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本卖得很火,库存都没剩多少了。绝对好看,有些小姑娘一来就看了一个下午,还推荐人来买。”店主是个戴眼镜的身材瘦削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双眼清澈囧囧有神,说话中气十足,和蔼得很。
纪念随手从架抽.出了一本,面印着明显的一句话“现下最火让无数人感动为之落泪的”,封面是一个女生纤细的背影以及一个高大的背影在守护着她。
这种青春言情对于中学时期文艺而感情懵懂的女生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带着一丝疼痛以及情节跌宕起伏,感情千回百转,绝对能让小姑娘们爱不释手。
这类,纪念读的时候曾经见同桌看过,自己也看过几本,那个时候不懂事,她也会喜欢上故事里的那种情感,无关乎男女,只是一种真挚到不真实,现实里没有的感情,让她心生向往。
或许正是带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才会在后来遇到丁小燕之后,误以为抓.住了一根能够拯救自己的救命稻草,却没想到,自己会是骆驼,那是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怎么?喜欢吗?”一旁的季梓矜注意到纪念看着的封面停留了超过五秒,那么意味着她可能对这本有点兴趣。
不过纪念看起来并不像是依然对这类小情爱的保持兴趣的人,有时候季梓矜常常感觉纪念会是那种悠然地坐在幽暗的音乐厅的一角,面无表情地听着德国古典交响乐,那更适合她。
纪念微微摇头:“没有。”伸手将塞了回架。
“那是卖得最火的,或许你可以看看。”店主依然热情地推荐着。
季梓矜笑说:“不,我们没有兴趣。”
店主疑惑地看了她们两人两眼,一个稍高的女人漂亮得张扬,在小岛上实属注目,一个女人则沉稳许多,但是只要注意到她,那股子疏离而沉静的气质却让人难忘。
他一拍脑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笑着说:“看我都忘了,你们是年轻女孩,不喜欢看言情也正常,来,店里还有别的。”
说着,店主便带着一头雾水的她们来到另一处架,指着上面的说:“我这里还有耽美的,别看我是男生,我不是那么迂回的人,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些男男恋爱,卖得最好的除了言情就是这里了,不过最近耽美限制出版了,新比较少,但是这些也是绝对好看的!”
见店主一脸自豪的表情,两人不由得哑言失笑。
季梓矜都有点不忍心打击这位热情满满的店主了,有些委婉地表示:“我们对这些爱情不是很感兴趣,我们先在店里看看吧。”
季梓矜说这话时,纪念已经走开了在店里逛了起来,她走得漫不经心,视线在架上摆放整齐的名上一扫而过,姿势懒散,脚下依然是一双人字拖,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纯粹在这里散步。
习惯性地,她又走到了店的角落,一处很少人到访的地方,就在窄小的店拐角处,那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旧架。
她总是喜欢走到一些无人到访的角落,偏僻寂静而少人,那里会没有人注意到她,让她不会被她的母亲推到众人面前去展示,去迎接众人不一的眼光。
这些阴暗无人的角落,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莫名地感到安心。
“看中哪本了?”清脆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不知不觉间,季梓矜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纪念望着架上的,拿下了俩本黑色封面的,封面还算半新,页没有卷边,翻开封面却可以看到干净的白页上有两行清秀的字迹。
“我遇到过很多人,有人让我发烧,我以为那是爱情,结果烧坏了所有。有人让我发冷,从此消失在生命里。有人让我觉得温暖,但仅仅是温暖而已。只有你,让我的体温上升0.2”
字迹漂亮,像是随笔而写,有好几个字连在了一起,在干净的纸上异常惹人眼。
“《饥饿的女儿?”季梓矜的表情有些错愕。
纪念问:“你看过?”
季梓矜的视线依旧在纪念手里的旧上,表情有些古怪,迟疑地点了点头:“算看过……”
纪念点点头,她没打算问内容好不好看,她心里依旧打算买下这本了。
“你喜欢这本?”季梓矜望着纪念,又问出这句话。
纪念云淡风轻地回答:“应该吧。”
不过她并不是被这本内容给吸引了,而是纯粹被这句话和这一首漂亮的字迹给留住了视线。
不得不说,她更想知道写下这两句话的旧主人是谁。
季梓矜凝视了纪念手里拿着的许久,沉默地半响,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里的石头,轻声说:“喜欢就买吧,或许这就是缘分。”
不知为何,纪念感觉季梓矜此刻的态度有点不同往常,但是又搞不懂她的情绪为何而变化,页依然停留在那两句漂亮的字迹上,她纤细的手指抚上了那0.2上,脱口而出:“你也喜欢吧?”
季梓矜一愣,不知道纪念为何突然说出这句话,但是却难得地沉默,过了一会,清脆的声音才响起:“你喜欢的话我也喜欢。”
纪念微笑,合上了封面,转头笑看她,季梓矜抬眼直视她的双眼,此刻的纪念有种难以言喻的宁静美,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依然清冷的眸子是漂亮的琥珀色,就像鼓浪岛外清澈的海面下嶙峋的石子,海面微荡,笑容清浅。
“喜欢就是喜欢,不要因为我,这才是我喜欢的你。”说完这句话,纪念拿着这两本径直地从季梓矜的身边走过。
季梓矜望着纪念瘦削的背影到门口的结账台,这个女人她从来就没有看透,她就像是潘多拉的宝盒一样,里面蕴藏着无数的秘密,让人惊喜,让人沉迷。
最后,她们只买了俩本旧,店老板还惊讶地夸赞了纪念是个文艺青年,因为这些旧在他的店里都要积灰了,对于纪念要把它们买走自然是开心。
“主人吗?不知道啊,”店主摇头,一脸茫然,“以前旧就放在角落那里,很少人去看,我也懒得去整理,不过这一本……我居然没有印象,或许是我不在的时候别人收的旧吧。”
对此,纪念也没有特别上心,她只是一时兴起,想要找找这个人而已,找不到也不要紧,无非是一时的兴趣,也不必太执着。
不过,季梓矜在一旁却笑得异常地欢快,一直笑看着纪念将那两本买下,一直笑到了回家。
中除了第一页写了两行字,其他页还是干干净净的,保护得很好,看出来原主人也是个爱的人。
纪念躺在木地板上,有些炽~热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温度在她身上渗透,她举起本,阳光照射在本上,在她清秀的脸蛋上落下了一层阴影,本在眼睛不远处,她张嘴读着一段文字,语气平稳,嗓音依然是低哑而带着沙,却意外地适合这种慌乱的年代下发生的荒唐事,带着一股沉淀许久的历史感。
季梓矜躺在她的身侧,头颅挨着她,阳光爱~抚在她的身上,皮肤白得发亮,棕色的长发犹如上好的丝绸一样铺散在地板上。她的眼睛微眯,泪痣微睱,正享受这热得过分的阳光,此刻真正地像一只慵懒的猫咪趴在纪念的身边,听着她念着故事。
有时候,纪念举得手有些酸,一条细嫩胳膊伸过来帮她举起,让她的手臂得到释放,更加轻松地念着故事。
鼓浪岛的风带着咸味,微带着热量扑到她们两人的脸上,阳光的味道也似带着海盐,银色的晶体细碎地洒落在两张年轻的脸上,纪念张张合合的嘴,不时还能尝到一丝咸味。
念了最后一个字,纪念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脑袋侧向了季梓矜那边,两颗脑袋相抵,形成一个相依相偎的角度。
“果然还是不现实的。”纪念淡然地说。
黑色的封面皮上除了介绍了这本获得的文学奖外,还着重说了这是现实主义。
季梓矜举着本的手,微一停顿,慢慢合上了本,装作无意地问:“怎么不现实了?”
“现实之中跟踪她的男人,肯定不会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
纪念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似乎就是在讲述着一个已有的事实。
季梓矜侧身看她,依然是瘦削的侧脸,说:“她长大了亲生父亲回去看看她不出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