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什么指示?”
他痞里痞气的样子让方知卓又爱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你一直都这样,有什么事都不和我说。当年那张传票就是,这次你还想让我置身事外是吧?孟里,我不是需要被你养在温室里的娇花,我是能和你并肩作战的爱人。你的事情不只是你的事情,我们是差一个证,但这段关系是时间来佐证的。”
孟里听着方知卓字字句句剖心告白,抬手将他揽在了怀里。
他们在一起走过许多年,彼此的呼吸里都有了对方的气息,说话方式做事方式甚至都在潜移默化中被对方影响着。
方知卓没有挣扎,他穿着西装的身形在孟里怀里略显清瘦,一向清冷的脸此时却带了些暖意,像是骄阳,又似是月光,劈头盖脸地洒来,落得漂亮光景。
“知了,我能处理好,你信我。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我总觉得苏睿憋着坏呢,他要搞你,你防着点,别的事都不是事。”
方知卓从公司出来的时候,颈子上还带着被孟里嘬出来的印子,他下意识把领子立起来挡,下一秒便被一辆飞驰过来的机车带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拖行了十几米,尘土和痛感让他一时难以招架,一辆黑色奔驰开着车门飞驰而来,方知卓被弄上车的时候脑子依然是沉着的,但他记得这辆车,他到死都不会忘。
黑色奔驰,c市的豹子号牌照,苏睿的车。
开车的人似乎非常焦躁,车身像是蛇一样招摇,把原本就头昏脑涨的方知卓晃得想吐。他死命地拽着头上的把手,影影绰绰,他辨识出了驾驶位上的人。
正是苏睿。
车停在了城郊的一处废旧车库,苏睿解开安全带下车,将车门带的山响,他走到后座将方知卓拖拽下车,在地上拖拽了几米,然后一脚踩到了方知卓的脸上。
方知卓只觉得鼻子里一阵温热,红色的鼻血淌到他的衬衫上,但他的嘴角依旧是带着笑的。
看着苏睿的反应他就知道,那件事成了。
他几乎是从喉咙最深处发出的声音,带着嘶哑,却也充斥着愉悦。
“丧家之犬。”
“方知卓。”
方知卓被苏睿拽着头发扯起来,他的西装外套上全是尘土,白色衬衫也血迹斑斑,但他的眼睛很亮,是那种大快人心的快意,更是大仇得报的喜悦。
苏睿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操/你妈。”
方知卓根本没理会他的狗急跳墙,他虽然气势在下,话却像是刀子一样捅进苏睿的心里。
“上面派人过去了吧,苏局长还好么?”
方知卓咧开嘴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眼睛里的光带着戏谑,嘴唇上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像是浴血重生一般,诡计又美丽。
苏睿气得浑身发抖,又一脸踹到方知卓的肚子上,方知卓闷哼一声,低低地笑了。
“苏睿,你在家的时候,听见警笛的声音了么?拉下神坛的滋味好受么?”
“闭嘴!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苏睿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在自己的领地打转,半晌,他终于从腰间掏出了东西,黑洞洞的枪口抵着方知卓的额头,他的手指就搭在扳机上。
“我他妈一枪崩了你!”
“开枪。”
方知卓抬手握住枪口,又往脑门上抵紧,他的眼中有光,是那种漂亮又愉悦的光。
“势力没了不要紧,命可就一条。你模样不错,如果进了监狱,估计屁股会不太好受。”
方知卓用尽了他此生所有的恶毒来糟践苏睿,苏睿也很给面子地暴跳如雷。他几乎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折磨方知卓。方知卓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直到警笛声渐入耳内,他吐出一口鲜血,眯起了眼睛。
“苏睿,你的丧钟来了。”
苏睿被押上警车带走的时候,转头深深看了方知卓一眼,像是在看地狱的恶鬼。方知卓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子,又掸了掸西装上的尘土,跟他做了个永别的手势。
有个小警察看方知卓一身尘土半身伤的站立不稳,忙问候了一句。
“诶同志你没事吧?我们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家人来接我。”
方知卓强撑着说了句话,小警察倒也没再坚持。
警车呼啸而过,方知卓蹲了下去。
太疼了,像是浑身骨头都断了一样。鼻血还在流,在他的衬衫上蜿蜒出小溪来。他的手腕在抖,甚至连手机都拿不住,刚点开通讯录,孟里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媳妇,刚骆宁给他爸打电话了,我们那事有眉目了,你甭担心了哈!”
“嗯。”
方知卓话都说不出,但依旧为孟里感到高兴。身体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哼出一声,孟里登时感觉到了不对,一句接着一句追问过来。
“谁把你怎么着了,知了,媳妇,方知卓!发定位给我。”
方知卓对着手机轻吻了一下,发了微信定位过去,然后才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太累了,也太疼了,他想歇一歇。
他知道他的爱人一定会来,孟里向来都让他十分安心。只要有孟里在,他就有无尽的勇气,只要有孟里在,他就想活下去。
这是他的爱人,他存活的希望,同样也是他活着的证明。
有阳光从树叶间隙落下来,这适才还刺眼的光登时变得柔软轻雅。
像爱人,也是爱情。
第五十七章
方知卓是渴醒的。他推了推手边那个毛绒绒的脑袋,哑着嗓子要水喝。
孟里熬了半宿,一直睁着眼睛,怎么都不肯眯一会,直到从大夫嘴里确认方知卓没有大碍才小憩了一个小时。但他并没有睡熟,所以方知卓猫抓一样的力道也足以让他清醒,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水的同时,也抱住了浴血重生的爱人。
方知卓接过水喝了一大口,看着孟里眼睛里的血丝,着实心疼的要命。两人相顾无言,孟里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他嵌进肉里。
“方知卓,你他妈要是出点事,我怎么办?你让我成为下一个我爸么?一辈子守着个照片过日子?”
孟里每一个字都往方知卓心窝子上戳,方知卓也自知理亏,转移了话题。
“公司那边怎么样?”
孟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家爱人的脾气秉性,于是也就没太苛责。
“骆叔说尽量帮忙。他一句话抵我们一百句,就是骆宁这小子有点别扭,觉得面子挂不住了吧。毕竟当年话都放出来了,现在还是得靠老爹帮着铺路。”
“做人得成熟点。现在靠着,不证明一辈子靠着,不过是少走些弯路,算什么没出息。”
方知卓拿枕头垫在腰下,眼跟眼地跟孟里挑衅。
“门关好没有?”
孟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用气音吼着,宛若见了鬼。
“方知卓你妈的别招我,这是医院!查房的大夫和护士随时能进来。”
“庆祝我们重生,你不想?”
方知卓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上挑的眼尾却风情万种,衬着他微翘起的唇角,像是在撒娇。
他的病服半敞着,露出大半个白皙的胸膛,上面有着淤青和抓痕,胳膊也绷着绷带,有一种让人凌虐的病态在里。
孟里二话不说踹上了病房门,顺手上了锁。他向来野性难驯,也就只有在方知卓面前,才能偶尔变成乖顺的家犬。
他们亲吻,近乎于撕咬。他们沉沦于此,不知今天明日。爱意之花繁盛,阴暗即将衰亡。孟里在专属于他的沃土中寻得新生,如野兽侵占领地一般的势头。方知卓亦不甘示弱,他从不觉处于下位便是被支配,两人皆为主导,大汗淋漓地行动了一场,到底还是方知卓体力欠佳,先行告了饶。
“没力气了,今天就到这吧。”
孟里也累的够呛,汗水从他精壮的胸膛淌了下来,他索性解开了衬衫扣子,将一身桀骜难驯敞开在外,晃得方知卓睁不开眼睛。
“我没什么大事了,你回去处理公司。”
“不成,我得看你好模好样从医院走出去才放心。”
“别老妈子,我一大男人,哪那么金贵了。”
方知卓掀开被子就想下床,被孟里一把按住。
“你干嘛去?老实点在床上给我躺着。”
方知卓面无表情看他。
“你没带套,难受,我去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