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禾的声音颤抖:“我已经知道了。”
金文熙笑:“不,你不知道。”
“因为出道早,生活又很单纯,所以我并不是一个感情经历很丰富的人,”他低下头,“在感情生活中,常常因为不知道怎么做,而觉得自己很笨拙。”
金文熙停顿了下,继续说:“我想给你最好的,可是却因为没有什么成功的感情经验,而不知道怎么才是对你好。”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金文熙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阮青禾,“我想要给你一个承诺。”
“在以后的人生中,只要是阮青禾说出口的,无论是怎么样的要求,我都会尽全力去做。”
他诚挚得像是初次恋爱的孩子,一字一顿地说:“以前没能做到你的要求,是我最大的遗憾。今天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天,我要完成这个遗憾,做到你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她什么时候对他提出过要求?
阮青禾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皱着眉头上前了一步。
金文熙却不让她靠近,一步步朝后退,直到脚跟撞上了船舷才停下。
他的身体一颤,抓住旁边的栏杆而稳住,脸上露出舒朗的笑容,顺势抬起头来看天空:“青禾啊,看吧,星星多漂亮啊。”
星空璀璨,缀在巨大的穹顶之上。
金文熙站在船舷旁边,回头望身侧的海面。
“深秋的海水…也很冷吧。”
他云淡风轻地笑笑,修长的手指缓缓举起,拉下了外套的拉链。
“好像我们每次出来,我都在不停地脱衣服哇。”金文熙自嘲地笑笑,“青禾啊,我们下次换个简单点的要求,好吗?”
他一件一件,慢条斯理地脱。
从外套,到毛衣,又单手解开了腰间的皮带,只留下白色的衬衫和长裤。
阮青禾呆呆地看着他将脱下来的衣服丢在甲板上,依旧满头雾水地呢喃。
金文熙柔柔地看她一眼,再往后退了一步。
星空,孤船,和深秋时冰冷无比的海面。
一切的一切,都让阮青禾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另一个画面。
为什么他会选择在相处的最后一天,顶着寒风出海,在孤冷的渔船里待到深夜。
为什么他要问她有没有遗憾,要提起她对初吻不切实际的泰坦尼克的幻想,为什么他要让她亲一亲他。
阮青禾眸光一震,电光火石间明白了金文熙的想法,脱口喊道:“不要!”
可是已然晚了。
他握着栏杆的双手坚定地松开,高挺的身姿果断后仰,直直地朝渔船外的海面上坠去!
轰地一声,平静的幽深海面像被炮弹击中,水花四溅。
阮青禾猛地扑到了船舷边,大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张开口的那刹那舌尖微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不过是一句戏言,一句“初吻幻想”的戏言。
她对着镜头开玩笑,说:“初吻嘛…当然要在海面上。黑暗的夜晚,星空闪耀,雪白的冰粒环绕在我们身边。我趴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上,他在海水里面,握着我的手。”
偏偏有一个认真的傻子,将她的每一句戏言都放在了心间。
“金文熙!”阮青禾用尽全力,冲着海面喊。
而他从冰冷的海水里探出了头,扒在船边,连嘴唇都冻得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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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下车
北纬三十八度的十月底, 夜晚的海温不到十度。再强壮的生命落在这样的海水中,存活的极限也不过以小时计。
“阮青禾…”金文熙的嘴唇剧烈地颤抖, 黑色的头发贴在额前, 在她面前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
他青白的面孔像浮上一层银霜,呼吸间的白色雾气, 轻轻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想要的初吻,是不是这样?”他抖得连话都说不完全,却还挣扎着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阮青禾紧紧捉住金文熙的手, 指尖用力,在他的手背留下泛白的痕迹。
她连他说了什么都再不在乎,只拼了命地点头。
他的手指冷得像冰,所到之处却能燃起火焰。
而比他的手更冰冷的唇,终于缓缓贴在她的手背上。
阮青禾再忍不住, 带着哭腔催他:“你快上来吧, 你冻得脸上都没有血色了。
每一分每一秒, 他浸在冰水里,连脏腑都在疼痛中煎熬:“不…让我说完。”
过往十三年的偶像生涯,造就他无人能敌的表情管理, 到得此时仍在微笑,轻声对她说:“你说出口的一切, 我都想为你做到。因为, 我希望曾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你都可以没有一点点遗憾。”
“我想让你知道…”金文熙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眼泪, “无论多难,无论多久,只要你想要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即便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你和CN娱乐选择我来做这档节目的搭档,真相绝没有那么简单…”他温柔地低语,“但我想让你知道,我的感情是真的。”
“而我也想要一句真心话,”他长长的睫毛下,墨色的瞳仁比海水还要幽深,“在你过去的二十一年来,有没有一瞬间,真心地爱过我?”
金文熙看着阮青禾,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狼狈的样子。
焦急的神情,慌乱的目光,不知所措的她,只有在现在才像是个二十一岁的小姑娘。
她再没有时时刻刻回头询问地看着摄像,再没有像等待指示的学生,不停地觑着老罗的眼色。
好像只有现在,她的眼中才只有他。
每一个演员都是天生的侦探,要将生活中吉光片羽的细节铭刻在心。
你看,金文熙只是温柔又宽厚。
看破不说破,他从来都不傻。
半年相处,他无数次注意到她原本离他一掌的距离,像每一个熟稔的男女搭档一样。
可她却总是在侧头望向老罗,或者摄像机轻轻晃动之后,伸手抱住他的手臂,或是握住他的手。
同类在同类面前,从来掩藏不住秘密。
金文熙是歌手,更是演员。
那些阮青禾主动亲密的所有瞬间,都有迹可循,都带了镜头前表演的刻意。
他配合她,配合着演一出偶像剧。
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现,她偶尔流露出的,让他也分辨不清真假的诚挚。
他动心了多少,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就连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是在听到她和他相似的过去,曾同样眼睁睁目睹了亲人的离世,又同在在繁华人间踽踽独行。
也或许是在爱琴海的落日下,他背对着她,听她认真地写着自己的愿望,那钢笔落在纸上唰唰的声音。
她是天生的演员,要在生死关头才能放弃演技的洗礼。
他没在演,拿冰冷的海水去赌她的真心。
“青禾,就现在一次,你不要回头看摄像机,只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你真心地,动过心吗?”
阮青禾安静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看着金文熙。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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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文熙被七手八脚地拉了上来。
阮青禾想兜头盖脸扑进他的怀里,却被他哎哎喊着,努力推开。
“我身上都是冰水,别把你搞/湿/了…”他挡着她,不让她抱他,被阮青禾一拳,狠狠捶在手臂上。
“知道冷还跳下去,不拿自己的命当命了?”她又气又心疼,举起大毛巾去擦他的头发。
一身的衣服都扒了个干净,金文熙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半躺在船舱里。
他早提前备下白酒,拧开瓶盖,狠狠灌了一口下去,才终于感觉到冰冷的四肢渐渐暖和起来。
“来一口吗?”金文熙将瓶口递过来,“刚才跳下去的时候,溅了水花到你身上,应该也很冷吧。”
阮青禾轻轻摇头:“我不喜欢喝酒,因为以前曾有些不好的记忆。”
金文熙又连灌了几口,隐约间像有什么从脑中一划而过,再欲去想,又觉得头痛欲裂。
阮青禾按着他的太阳穴,哼了一声:“…现在就撑不住了,等会儿姐姐来了,我看你怎么有精神应付。”
苏屏?苏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