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11)

作者:白糖三两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闻人熏的护卫把纸鸢高举过头顶,沈离经跑了几步就让它稳稳留在了空中,飘飘荡荡的开始飞高。

闻人熏高兴地跳起来,跑过来要接过线,这个时候纸鸢却突然失控,断了线一般飞远到男院的方向。沈离经默默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遮住一小片刀刃。

她的镯子是空心的,拆开后有半管药粉,中间的暗扣按下去会弹出一块极细微的薄刃来。

这是师姐送她的,这个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

闻人熏一看到纸鸢飞远了,嘴一撇就要哭出来,护卫非常无情:“小姐,不可失仪。”

闻人熏又瘪瘪嘴,强忍着眼泪看向沈离经:“姐姐,我的燕子没了,那是我和表舅舅一起画的......”她抽抽噎噎的却强忍住不流眼泪,闻人氏最重风度仪态,当众失仪是要受罚的。

沈离经:“你画的?”

她点点头

沈离经心道:“怪不得这么丑,居然真是个燕子。”

她脸上还笑眯眯地说:“那姐姐去给你捡回来可好。”

几句就把闻人熏忽悠的乖乖点头,坐在这里等沈离经回来。她的护卫只负责闻人熏平安,其他的一概不管。

那边小丫头在苦等,奈何沈离经根本没准备真的给她找纸鸢,而是借此去了男院后的废宅。

此时院中传来少年们的朗朗读书声,沈离经绕过前院,穿过一小片竹林和假山,来到少有人至的废宅,这里便是沈家的宗祠。

沈离经走到废宅面前时却停下了,也不再急着去翻找。

不过是断壁残垣一片,前几日下过雨,焦黑的房柱上生出了野菌和苔藓,一些碎瓦间长出了不知是什么树木的新芽。

沈府几百年的显赫风光就如同曾经恢弘古老的宗祠,一夜之间烧得干净,只留下破败一片。

她不顾地上的泥土潮湿,跪在宗祠面前拜了三拜。

柳青色裙边被沾染上泥土,膝盖也蹭脏了。沈离经没在意,踏足到废墟处,凭借记忆找出曾经放牌位的地方。

她弯腰从倒下的房梁柱钻过去,待看到眼前物后突然愣住。

那里曾摆着沈府的牌位,现在被烧得都是些黑炭,落了厚厚一层灰。却仍一处不像其它地方积了灰,可以看出不久前有人来过,中间摆了小小的香炉,插着三支燃尽的香。

沈离经不再上前,本以为此处不会有人来,即便她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有人发现,谁曾想之,不止有人来,还给他们沈家中的某位逝者上了香。

只是她不知这人是谁,是闻人家的人,还是书院中的学生。

沈氏家大业大,是几百年的望族,沈氏的基业犹如古树之根绵延数里,渗透整个北昌。

沈离经的祖父也曾帮扶过不少人,她的父亲更是交友众多,沈府被灭是皇帝默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谁敢反对就是联合反贼,曾为沈家鸣不平的人坟头草都不知几丈高了。有人落井下石也有人唏嘘不平,但无论是谁都很清楚不能把自己扯进去。

沈府五百多口人暴尸荒野,死无全尸,无一人祭拜,在北昌的势力也被慢慢取代摧毁,直到彻底无再生的可能。

沈离经提起罗裙踮脚绕过去,随手扯过一个烧焦的木棒,用棒子在香炉后的石砖上轻叩。直到听见一处响声与别处不同,显然是空空的闷响。她挽着裙子蹲下来,用手指扣了扣砖缝,扣不开。又取下插在发中的一支扁簪,稍用力一拔,扁簪分成两半,中间是一段有小指长的刀。

薄刃插进石缝,用力一撬就让石头稍微松动了,没费太大功夫就翻开了石砖。石砖下放着一个锦盒。沈离经叹口气,把锦盒拿起来翻开,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块刻着篆文的玉牌,想必就是玄机符了。

把一切物归原处后她又提着裙子离开了,临走前又对着废墟拜了拜,心道:“列祖列宗若在天有灵,便佑不肖子孙早日报仇雪恨,以血洗血,慰我沈氏百年心血和沈府五百七十九口亡魂。”

到那时,她也不必苟延残喘活在这无望的世间。

作者有话要说:申榜单压字数,更新少一点,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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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挽发

为止院的男院正好下课,几个世家公子哥出来比试箭术,徐子恪在国子监闯了祸,把监酒气得胡子一翻险些晕过去,他爹把他塞回了为止院,王业那几个混球幸灾乐祸没多久也被送了过来。

书院的老头子不知道是从哪请来的名士大儒,严厉刻板不说还喜欢惩戒这一套,一只戒尺便能打得满堂少年郎哭爹喊娘,没几天一个个闹着要回家。但凡把孩子送过来的都丢不起这个人,几个泼皮无赖几天就闹着要回去未免太不像话,于是只能逼着他们什么时候有丞相三分风采再回家。

经过多日教导,平常上课嬉笑打闹没个正行的纨绔们也渐渐人模狗样了起来。只可惜总有几个歪脖子树,用多大劲儿也掰不回去。

“徐子恪!你那妹妹不是也在书院?”王业拉弦搭箭,对准树上的雀鸟。

徐子恪听到她就头疼:“别提了,她自己非要过来,没几天哭闹着找娘,我娘能让她回去才怪,活该。”

王业哈哈大笑两声,手一松,箭离弦而出,惊起一树鸟雀,一只没射中不说还害的梅花簌簌落了一片,箭头狠狠插入树干,没进去两寸有余。

王业脸都白了,急忙回头看有没有夫子在,看到没人后才长呼一口气,说道:“见鬼,又没射中。”

徐子恪笑道:“你赶紧拔下来,这闻人府的梅花可金贵着,让他们知道你拿箭射他们的宝贝,非让你抄十遍闻人家训。”

笑着笑着,徐子恪就见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绿色身影从一旁的竹林一闪而过,他戳戳王业:“嘿,你看。”

王亚正要去拔箭,疑惑道:“看什么?夫子来了?!”

徐子恪拍了他一巴掌:“ 不是!你看那”,他指向沈离经的方向,“那是不是个姑娘,就那儿。”

“还真是!这别是女院的哪家小姐偷偷跑来和情郎相会吧?”王业张大嘴,不敢相信地说道:“胆子可真大,这我得见识见识。”

二人不怀好意的相视一笑,收起箭就准备偷偷摸摸跟过去。

“去哪?”冷不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王业和徐子恪皆是汗毛一束。

闻人宴就站在他们身后,那位白胡子大儒秦喻在他身边,手上提了一把戒尺,面色阴沉地看着两人。

徐子恪立刻站直,“见过丞相,夫子好......”王业连忙把弓藏到身后,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秦喻冷笑一声,指着王业:“不过刚下课,你们二人便射树取乐,顽劣小儿。”

徐子恪:“我还没来得及拉弦啊!我箭术哪有这么差能射到树上,跟我可没关系。”

王业:“你!好你个徐子恪......”

不等秦喻再次开口,闻人宴问道:“你们二人方才准备做何事?”

王业瞪了徐子恪一眼,坦白道:“刚才我和这家伙看到男院有个姑娘,穿绿衣服的,她往后边的林子去了,我们准备跟过去看看她要干嘛。”

秦喻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违背禁令,女儿家不知羞耻......”

徐子恪一直在打量闻人宴的神色,生怕他把自己赶出去,好在他的表情一直都淡淡的没什么变化,直到秦喻说话时闻人宴的眉头轻皱,片刻又恢复如常。

他忍不住在心里可怜那个被王业招出来的小姐,要是被捉出来训斥岂非要名声扫地。“丞相,兴许是走错了,就不必罚了吧。”

“秦先生,这二人便拜托你了,我去一趟。”闻人宴交代完后便离开,朝着不远处的小林子走过去。

王业忍不住嘀咕:“破林子除了焦土烂木头什么也没有,跑那边幽会,这不有病吗?”

秦喻一戒尺打在他手上,顿时留下一道红印,王业吓得大叫一声弹起来。徐子恪摇摇头不敢说话,只能认命陪着缺心眼兄弟受罚。

而沈离经拿完想要的东西就在假山旁停了一会儿,寻思如何解释裙上的泥土,还有那闻人熏,看她空手回来定是要哭闹的,干脆给她重新买一个。

树和假山把光遮得严严实实,她就坐在背光的草地上打量玄机符。余光扫过假山的阴影旁还投下一人的高大身影来,沈离经急忙把玉牌一塞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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