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地环视了一圈儿,蹦到了苏妙的旁边,搬了凳子坐好,目光落在了桌上摆着的两块白玉上。
苏妙急切地道,“淮淮啊,小时候陆宁阳是不是给了我一枚白玉?”
“什么给,分明是你抢来的,你还打了人家一顿呢。”苏淮大言不惭地直接道破真相。
苏妙却全然不在意,抢就抢的吧,满眼期待地问,“那你记得是这两枚中的哪一枚吗?”
“记得。”苏淮极其自信地指了指花纹繁复的那一枚,“这枚。”
苏妙眼睛亮了亮,“真的?”兴奋地顺手秃噜了苏淮的脑袋一把。
苏淮没好气地拨开苏妙揉他头发的手,“别揉我头发……当时你还在我面前炫耀来着。”
苏妙迅速放下了手,“对对,不能弄乱了,今天你小媳妇儿在。”
“谁媳妇儿了?”苏淮一张脸迅速通红。
苏妙也不逗他了,极为开心地将苏淮指的那枚玉佩掂在手里,“我还以为不是这枚的,毕竟这枚纹路冗杂了些,质地也不如那一块。”
“等等。”苏淮突然拽住了苏妙,指了指桌上孤零零躺着的那枚,“阿姐,我突然觉得你说得对,那枚更像。”
苏妙:??!
大哥,我找你来,是来确认的啊,不是让你来认同我的观点,也不是让你说那一枚更像的啊。
你也没了小时候的记忆了吗?
苏妙快要哭出来了。
“阿姐你别急,不行的话,你将两枚都给他不就是了吗?陆宁阳一想,嘿,丢了一枚,回来了两枚,不亏。”
苏妙瞪了苏淮一眼,目光极其危险,你认真的?
苏淮装作没看见,迅速垂下了自己的狗头,“我想,我记性好,我一定能想起来。”
两枚玉佩静静地躺在手心,苏淮看看这一块,看看另外一块,都像,怎么办呢?
苏妙瞅着苏淮左看看右看看的样子,诶哟,气得心好疼。
当然苏淮最后也没能想起来,他顺了顺自己的头发,“阿姐,我去问问那丫头。你放心,她傻,我不直接问,我去套话。”
苏妙怏怏地趴在桌子上,无奈地挥了挥手。
而后,嘎吱一声响,紧接其后的是两声清脆的哗啦声。
苏妙猛地惊醒,看向门口。
苏淮欲哭无泪地看着她,“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想着我要怎么套话,忘记了手上有东西。”
地上,两枚玉已然化作了五块,稀里哗啦凑成了一堆。
苏淮!
苏妙震惊地看向元凶,难得凶巴巴地道,“没了玉佩,我把你赔给陆宁阳。”
“阿姐,别——”苏淮突然顿住了,“我想起来了,那枚白玉在我那。”
“啥?”
……
苏淮的房内。
苏淮献宝似的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个木盒子,挑开最外头的弹弓,拣走边上的小木鸟,翻翻找找。
最后,是一枚圆形的白玉。
样式简单,玉质通透,底下,隐隐约约地刻了一个小小的“陆”字。
定然是这个没错了。
但是怎么会在苏淮这里呢?
苏淮咧嘴笑了笑,“自然是因为你心疼我,无论什么东西都要与我分享啊。”
苏妙眯了眯眼,她怎么觉得,是这小霸王没有,原来的苏妙被哭闹得没了法子,这才给了他呢。
当然,孩子长大了,脸面还是要的,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好了。
……
回了府。
陆宁雪故意跟上陆宁阳的步子。
暗戳戳地瞥了瞥她哥掌心的白玉,压低声音道,“诶,这玉找回来了?”
陆宁阳手紧了紧,淡淡地应了一声,“从来,就没有丢。”
而后轻轻地笑了笑。
陆宁雪愣愣地看着陆宁阳脸上的笑容,像是释怀,轻松得恍若刚回京的时候。
那时,他还没有困于情意,苦苦难觅。
她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道,“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苏妙了?”
陆宁阳侧过头定定地望着她,“还喜欢,只是没有非要她和我在一起罢了。”
陆宁雪有些困惑,而后想到什么,“那你还会难受吗?”
男子轻缓的声音慢慢响起,“不会了。”
……
早在赵谨回来之前,房内就已经恢复了原样。
苏妙一身月白色寝衣,盘腿坐在床上,手中的话本子翻过来,翻过去,半晌没有找到想看的一页。
她再次抬头,暗暗瞥了那坐在桌前看书的男子一眼。
而后接着翻了两页,目光再次悄悄地掠向赵谨。
“啪”的一声,书被合上。
苏妙迅速低头,看向自己腿上的话本子,刚看到了哪里来着。
“你有话要与我说?”
苏妙手紧了紧,下意识地反驳,“没有啊。”
赵谨慢慢摩挲着手中的书,语调悠然,“我听苏淮说,陆宁阳今日来了。”
苏妙呼吸一滞。
赵谨直接点破,“他喜欢你!”没有疑问,用的是肯定的语调。
苏妙倏然睁大眼睛,“你早就知道了?”真是白瞎了她在那里翻来覆去纠结了许久。
男子嘴角轻勾,“夫人的烂桃花我若是都不知晓,还怎么有资格做你的夫君。”
呸,哪有你烂桃花多。
苏妙正掰着手指数,男子已然干脆利索地压了上来,轻轻地将她的双手按在了两侧,吻上女子白皙的侧颈。
“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不如我们来做些旁的事情。”
“唔……”
月色无边,春意正浓。
桌上,静静地躺着一本兵书,红罗帐暖,春宵旖旎。
……
第八四章
隔日。
已有婚约的沐阳郡主不顾礼义廉耻, 与人在怀香楼欢好一事便传遍了天齐。
当然, 一大早,就有折子呈在当今圣上的案上。
朱门红柱,御书房外, 有柔弱的女子跪在殿外, 面色苍白, 憔悴不已。
她紧紧咬着下唇, 直咬得血肉模糊, 像是一夜之间就失掉了往日的威风与得意, 沦为了过往的那个任人欺凌,狼狈的自己。
殿内,唰地一声, 圣上一把将桌上的折子尽数挥开。“她做出此等事, 还有脸面来见朕。朕才刚硬生生逼着赵谨接了旨,扭头她就和别人有了首尾,她这不是打朕的脸吗?”
老公公胖胖的身子颤了颤,却还是不得不劝慰道,“圣上勿动怒,郡主是个好孩子,此事定然是有蹊跷的。”
不说还好, 一说圣上却是更火从心来,“能有什么蹊跷,事出到现在,你可曾见她喊过半句被人陷害的?!”
老公公顿时哑口无言, 眯了一双眼睛悄悄地瞅向殿外。
可不是,这到如今也未喊过半句是被陷害的。这如今已经传遍了京城,圣上有心徇私怕是也不成了。
说是传遍了京城。
但躲在府内当米虫的苏妙显然信息有点闭塞。
当苏家的八卦小天使苏淮急吼吼地抢在流夏前面冲进来说及此事时,苏妙是懵的。
谈及此事,苏淮眼里满是鄙夷,隐隐还带了某种兴奋的光芒,“阿姐,李暮烟和赵玄文的私情被人撞破了!”
什么?
没等苏妙反应过来,苏淮又接着道,“这赵玄文总算做了回好事,赶紧让他把那劳什子郡主娶了吧,可别祸祸咱家人了。”
苏妙下意识地看向一旁捧着书的赵谨,男子一派悠然自得,面上并无惊讶之色。
有猫腻。
她凑到苏淮面前,“谁撞破的?怎么撞破的?”
“我听说是你那婆母和周家夫人去了怀香楼,刚好就撞上了那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颠鸾倒凤,不知所谓,我听人说啊,门被撞开的时候,那李暮烟衣服都没——”
“好了,不用说细节。”
苏淮蓦然被打断,不甘心地撇了撇嘴,而后道,“我总觉得这事有点怪,怎么那么巧就被人撞到了呢?别看周南竹那厮是个不正经的,周夫人可是眼里揉不得沙的主,听说一回府就让周大人写了折子递了上去——”
苏妙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她瞅了一眼赵谨,因为有人在暗中操纵啊。
“这下圣上可就难办了,旨意已经赐下了,不改口丢的皇家的脸面,改口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
许是苏妙的眼神太过明显,苏淮顺势也望了过去,而后与自家阿姐地对视一眼,在其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