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这样动作才规矩。”
“苏……淮!”陆宁雪瞬间冒火,被按着的手一个翻转,反往上伸,就要去抓苏淮手中的扇子。
苏妙往赵谨边上靠了靠,瞅了他一眼,发生什么了?
赵谨侧头,没答话,而是将苏妙往后拽了拽。
这边苏淮右手执着扇子后划,落在女子白皙的皓腕上,摁住。左手顺势而出,紧紧扣住陆宁雪的胳膊。
语气狠戾,“那马是小爷先看中的!不过转个身的功夫,你这个偷马的贼就偷走了。”
陆宁雪到底顾忌是在自家府门口,忍着怒气磨着牙道,“你少胡说,本姑娘光明正大地买的。我先付银两就是我的马,你看中了有什么用,架不住没付银两啊。你给我松开!”
苏淮气结,暗暗加上几分力道,“你不还马,小爷就不松!”
陆宁雪双手被压制,气恼地不管不顾,一记扫堂腿狠狠踹向苏淮。
苏淮松手,后退几步躲开。刚要扬着扇子制住那偷马的小贼,胳膊却被苏妙紧紧拽着了。
苏妙好言相劝道,“不要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陆宁雪趁势也麻溜地后退几步,踮着脚大喊,“就是,苏淮,小白我先付的银两,就是我的。你一个男子,跟一柔弱的姑娘抢马,你好意思吗?”
“呸,还柔弱的姑娘,你是姑娘吗?整日上蹿下跳的,比野人还野,野人穿个裙子都可以与你互称姐妹了。”苏淮气咻咻地扭头,“阿姐,你松开我,那白马是我早早就替黑珍珠相中的媳妇儿,我非得抢回来不可。”
黑珍珠?媳妇儿?
苏妙:??!
书中没有这一茬啊。
苏妙瞅了瞅那单手叉着腰站在丞相府牌匾下的小姑娘,书中也没提这小姑娘乃至陆府啊。
苏妙还没掰扯清楚,陆宁雪开口就是二连怼,“你替你家马相中了小白,你家马答应了吗?还有小白答应了吗?”
“哼,我与黑珍珠喜好一样,你这个俗气的人怎么会懂?”
“喜好一样?那你以后娶夫人是不是也得问过你家马的意见啊!”站累了,陆宁雪换只手叉腰接着吵。
呵,孰可忍孰不可忍,苏淮从苏妙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
吵不过,小爷还打不过吗?
陆宁雪看着他的动作,扶着门前的大柱子,往身后瞥了瞥。敌一动,我就飞快地跑。
自家府里这熟悉无比的路线,还怕跑不过一个外人吗?
苏淮刚要撸袖子上前,后脖子一凉,领子被人揪住了。
赵谨五指修长,攥着少年的后领,“你在陆府门口这么大张旗鼓地闹,苏将军今日虽未必前来,但指不定就有人告诉了他……”
苏妙也跟着攥住苏淮的袖子,“淮淮,过几日,阿姐再帮你买一匹马。”想了想手上的余钱,“不,阿姐帮你找一匹一模一样的。”你自己买。
苏淮剑眉紧拧,眼神如有实质,冒着火对上赵谨,你以为我会怕?
赵谨手上一松,“那你去吧。”
苏淮:……
苏淮恶狠狠地瞪向陆宁雪,你给小爷等着!
“周家公子来了!”有小厮高喊。
赵谨顿了顿步子,苏妙侧身望去。
香车宝马,极尽奢华,车头晃晃悠悠的金穗子险些闪瞎了她的狗眼。
掀起帘子,前后出来的两位公子哥儿一个风流倜傥,好不潇洒,一个唇红齿白,也是个纨绔。
苏妙眯了眯眼睛,那后头的那个略显憔悴的小白脸怎么那么熟悉呢?
果然。
下了马车,周南竹就拎着林京京过来了。
“人在这里了,你自己请罪。”周南竹高冷地甩下一句。
林京京红着脸对着苏妙作了一揖,“苏妙,那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才言语轻薄——”
话音未落,苏淮一脚踹上林京京的胸口,言语轻薄几个字嗖嗖地环绕。
“哎哟……”林京京屁股着地,开始惨叫。
到底还是有几分亲情维系,周南竹忙搀起地上哀嚎的林京京,“小嫂子,这他被他爹打了一顿板子,关在家里反省了好几日,今日又挨上这一脚,不若此事就算了吧。”
苏妙点点头,其实那日就已经道歉了的。
苏淮垂着头,心里正惊涛翻滚。
没想到苏妙也有遭人言语轻薄的一日,若搁往日,她不调戏那些长相上乘的公子哥儿就不错了。
关键还不在此,问题是,他什么时候已经全然接受了他阿姐的变化,接受了他有个软绵绵的,娇滴滴的阿姐的事实。他待在赵家受苦,不是要把他姐变回来了吗……
嗷,一步错,步步错。他从哪开始错的来着?
苏淮这边悔恨纠结着,袖子紧了紧,抬眼便对上一双湿.漉.漉的带着讨好的眼睛。
……
行吧,就这样吧。
苏淮清咳两声,“你道歉这事就——”
“我错了,对不起。”林京京迅速接过话,语速虽快,却丝毫不影响心里的诚恳。屁股上的板子教会了他,苏妙是他惹不起的人!
苏淮:……
道歉来得太快,有些猝不及防。
他休养生息后,京中的纨绔子弟都这么没骨气,说道歉就道歉的吗?
……
第三七章
穿长廊,过小桥。
青苔红柱,雕花窗棂,流水环绕,文人墨客竞相折腰。优雅沁意,竹音悠悠,一看就知道是文官的府邸。
苏淮冷笑一声,文人?就那野蛮丫头?
方才他进门,还不远不近地送来了挑衅的一眼,看得他火气直冲。
若不是赵谨拉着,阿姐劝着,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想到赵谨,苏淮瞥了一眼跟在最后面装可怜的林京京,凑近身侧的苏妙,垂着头低声道,“阿姐,你看见了吗?林京京轻薄与你,赵谨,你夫君,你所谓的良人无动于衷冷眼旁观……”顺手还拍了拍苏妙的后背,语重心长地道,“只有你亲弟弟才会替你出头!”
苏妙微微扭头看了赵谨一眼,做贼似地凑了过去,与苏淮脑袋挨着脑袋,“这种话回去咱们俩私下说,你当心赵谨听见了给你吃排头。”
赵谨:……
不好意思,他一句没漏,都听见了。
周南竹垂着头,肩膀不由自主地一阵耸动。依稀可见憋得通红的俊脸。
这苏家两姐弟怕是个傻子吧?
这么近,以为谁听不见呢?
好半晌才敛了笑意,周南竹扬眉看向赵谨。活该吧你,告黑状就算了,还非逼着别人来道歉。眼下小嫂子觉得你无动无衷,不近人情,冷血心肠,怕是在心里暗暗骂你呢。
还有你那小舅子,一看就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儿,有他在小嫂子面前不遗余力地抹黑你,真是好戏连连。
还一本正经地说什么苏妙目前尚且是你赵家的人,不能丢了赵家的面子。还有林京京惹事生非,再不教训迟早得坏事。
鬼信呢。
当初李暮烟被人欺负也不见你这样啊。
旁人看不清,他周南竹还看不清吗?
装吧装吧,表面不动声色,清冷禁欲,内心五彩斑斓,赤橙黄绿青蓝紫一个不缺。
有你后悔的一天。
“赵世子来了。”
苏妙刚拐进陆府的兰馨院,便听得有女子高声惊呼。一道道欣喜又带些羞涩的目光纷至沓来,让苏妙有些手足无措。是了,赵谨被称作不可攀的高岭之花不是没缘由的。长相俊美,长身玉立,寡言少语为其平添了几分孤高之感。一手剑术出身入化,满京都难寻敌手,更是年纪轻轻凭借一己之力得了圣上赏识。
如此相貌顶尖,家世上乘,武能横刀立马,文能厘清时势,谁人不想嫁。
奈何公子佳人自古便是一对,赵家世子与那李家才女郎情妾意,你抚琴来我作画。李家暮烟虽然家世差了些,但不可否认,性子温婉,天生善良,又相救世子在前,她们再抓心挠肺,君心已契,也只是徒增烦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
这天齐鼎鼎有名的女霸王仗势欺人,横插一脚,强嫁了赵家世子,眼看着这和离还不是眨眼间的事儿。
指不定天上掉馅饼儿,加上有苏妙做陪衬,赵世子突然就看上她了呢。
更何况,就算不能琴瑟和鸣,终成好事,陌上人如玉,看看也是好的啊。
有女子戳了戳旁边的粉衣女子,“这苏家女霸王真是可恶,仗势欺人,逼着赵世子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