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懒地喝着粥的时候,高家的小姐却是突然来了。
一进门就乐呵呵地笑道,“姐姐,你在我家可住得习惯?”
苏妙招呼她坐下,示意流夏去倒壶茶来。
正说着,高玉音顺手将芝儿手中的托盘拿了过来,放在桌上。
托盘里是一件玫红色的绸裙,边上还摆放了一些脂粉和首饰,苏妙诧异地抬头。
高玉音按按苏妙的手,“我看姐姐衣服都比较素,就自作主张送了这些过来。”
“不用……不用。”苏妙连连摆手。
高玉音却是委屈不已,“姐姐该不会是嫌弃我的东西吧?”
苏妙囧囧有神地盯着那玫红色的衣服半晌,她是嫌弃啊,她不喜欢红色啊,更何况是这种红了,好老气啊。
但寄人篱下,现在还住在人家里在,她能说什么。
所以她只能咧了咧嘴,“多谢高小姐了。”
“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呢?”
“苏……雪。”苏妙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姐姐名字真不错。”高玉音称赞连连。
而后闲聊了几句京中好玩的地方,高玉音突然随口问道,“姐姐,周公子呢?”
周公子是谁?
苏妙差点没别过这个弯儿来,然后恍然大悟,对,周公子是赵谨,冲着外头喊道,“莫白!”
莫白是拎着茶壶进来的,冷着脸将茶壶放在了桌上。
这段时间莫白冲着她,一直就像犯病了一样,苏妙也见怪不怪了。侧头眨了眨眼道,“我……夫君呢?”
莫白冷哼一声,还是对之前流光阁的事耿耿于怀,想到这声音越发冷硬了,“不知道。”
说完扭头就走。
高玉音和芝儿幽幽地对视一眼,不对劲。哪个下人对正经主子这个态度的?
苏妙也不知道赵谨去了哪儿,想了想还是道,“指不定是去酒楼楚馆了,在京中就是如此,红颜知己数不胜数。”
赵大哥说了,让把他当做周南竹,这也算大实话了吧。
“姐姐你是他的夫人,你不管管?”
苏妙狡黠一笑,“我哪里是他夫人,我只不过是一个妾室。哪里来的资格管他呢?”
说到这里,还娇弱地抹了抹眼泪,恍若一个遇见了浪荡子的可怜女子。
这一个“妾室”差点没吓得刚进门的流夏硬生生咬断自己的舌头,冷静了半晌才继续往房里走。
有人惊诧,有人却是高兴不已,高玉音再次看了身后的芝儿一眼,两人眼里是同样的喜不自胜。
再开口已是有些急切了,“苏姑娘,你是说,周公子府上没有正经的夫人?”
这就不喊“姐姐”了?
苏妙没有答话,而是微微点了点头。
该问的都问完了,高玉音姿势优雅地起了身,“那苏姑娘,我就先走了。”
临走之际,身后的丫鬟有意无意地冲着苏妙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流夏气得差点没蹿起来。
愤愤地关上门,“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说自己是妾室呢?”说完还轻轻跺了跺脚,“还看不起我家小姐,这威远大将军之女的名号说出去就能吓死她们俩!”
苏妙悠悠地给流夏顺着气,“不气不气,是的,吓死她。”
流夏却是气笑了,鼓着腮帮子看向苏妙,“小姐……”
苏妙开始解释,“我这又没有说假话,周南竹府里哪有正经夫人。”
流夏无话可说了。
……
作者有话要说:苏妙:呸,你才轻浮,你才不出自正经人家,我阿爹名头说出来吓死你!
第六九章
已然入夜, 凉风簌簌, 地上的叶子悠悠地打着旋儿。
高府书房。
刘师爷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高鹤。
“老爷,据这信中所言, 这周家公子名唤南竹, 并未入仕。这年纪样貌确实也都对得上, 家中未曾有明媒正娶的夫人也与小姐所说的对上了, 依我看, 老爷可以放心了。”
高鹤却是皱了皱眉, “但是这哪里都对,我偏偏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案上烛影摇晃,像极了人心, 躁动不安。
“那小子这几日还是四处闲逛, 不是去酒馆就是去茶馆吗?”
刘师爷连连点头,“对,今日也是如此,先是去酒肆坐了一会儿,然后又去茶馆,接着还去听了一会子戏,我看啊, 老爷不必忧心,他确实就是来游玩的。”
无独有偶。
这边客房里,也是烛光摇曳。
苏妙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上,随手翻着让流夏买来的话本子。
赵谨坐在桌旁, 看着手中的书卷,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苏妙手中的本子,封上是大喇喇的“西厢记”三个字。
苏妙刚好看到了叛将要强娶崔莺莺那一段,有情人苦苦煎熬那里,但她内心却没有一丢丢波动。
因为大体故事梗概她都知道,结局她也知道,她看过。
至于为啥要再看一遍,那是因为——
再不找点事做,她快无聊得要发霉了。说什么在江南好好玩玩?这还不如在京中打理她的八宝斋呢。
想到这里,苏妙再次幽怨地瞅了赵谨一眼。
但恰好赵谨此刻抬头,将那目光抓了个正着。
不由得就轻笑一声,“你看我做什么?”
“谁看你了。”苏妙下意识地反驳,语气颇有些凶悍,显然是对那黑狗的事情耿耿于怀。
赵谨淡淡一笑,没再接话。
烛光静谧,相处久了,两人翻书的动作甚至都有些一致,光影浅淡,一对璧人,莫名就有了一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公子!”
屋外陡然响起了莫白的声音,苏妙鬼使神差地就将手中的话本子收了收。
顿了顿,又不是老师来了?我心虚个什么劲儿。
赵谨应了一声。
莫白端着一个托盘推门而入,轻轻地搁在了桌上。托盘里两个雪白的瓷碗,旁边搁着两个同色的汤匙,烛光悠悠地照在上面。“公子,这是方才高家小姐送过来的,说是亲手做的银耳莲子粥。”
本来他不会随便将别人送来的东西递给公子的,但是让苏妙察觉到自家公子有多受女子喜欢,气气她也好。所以他就站在了这里。
赵谨不耐地扫了莫白一眼,“谁让你——”
他刚要呵斥。
“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分外明显,突突地刺着他的太阳穴。
赵谨:??!诧异地看向苏妙。
傍晚不是用过饭了吗?
苏妙被这表情刺激到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哼哧哼哧地拖了凳子在桌前坐好,自顾自地端过小碗,拿着勺子。
就是一大口,接着挑衅地看向对面的赵谨。
赵谨无奈地挥挥手,冲着莫白道,“那你把剩下这一碗——”想了想,却是拐了个弯儿,“罢了,留下吧。”
莫白心里一松,默默地端起另一碗,正准备放在自家主子面前。
赵谨察觉到他的动作,用手中的书将莫白的手往外推了推。
莫白诧异地抬头。
赵谨指了指苏妙,无语并上无奈,“都给她!”
啊?
苏妙艰难地咽下一颗枣,看向赵谨。
莫白冷哼一声,嫌弃地走了两步,看看,公子对你多好啊,你还去找小倌!
想到这里,重重地将碗往桌上一磕,明晃晃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等等!”赵谨喊住转身就走的莫白,意有所指地道,“莫白你好些日子没练武了吧?”
“我……我练了啊!”
“那今晚站两个小时的桩吧。”
莫白分外不懂这天外的横祸是从哪里来的,惊恐地回过头,“主子,这里没有木桩啊……”
然后收到主子的眼神示意,立马抖抖索索地往外跑,“有有有!我这就去站。”
……
苏妙幸福地喝完一小碗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差不多了。
但这浪费也不是,更何况这高家小姐手艺确实还不错,苏妙想了想,还是捏着汤匙继续喝。
赵谨捂了捂脸,他就知道……
才刚喝了两口,苏妙就悠悠地打了一个饱嗝,揉了揉自己的小腹。
有些撑了。
苏妙自觉地收拾了托盘和小碗,再进门的时候,地上已经铺好了被褥了。
赵谨又在喝茶。
苏妙默默地斜了他一眼,不知道大晚上喝茶会睡不着吗?
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准备在房里慢悠悠地转几圈儿消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