有微凉的杯盏凑到她嘴边,南槿躲开,伸手,只抓住了那人的衣袖,“阿爹?”
不,阿爹气息霸道磅礴,这人却沉静内敛,南槿深色一凛,问:“你是谁?”
“阿陌,是我。”
数千年来,有人唤她南槿,有人叫她上仙,还有人叫她小凤凰,不过大都依着栖梧山阿爹的辈份,尊称她一句少主。
却从来没人叫过她阿陌。
但这人身上的气息很是熟悉,让她莫名的觉得心安。
似乎,他们相依相伴了数百年。
“仙友怕是认错了人,小仙名唤南槿。”她这名号可是响当当的响亮!
那人却不言不语,将茶盏递到她嘴边,温度适宜,十分解渴。
就着他的手臂喝完,南槿才想到,她怎的这般没心没肺,若他趁机下了毒,再将她这样那样一番,她虽然比寻常女仙彪悍一些,但内心还是很保守的。
“你......”
“还喝吗?”来人嗓音低沉,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南槿还未来得及拒绝,就又喝了一盏。
“身上还疼吗?”
他似乎跟她很熟,伸手就要过来解她的衣衫。
南槿一把拒绝了,她堂堂栖梧山少主,居然有人敢调戏她!南槿着实佩服这人的勇气,但,从来只有她调戏别人的份!!
只是此时,她着实有心无力。
“咳咳,那个,不妨你点了烛火,好好看看我长得什么模样?”
这人声音这般好听,手也光溜溜暖融融的,定然长了一幅好皮相。虽说,真发生了什么,大约还是她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