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瑾这句话里无形施压。
徐潜视线追随着她面上生动的表情,慢慢勾起唇角,说:“那不如,就把阿月变成我一个人的好了。”
池瑾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话里的深意,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灼热的唇,贴上她的。
徐潜的这个吻很生涩且紧张,明明是他大放言论,结果真正实践起来,他却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感受着她唇面的柔软,唇上淡淡的清甜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徐潜抱着她的后腰,小心地探出舌尖,却只在她的唇面上轻轻舔了一下,便迅速抽回,撇过脸剧烈喘息。
而此刻,池瑾的脸已经红透半边天。
这、这特么还是她的初吻。
可惜此时的徐潜比她还羞涩,还愣头青,他紧紧抱住她,隔着衣料,池瑾都能
发现他身上灼热地快要烧开的温度。
“阿月。”徐潜呼吸稍微平复,声音沉沉地喊出她的名字,“等徐家的事情结束,我和你一起回去找曹哥好不好,我让他和李姨为我们证婚,让我会风光迎娶你,好不好?”
池瑾闷闷地点头,一说到曹明,她心头就是一酸。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哥哥啊,可惜,她根本没机会再和他见面。
徐潜发觉她的低落,将她抱得更紧,似是要嵌进骨子里:“阿月别担心,我虽然现在做的事和徐家有关,可实际,这事最大的利益者还是孙魏良这一边,我们各取所需,等事情结束,我答应他不再到京都,我们去找曹哥,这一切都会结束。”
池瑾面上答应他,可心里,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徐潜现在还没法成为反派的最大原因,不仅是因为他身后没势力,最重要地,他还抱着一份天真。
他相信孙魏良会放过他,就是大错特错。
***
徐家骗爵一事很快落下帷幕,判处结果,徐承逍、徐泉生官位爵位全部免除,全部家财收归国库,徐家牵扯到的所有人发配边疆。
与此同时,有关徐家旁系徐正延走.私贩卖珠宝一时,朝廷给予严惩,收缴全部钱财,徐正延关入大牢,容后再审,并责令其上下五代不得再从商。
徐家一众人的惩罚虽未涉及生命,可却给予了最沉重的一击。
在徐承逍等人被官兵拷住,离开京都当日,徐潜带着池瑾,给徐承逍送了最后一程。
“你、你个贱种,我就知道是你!”双手脖子带着枷锁的徐承逍头发散乱、满身颓唐,他在看清徐潜的一瞬间,双眼霎时充血,嘶吼咆哮着要冲过来,却被旁边的士兵一脚踢到腿弯。
徐承逍哀嚎,重重跪倒在地面上,惊起一片尘土。
徐潜有孙魏良的后台加持,官兵对他极为客气,得知徐潜想见徐承逍,官兵特地将其他人遣到一边,只留了一人在旁边看着徐承逍,给徐潜一定的空间。
池瑾站在徐潜的身边,和他单手相握,徐潜面上无丝毫表情,对待徐承逍甚至可以说是刻薄无情,可池瑾却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轻微的颤抖。
“为什么?”徐潜看着无
力匍匐在地面上的男人,他做到这一步,其实只想亲耳得到一个答案。
徐承逍嘴角有血,闻言竟觉得可笑万分。
他冷笑一声,狼藉的脸上凄厉阴狠:“为什么,徐潜你个贱种害我至此,居然还想问我要答案,哈哈,真是可笑!”
一旁的士兵见徐承逍发狂,抬脚便要踩到他脸上,却被徐潜拦了下来。
徐潜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有着令人心脏紧缩的颤,他沉声,只问了一句:“我是你的孩子吗?”
虎毒不食子,如果他们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徐承逍为什么能狠下心杀他。
池瑾握紧徐潜的手,突然不忍再听后面的回答。
徐潜是徐承逍的孩子吗?当然是的,可徐潜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徐承逍却把他当成人生的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
“徐潜,你他X就是个婊.子的种!”徐承逍疯狂地叫喊,被士兵狠狠踢了一脚声音放小,却抱着胸口边喘边笑起来,目光淫.邪,“你真以为你娘是病死的吗,呵,我告诉你吧,她是我亲手杀死的,她不过是个青楼的贱人,竟然敢拿药害我,简直找死!徐潜你个贱种给我等好了,我既然能杀了你娘,我有一天也能杀死你!”
徐潜的生母,不过是烟花之地一名妓.女,身份低贱,却极有心机。
她不愿意一辈子在烟花之地被人践踏,做人下人,于是她设计让当时不过少年的徐承逍迷恋上他,并且,在几度云雨后,成功怀上了他的孩子。
徐家主母徐刘氏看不上徐承逍,在京都是公开的秘密,徐承逍没法继承爵位,唯一有可能地就是他的儿子。
徐潜生母深知其中厉害,在确定怀上孩子后,便躲藏起来,待徐潜生下,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阴毒地给徐承逍下了药。
烟花之地,调教妓.女小倌的秘药数不胜数,徐承逍在发觉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时勃然大怒,即使徐潜生母拿出尚在襁褓的徐潜做挡箭牌,也没能阻止徐承逍将她杀死。
徐潜生母死了,徐承逍只恨不得将徐潜立即杀死,可徐刘氏却拦住他。
徐刘氏将徐潜带回去,亲自抚养,目的是继承徐家的香火。
徐承逍虽怒,到底抵不过徐刘氏的威严,再加上徐潜是他的种,他没有让祖宗不宁的心思,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遇上徐潜便用物质随便打发。
原本这样徐承逍不过是把徐潜当成个不在意的种,然而,徐刘氏承诺将爵位传给徐潜,打翻了一切……
徐承逍的污言秽语还在不断往外喷,官兵控制不住自己满身暴戾,对他拳脚相加,徐潜默默地看着,眼中对徐承逍的最后一丝温情,也化成了冷漠。
“阿月,我们走吧。”徐潜的声音飘飘荡荡地好似找不到着力点,他唯有用力握住她的手,潜心去感受她指尖的温暖,好似才能找到支撑他继续活着的动力。
池瑾被他握得生疼,可她没有让系统帮她屏蔽痛感,也没受不住地抽回手。
她由着他握着,静静地分享他的悲伤。
因为,能这样被他寄托希望的次数,已经所剩不多了。
第39章 断腿小乞丐(十九)
徐家的事画上句点,徐潜明了事情的真相,没了继续留在孙魏良身边的打算。
徐潜和孙魏良各取所需,但在初始,徐潜与他定下承诺,徐家事情结束,孙魏良要放他和池瑾走,相对地徐潜,他的余生将不会再踏入京都。
君子协议,讲究的是订立双方的自身守规,没有其他硬性的限制。
可看当时情形,徐潜唯一能做的,只能和孙魏良达成协定。
他当时什么都没有,徐承逍要杀他,他又想给池瑾一个暂时庇护地,他身上唯一的价值,只剩徐家嫡子的身份。
如今事情终了,两人的利益牵扯断清楚,孙魏良会不会出尔反尔,反倒成了未知数。
徐潜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和池瑾迅速回到孙府,开始收拾东西离开,偏偏这时候孙魏良命人将徐潜请过去。
说是请,侍卫指抵剑鞘的动作根本就是威胁。
“潜哥哥。”池瑾担忧地拉着徐潜的衣袖。
孙魏良此人,表面正气,实则性格乖谬阴险,放虎归山的事,岂是他能做出来的?
可徐潜能不去吗?长刀马上就要架上脖子了,他哪有能力反抗。
徐潜也察觉出来者不善,但他还是拍拍她的手,说了句安慰的话:“放心,我去去就回。”
池瑾带看着人被带走,她为徐潜哀默了一声。
***
正堂里,屋门紧闭,孙魏良坐在高堂之上,手执茶盏,嘴角含笑。若不是屋内气氛过于沉凝,他那模样只当是要与人促膝长谈。
“孙大人此番叫我来,所为何意?”徐潜视线瞥过伫立在两侧的侍卫,言语仍十分客气。
孙魏良浅啜一口清茶,抬眼来瞧他,直接说明本意:“徐家一事,我十分看重徐潜贤侄的能力,如今朝堂事务纷杂,不知贤侄可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帮我。”
孙魏良语势谦和,可内里暗藏刀锋剑芒。
在刚和徐潜承诺时,孙魏良确实想过事后便放过徐潜,孙魏良官居至此,自然不愿和天下为敌,适当地交好、留有一线,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