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看了看许乔乔,她那样的娇气包,真冻伤了怕是白天黑夜的哭鼻子吧......
重新整装出发,历行一如既往。但是许乔乔却沉默了下来。她那敏感的内心遭打了打击,柔软的一面又缩回了壳里,她又变成了那个云门中淡然高冷的许乔乔。
踏入茫茫雪原的那一刻许乔乔终于知道历行为什么会准备这么多御寒之物。同时也有些疑惑,历行对地形太熟悉了,好似曾亲临过一样。她皱眉审视着他。大概是因为为他所救,许乔乔在浮华岛这些日子对他的戒心减轻了不少,可此时又涌起可疑来。
她审视的目光太明显,让历行想忽视都难,不过他不在意。许乔乔的敏锐和反复无常他心知肚明,用养不熟的白眼狼来形容她一点都不过分!!
两人互相憋着一股气。接下来的路程就是不停的走不停的走不停的走。许乔乔走得有些麻木,纵然包了好几层兽皮。她还是觉得冷,特别是脚,又冷又麻,犹如千斤重。有好几次都想躺在雪地里,全凭一口气在提着。
寒风凛冽,她的脸更白了,白得有些透明,好像随时要羽化。历行余光看向她,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天色:“坚持下,前面有个山洞。”许乔乔点点头,表情冷漠,完全没有前些时候的娇态。山洞在一处非常隐蔽的地方,历行的熟门熟路更彰显了他的奇怪来。但是许乔乔没有出声询问,每个人都有秘密,历行有。她也有,没有必要互相坦白。
燃起篝火后历行让许乔乔坐着别动,自己接过匕首开始烘烤兽肉。许乔乔没有什么精神,也就没有向他突如其来的绅士精神表示感谢,太冷太累了,她靠在石壁上,很快就睡熟了。
许乔乔安静睡着的时候像一株水仙,她的发丝还残留着风雪,嘴唇苍白,上面有一圈整齐的牙印,应该是白日里自己咬伤的,她比起在云门的样子消瘦了些,眼睛下也有一抹黑影。
看着她的样子,历行突然第一次犹豫了。他从来就是一个对目标坚定不移的人,并不是他多么想要那朵浮华雪莲,而是他既然决定要得到浮华雪莲,那么他就会坚定不移的去实现这件事。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想,要不,算了吧,这一次就放弃。剩下的时间里和许乔乔两个人待在这个山洞里,相互依偎,互相取暖。
第50章
“什么时候了?”许乔乔只打了一个小盹儿就醒来了。她揉了揉眼睛询问历行。“还早。”历行递给她一块烤熟的兽肉。许乔乔接过来默默吃了。“还有多久能到?”她突然询问。历行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他刚刚想的事情还没说出口。许乔乔又状似不经意的问:“历行君这么轻车熟路,想来对浮华雪莲也是势在必得吧。”
又开始了,她总是这样,充满了试探,充分了揣测,像养不熟的狼,伺机总想要寻找到一个两个漏洞,咬上你一口。
历行看向手中的刀子,上次也是这样。自己那个时候把她当做掌中宝,带着身边照顾有加,自己那么信任她,每天都想和她待在一起,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她,可是她呢,顺水推舟,让自己走火入魔,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背叛自己,让自己自生自灭。
历行眼中的温情此刻已经消失殆尽,他突然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来:“当然,我想要的。自然手到擒来。”他男人的面貌已经具体,显出刀削般的坚毅来,无端的让人觉得信服。
接下来的路程越加困难了,尺厚的雪让人寸步难行。许乔乔艰难的在雪地上挪动,感觉身上都冻伤了。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历行,反正她不相信找到雪莲后历行会谦让给她。或许带点侥幸,也许他会看在自己陪他寻找雪莲的情况下告诉自己修炼的方法?
许乔乔的琢磨不是没有道理,历行其实也没有必要一直带着许乔乔。他一个人的脚程明明更快。两个人不远不紧的距离,时冷时热的情绪让许乔乔陷入烦恼,但她仍然假装冷静,咬牙硬撑。突然,历行在原地站定,四下观察了一下,拉住许乔乔:“快跑!”
说罢,就听远远的像是雷声,又像是落石的声音。许乔乔被历行扯得一晃,也没看清楚什么事情,就埋头跟着他跑。雪地上跑起来太痛苦了,许乔乔感觉自己全身力气都要用尽了,她好几次想要历行放开她,可是历行的力气很大,手握得很紧,那种炙热让她张了张,又闭上了干涸的嘴巴,全凭本能跟他一起跑。
等历行找到一处山脚停下来的时候远处果然发生了雪崩,轰隆隆的架势像是要把所有都夷为平地似的。
许乔乔此刻没有力气欣赏哪种雪崩的惊心动魄。她刚刚体力消耗得太快,此刻心都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实在是没有力气想别的。大概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见许乔乔快要倒地,历行一把捞住她,将她架抱在身上安慰:“没事了。”
没有制好的皮毛有股臭烘烘的味道,这些日子两人也没有怎么洗漱,本身是让人尴尬的气味。可是在这冰天雪地中,这样一个拥抱有着奇异的,温暖人心的力量。许乔乔能听见历行心脏砰砰跳的声音,能感受到他在这个玄之又玄的世界中充满真正男人力量的一面。许乔乔觉得自己有点晕,忍不住想要靠得更紧靠得更近。
“走吧”。历行松开许乔乔。“这下也好,给我节约了许多路程,乔乔真是我的福星。”历行这句话似曾相识,只是此刻晕头晕脑的许乔乔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敏锐,只是低头乖乖跟在历行身后。她的心还在剧烈的跳着,完全没有平日的冷静。
之后的跋山涉水显得轻松了一些,两人到达浮华雪莲生长的山顶时天快要黑了。那株雪莲长得并不出众,状似普通荷花,在茫茫雪地里很容易被忽视。然后历行眼中的狂热证明这就是那株能增长上百年功力的宝物了。许乔乔上前一步,她是存了小心思的,虽然这个雪莲都是要给历行的,但是由她摘下给历行和历行自己摘下完全是两码事。
一路上她都拖着历行后腿,对找到浮华雪莲毫无建树和贡献,此刻她向前埋了一步,又回头看了看历行。他的表情在灰暗的天色中模糊不清,许乔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浮华雪莲。远远的,又看见山外的另一边有人赶来。那人着云门服饰,竟然是墨元君。
“怎么办?”许乔乔有些不知道怎么办?眼看着墨元君朝此地飞速而来。她有些焦急:“快拦住他”说罢三两步跑上前想要摘下雪莲。顷刻,历行也动了,不过他没有去拦住墨元君,而是三两步超过许乔乔,一把摘下了浮华雪莲。
那雪莲一被摘下,许乔乔此刻觉得天旋地转,强光闪过,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传送出了浮华岛。她和之前一起进去的弟子都站在传送阵里,远远看见墨元君的脸色,黑如锅底。恨恨的看向她。素华君和段皎也还活着,他们也看到了许乔乔了,许乔乔忽视了他们愧疚的眼神,她茫然四顾,没有找到历行的踪影...
灵气渐渐充盈身体,许乔乔又找回了一点安全感,那种全身心依赖历行的感觉渐渐淡去。云门的弟子各自散去,在浮华岛外他们是名门正派的骄傲弟子,在浮华岛内,他们甚至不如普通人,此刻大部分人都是身心俱疲。忙着回去重拾名门弟子的骄傲与自尊。
“乔乔。”素华君走向许乔乔,喊了一声。许乔乔面无表情,朝她拜了一拜:“弟子有伤在身,先行告退。”
许乔乔虽然恼怒素华君和段皎,但是此刻心思却没有在他们身上。她还记得历行在浮华岛亲手摘下浮华雪莲的表情,那样冷漠那样轻蔑。他肯定以为自己是有意去跟他争雪莲,才让他去对付墨元君。许乔乔心中想为自己辩解,可是又辩解不了,虽然她存了小心思,但是那一刻她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想,雪莲不能让墨元君拿到,自己不是墨元君的对手,历行出手阻止,自己采摘雪莲,理所当然。
她理所当然的成了那个做决定的人,可是历行明明可以率先一步摘下雪莲就是。许乔乔恨自己自作聪明,她这些年来事事依靠自己,总觉得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也总觉得没一个人可靠。她的道德标准只有自己,她认为只有自己可以作为道德标准的准则,可是历行用行为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其他人也许比她活得更明白,她也许才是最贪婪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