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子与丫环立刻进来,镇国公夫人喘着粗气,指着疯婆婆,“赶紧把她抓起来,堵住嘴,关起来。”
对老夫人的话没有婆子迟疑,丫环也忙找帕子,几个人一拥而上。
疯婆婆挣扎大喊,“你这个不守妇道的恶妇,颜大哥是你杀的,你怕…二公子…”
好不容易把激烈挣扎的疯婆婆弄出去,镇国公夫人颓然坐下来,“都过去了,都还没忘,娘以为,以为…”
见二儿子探究的目光,知道许多事不说大概也是不行了,这个儿子既然想查早晚的事。
错对与否,也就这样了,她眼角有泪流了出来,这段时间她越加瘦弱了,夫君儿子孙子一起出事,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何况还有另一幢心事。
厅内并没其他伺候的,都已被尤翼赶了出去。
镇国公夫人看着尤翼的目光悠远,想着往事已随风,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死的已投生了吧,活着的还得煎熬。
“当初不过是一点善念,也是有些感慨人算不如天算。”
对眼前事她有时记不清,长久的事反而越来越清晰,连当时的心情都能记得。
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有些伤感,“你姓魏,不是尤家孩子,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奇怪怎么就你不练武吗?这就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朱家小姨是我生母吧!”
许多消息都在心里,尤翼立刻反应过来,“是魏国公府。”
能让母亲相救的在当时情况下,唯有亲人,给留一条血脉。
看着母亲的慈爱目光心里说不清的滋味,“您对我一直特别好,朱家小姨…。”
尤翼更是说不出话来,那个女人…。
朱家人现在都在咸阳,皇城府邸已经多年没有人过来了,自己都不认识朱家人,不过调查一些事时,知道母亲是订亲魏国公世子的,只是出了差错。
“你娘,唉。”
叹口气,镇国公夫人多年后脸上依旧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她只比我小一岁,娇柔美丽无人不喜欢,我这个姐姐自然也是喜欢她的,一直怕她被人欺负,一直护着的。”
护着的人众目睽睽下被世子从水里救了上来。
想到调查来的一些东西,尤翼觉得恶心,这些手段在后宅却低劣好用。
“世子把她从水里救上来,父母看着她怕她寻死,就只能我退亲了,何况魏世子也是在意她的,不然婆子丫环一堆,何须世子去救,那两个人应该是…。”
看着母亲眼角的泪,尤翼心里一疼,都替眼前娘不值,“娘,我永远是你的孩子。”
“自然。”摸着儿子的头,“虽然是她生的,不过是我养的,永远是我儿子,无论姓什么。”
镇国公夫人这时可不是对上寇明嫣时候,睿智得很。
实在是人都有心病,寇明嫣的长相令镇国公夫人堵心。
“你那个娘,后来慢慢的我就发现她品行有问题,不过男人喜欢就好,魏世子连妾的屋子都不进的,你娘当初在皇城无女人不羡慕。”
惆怅地看着远处,想到旧事令镇国公夫人目光幽怨,“我在家里是长姐,性子自然是有点硬气,魏国公世子也好,还有你父亲其实当时都喜欢小妹,你父亲一直在游说家里父母,只是这镇国公府怎么能有一个遇事就哭的女人呢,可叹可笑你父亲一直以为是我推了人下水,退了那边想嫁这边,因当时一场大仗才还朝,许多女人都崇拜英雄,我自然也是有英雄情结的,只是却没想过嫁他啊!”
尤翼堵心地发现自己也比较喜欢娇弱美丽的女人,只能露出苦笑,母亲这性格实在是硬得很,如果当妻子人选,怕是没有男人喜欢吧!
一看他表情,使劲打了他头一下,镇国公夫人只能自嘲,“老娘还不得意这些人呢,蠢死了。”
不过,还得往下说正事,镇国公夫人接着叹气,“当时你才几个月,在牢里病怏怏的,皇上尤其恨魏家,必要男女老幼一个不留,没有人敢徇私,一旦发现怕是又是满门祸事,那个颜氏夫君,本以为能放心,结果…,娘就弄死了颜氏夫君。”
参与者不守密真是找死!
尤翼眼里有戾气闪了闪,“娘没错。”
镇国公夫人诧异,“当然没错,不过颜氏天天打那个夫君,没有想到感情还挺深。”
然后,两个人一起苦笑,以疯婆婆在府内地位,真是侥幸逃了一命。
镇国公夫人眯着眼想着往事,“其实现在明白了,当初应该是长乐那个女人在牢狱里掺合一脚,不能是老皇上,当年的太子什么都不是,还控制不住这些衙门,长乐她父皇对她真没说的。”
尤翼也一蹙眉,暗卫在手,何事不能做,当时的文武百官又偏向五皇子,那么,“怕是还有人活下来。”
想到自己被信任的人背叛,现在尤翼有些心惊胆战了。
“长乐是恨咱们,还有宁国公府的。”
镇国公夫人也是无奈,“太子才是正统啊,你爹也是无奈,何况当年你祖父在呢!”
长出一口气,镇国公夫人摇头,“多亏听了你祖父的,五皇子竟然猝死,都说是老皇上害的。”
“不是。”既然已经说到此,尤翼也不瞒着母亲,“都是德妃出的手,连当初皇上皇后,太子妃,不然宁家冯家不会如此下场。”
尤翼真是越明白越惊心,从此不敢轻视女人了,翻云覆雨好手段,心狠手辣不容人啊。
毛骨悚然的镇国公夫人看着儿子,好一会才接受,“那个女人啊!”
她以为不带人间烟火气呢!
犹豫了又犹豫,镇国公夫人不敢说,不想说了。
尤翼看着她,“娘,都说了吧,不然儿子天天看您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儿害怕!”
第220章 反骨
“害怕吗?”镇国公夫人自语,“你娘怕了几十年。”
只是怎么说呢?她有些无措,“坐那边椅子上吧,我想一想。”
尤翼起身坐下不敢打扰母亲,萱堂静谧如无人,心跳如鼓,看着平静的尤翼又怎能真的平静。
魏国公府,如果没有事,他会是世子,一生叱咤风云,大哥不就是在边关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吗?
可恨…,他迟疑一下,可恨什么呢?皇权之争,落子无悔,魏国公府败了就是败了。
他突然泪落如雨,忙搽了一下,好在娘一直疼他,大概也是因小时候身子不会,一直很黏她吧,至于不练武,应该也是为魏家留一条血脉。
还是从头说起吧,镇国公夫人想到当年的惊天霹雳,“三十多年前,国师说咱们镇国公府有一大劫,生死劫躲不过去,此地是死地。”
终于开口的母亲一句话就把尤翼炸懵了,愣愣的,“怎么会?”
镇国公夫人摇头,“不是这个,是原来那个,那个国师算无遗策,无人不信服的。”
尤翼口干舌燥,脑袋突然不好使,没有了从前的精明,声音颤抖,“就是这次这样?”
这镇国公夫人也说不好,怕了这么多年,真的面临不过是石头落地的感觉,该来的终究来了。
“日日念佛,时时烧香。”
镇国公夫人突然抑制不住泪水,“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尤翼也是痛不欲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带着几个兄弟哪怕回到皇城依旧日日操练了,毕竟本领高生机就大,只是他却在皇城出了差错,累死千军。
看见儿子也哭了,镇国公夫人终于控制住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现在只怕他心里更苦。
“那些畜牲,竟然害了这么多人,你父亲两手准备,练武是一方面,皇城这边更是安安分分的,我们务必不要触怒皇家。”
镇国公夫人哀伤不平,他们镇国公府兢兢业业的,却战战兢兢的何等可悲。
她看了一眼老二,老七从现在国师那听来的话,镇国公夫人已经知道,也知道老七去了边关。
“老七也应该迎你父该回来了,你、你也不必愧疚,从前那个国师他…”
又看了一眼二儿子,尤翼更奇怪了,还有什么事能让母亲如此吞吞吐吐的。
“也不知该不该说,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娘也是一直犹豫。”
性格刚硬的镇国公夫人到底还是有点不甘,对皇家人她恨之入骨,他的夫君还有儿子就这样成了他们争夺权势的牺牲品,何等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