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溟心想,既然他没事,自己便可以安心着手自己的大事了。
他回府后,先去雪儿那里,见舒尔在,便支开了舒尔,独自和雪儿聊了起来。
“雪儿,你为什么说龙域将有厄运降临了?”
雪儿一听,身体忽然不由自主地发起了微光。一会儿面色宁静说“我不知道”,一会儿神情痛苦说,“快走!”如此反复了几下,才渐趋稳定,回归稚童,“小雪儿不知道龙叔叔说什么。”龙溟捕捉到了一切的微妙变动,问:“雪儿,你身体不舒服吗?”
“雪儿挺好的呀。”虽是笑脸洋溢,龙溟却觉得,这个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雪儿。
“雪儿,你到底怎么了?”龙溟如同对牛弹琴,希冀能从一个小孩子的身体上看到一个成熟的灵魂、交心的灵魂,然而没有。
雪儿并没有继续回答,而是缓慢起身,“龙叔叔,我想去找舒尔哥哥玩。”
“雪儿,你——你去吧。”
吱的,门转了一声,又安静了。
第40章 幸福将来临
又一日早朝,圣上神色更威严,和龙溟对视,好似陌生人一般。往常朝上,国君总会照顾一下龙溟,无论大小何事,最后皆会问一句,“龙溟,你怎么看?”今日早朝,倒是接了几件案子,国君果决异常,直接拍案定当场,没有咨询任何人,龙溟无声地缺席。直到朝堂结束,龙溟方才站立出来道,“圣上,臣最近颇感疲累,想请假一月,在府中休养,不知圣上可否恩准。”
“准。”龙凌竟不多问。
“多谢圣上。”
“无事退朝。”龙凌高声一喝,大殿上众人皆唯唯诺诺,俯身参拜,国君徐步踏出了大殿。
龙溟感到身体被掏空,过往,自己无论多么微弱的事宜,龙凌皆会过问。如今,少了些兄弟亲情,让龙溟感到凉薄。原本打算告知皇兄成婚之事,如今想来,倒也不必了。
正筹思间,被门口处一只大手抓了一把,龙溟差点踉跄跌倒。反身一瞅,旁边站着大巫师,衣袖连袂,有些古板。
“圣上对你神色有异呀。”大巫师和龙溟并肩回去。
“从何而知?”龙溟问。
“但凡上朝的大臣,皆能感知得到。”
“那又如何?”龙溟一脸满不在乎。
大巫师正欲凑上去小声说道时,忽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便戛然而止,朝着身后的那人祝贺道,“玄烈将军,祝贺啊。”
“祝贺什么?”玄烈高声问。
“荣获圣上新宠,岂非喜事。”
“哈哈。”玄烈豪放一笑,“大巫师说笑了。”随即便擦身快步离开了。
大巫师望着玄烈远去的背影,方才又提口:“龙域不妙啊。”
龙溟十分惊讶,“怎么了?”此语和雪儿说得不谋而合。
“雪夜之祸,已经蔓延了。”
“雪夜不祥之兆过了许久,还能有什么祸延?”
“阴谋者种下的恶魔种子,开花了。”
“此祸怎解?”龙溟慌忙问道。
“迟了。必经灾劫,或许才能涅槃重生。”
“可我龙溟能做什么?”
大巫师早已扬袖而去,“做该做的,你不是一向如此吗?”“可是”,龙溟尚未开口,那人已走远。
“一个个都这么神经兮兮的。”龙溟心想,既然有事,不如早做准备,趁着休假,派些人暗中去市集打探讯息,找找异状,或许能及时化解未到的危机。
大难压境的感觉到底是什么,龙溟此刻理会不清,而成亲的喜悦,确是能让人心中一振奋,尤其还是和欣悦的人一起,龙溟不觉间步子轻快。
春天的脚步来得特别慢,特别轻盈,但若要寻春,处处有春,龙溟心中早已是百卉含英的烂漫春景了。树头鸟儿报春晓,带着一种自在与喜气。龙溟忍不住朝着一枝含春的树头鸟儿处驻足倾听了片刻,很清爽。
人到中年,光棍一条,原本不企盼有什么好的姻缘,只求活得充实,不虚度光阴,若是能得遇知己,当是可遇不可求的念想,更加虚无缥缈。龙溟对那只鸟忍不住诉说起了心思:“龙溟啊,你原本只求一生无愧于龙域,无愧于己,谁知上天如此眷顾,让你兼有双美,岂不快哉!只盼这种平凡的幸福,能够永远拥有,不知道这个小心愿算不算奢侈。人呢,一旦拥有了幸福,就会更渴望永远拥有幸福,有欲有求,便多了痛苦,可是明明记得,记忆中的幸福,哪怕只拥有了一瞬,已是无价之宝。”沉思驰骋间,不觉忘了时间,待回神时,急忙加快了脚步,希望能早早得遇幸福。
府前依旧,舒尔、冰儿、雪儿在嬉戏。雪儿最近对龙溟没有那么依恋了,兀自玩乐,只有冰儿,抬头见了龙溟,便跑了过来,“龙叔叔,我父亲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回家?”
“乖冰儿,快了。一会儿我便写信询问汝父。”
冰儿点头,又去玩了。龙溟望着雪儿对舒尔依赖更深,心中自然放心,但又隐隐恐惧,是什么事情已然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雪儿心性的转变或与此有关。
“罢了。”龙溟叹了口气,无奈笑道:“还是先操好自己的事情吧。”
走入府中,不见幽玲珑。龙溟便问舒尔母亲:“大娘,玲珑去哪里了?”
“哦。她一早说有事要去街市一趟。”
“还没回来吗?”
“应该是。”
龙溟想到昨晚的蒙面人,忽感不安,心中思忖,“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便去马厩处拽了一匹马,朝着皇城的出口奔去。及至闹市区,正见幽玲珑返回,不过,看她神情,垂头丧气的,不似去逛街游玩,手中亦空无一物。龙溟骑马退居一侧,幽玲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错身经过而不自知。龙溟心中不安,“她这是怎么了?”便一直踏马小步跟行。幽玲珑那样心事谨慎的人儿,却未能察觉出异样。忽而,龙溟只听,身后一匹快马袭来,那马的碎步声十分急促,眼看正朝着幽玲珑冲撞而去,然而,幽玲珑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踮着轻步飘往远方。龙溟产生了一丝错觉,那个人莫非是一缕鬼魂?愣神的时候,那马已经跑了过去。龙溟急忙一蹬马,朝着幽玲珑冲去,口中高声喊道:“玲珑,小心!”幽玲珑被一声惊雷吓响,扭身时,左侧一匹马擦身而来,右侧,龙溟一把拽住了她,捞了上马。幽玲珑惊魂未定,恍恍然,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幽玲珑小声发问。
“没事了。”龙溟待马平静后,才将马缰绳放在幽玲珑手中,自己侧身下了马。
“你怎么在这里呢?”
龙溟见幽玲珑毫无察觉,便笑道,“我正在想你,这不,就见到你了。”
幽玲珑这才稍稍回神,噗嗤一笑,“你什么时候也学滑头了。”
“这不高兴嘛!今日我已向圣上告假,在家休息一个月,今后我们便有更多相处的时间啦。”
幽玲珑并未回答,只是看了看远方。
走近府中时,两人远远地被红灯笼的喜气吸引。“那是?”幽玲珑一时没反应过来,“府中有喜事?”
“有啊,你不知道吗?”龙溟见她迟钝许多。
“我怎么不知道?”
龙溟听了,实在是被身边的人给逼疯了,一把揽住幽玲珑的胳膊,“这件喜事可是跟你有关啊。”
幽玲珑一听,红了脸。
“玲珑,你今天很不寻常呀,要按往常,你早就顶嘴回去,哪还有我说俏皮话的机会。”幽玲珑一听,笑而不言。
两人入府中,谁见了都会道贺一声喜。龙溟在京城中向来少与人交好,常常深入简出,自我规束,此次婚事,亦不打算宣张,府中自己人细致操办,摆摆场面,庆祝一番便罢。原本想入宫告知皇兄龙凌,后来细想,朝廷琐事太多,看圣上心情亦不甚佳,便放弃了。
龙溟对幽玲珑解释,“我意,婚事从简,但该少的物品和礼仪,能不减则不减。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幽玲珑微微一笑,“听你的。”
“那明日有空,我们去城外裁量喜服吧。”
“好。”幽玲珑显得特别温顺,不似往日。
幽浸侵听闻消息,跑了来,“阿姐,祝贺你终于有人要了,我这操碎了心的老弟,以后不用见人推销我姐了。”
“说什么呢!”幽玲珑狠狠捏了捏幽浸侵细长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