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刺耳地,强烈又生硬地切中要害,就像Erik。或者他听起来是这么回事。
Charle张开嘴唇深深呼吸。呼吸,语言,就像生命线,就像—就像—
如此麻木。一切都是。但是,如果这一切都在发生,他会说——有一件事情是这么彻头彻尾的,在Moira死后的夜晚紧紧地抓着他,也许甚至是以前:“我告诉你不,Erik,”他温和地低语,但是Erik僵硬了,当然他听到了这些话。“你不可能拥有我。”
就像在对一个小孩子说话——只是Erik远比那聪明多了,不再变化无常,Charles知道如果接下来的话语是他最后的防线的话,他是不可能赢的。
“嘘,Charles,”这是Erik给的唯一答复,他放开紧握Charles臀部的手而改用手指触摸Charles的颈项还有他的发丝,把他的头按在Erik的颈项边。那里的血肉是温暖的,他们战斗留下的汗水有一点湿粘,但是脸颊接触着他的皮肤感觉是舒适的。“当你醒来事情看起来会更简单。”
不会的。但是沉睡似乎比醒着更好。他一定要做些什么。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他可以做的。他没有选择了。他的王国已然逝去。他只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唇间低语着却又消失在齿缝之间。
话语好像从来不是很有用。
他也许听不见。
也许再也不了。
第3章 Chapter 3
因感到有手指穿梭在自己的发间,Charles醒转了过来。它们的动作细致温柔,带着浓厚的关怀。手指轻轻地扫过头皮,上下徘徊着将发丝拢在一起,梳理好每一缕然后顺往一边。他基本可以想象出这就是编织的动作——梭子反复不断地运动,把东西缠绕在一起,再从尾端抽出。
他模模糊糊地嘟囔了几句,然后把脑袋靠在那只手上,享受着落在头皮上那力道和缓的按压和轻柔的推拿。这感觉令人平静,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人愿意花时间坐在那里除了爱抚他的头发之外什么都不做——这想法既令人惊讶又让人欣慰:Moira的脸在他的脑海中划过,紧接着一阵汹涌的悲伤从四面八方逼近他。在David出生之前曾经有过一晚,只有他们两个人,当时他们躺在星空下,他的头靠在她的大腿上,而她的手指也像这样穿梭在他的发间,仿佛他值得她耗费这些时间,值得享受这些小小的、美好的事情。
“Charles.”
但那不对——那个声音不对。总之,这声音不同于以往。它出现在清晨时分的帐篷里,被埋在黑暗之中和压力之下,但其中也包含了宠溺和喜爱。它伴着低劣的衣服和汗水,地图,象棋,打发时间还有友谊,很可能是他一生中的第一次。
但是Erik,在他们为了罢黜Shaw而共同度过的所有的时间里,从来没有表现出这类亲昵的行为。他从未有过像这样的举止直到——
Charles的眼睛忽地睁开。
在他上方,Erik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他没在看着Charles,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书本上。他正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抓着书的同时另一只手保持着不断的爱抚动作。就像这样,很容易就认为除了给予——Charles,显然——舒适的感觉和享受优美文学外他别无动机:他的嘴唇轻轻弯起,时而轻颤两下,大概是看到了书中某个有趣的部分。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个男人正在床边为生病了的爱人守夜一样。
“我以为你会反对这样的,”他说道,眼睛仍盯着书本。
这么大声地思考?很不像是Erik。他从来都不会废话——起码在Charles认识他以来都没有过。但是,他就坐在这儿,坚持与一个他觉得毫无意识的男人对话。
Charles以他能做到的最委婉的方式,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本书砰地一声落在了床上,它的书页合在了一起并失去了Erik的掌握。而Erik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关心于此的迹象:之前捧着书的那只手在书落地后依然伸出了几秒钟,而在Charles发间的那只手仍在继续动作着。但在那时,他的注意力突然转向Charles,书——还有其它的任何事物——都被完全无视。
“我没想到你会醒的那么快,”他清了清嗓子。他的话听起来有些哽咽又不确定——这是好兆头。“我们之前给你服用了一些会让你保持昏睡的东西。不是什么太强烈的药物,但是我.....认为你会需要它。”他的嘴又一次地弯曲,这一次带着不确定。“多久以来你都没有好好睡过一次觉了?大概有几个星期了吧。你眼睛底下的那些眼圈——”
“因为我有许多事情要忙。”他僵硬地回答道,同时盯住Erik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Erik的手离开了,似乎男人完全不记得自己曾把它放在那儿,因为他在手快要碰到床之前才记起来猛地向上一抬。他望着它稍稍蹙眉,仿佛一切都是它的错,是它自己变得太过舒适,甚至忘记了一个有意识的Charles Xavier对于随意爱抚的喜爱要远远少于一个渴求触摸的、无意识的Charles。
“是的。忙于跟我打仗。”
“你的信十分清楚地表达出了你想要的,Erik,而且我并不会感激你。”
“我知道。”
Charles挑起了两边的眉毛。“如果你知道,那么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带着令人心烦意乱的真挚和严肃——比起一个希望说服他人去相信自己的错误观念的人来说,一个对于自己的愚行坚信不疑的人要恐怖十倍之多——Erik倾下身来,胳膊撑在床上,攥紧双手并同时盯着Charles。“如果你想要讨论这个,Charles——”
“我唯一想跟你讨论的就是我儿子的下落。”
“我们还没能找到你的人,”Erik轻描淡写地说。“我们知道他们的大致方位,但我的大部分军队都得在这儿,来夺取这座宫殿。”他停了一下才能咽下从嗓音中涌出的挫败。“这大约只用几天,Charles,大宅很安全——我已经增加了搜索的军队数量。”
“你告诉过我只用一天。”
“你是当初那个送他离开的人。”
小时候,每次当他抬起下巴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时,母亲总会训斥他。然而,这动作应该是对这个荒唐时刻的合理应对。“我不是想要你去找到我的人,Erik。我只是单纯地想指出你曾经说过只要一天,而你没有做到。”
Erik微微斜过头,抓住了他的下巴。“你这是怀恨在心麽。这完全不像你,真的。而且我不敢相信你会任那种情绪释放。”
Charles哼了一声不再看他。“我曾经准备杀掉你,你知道的。”这事实——说出口十分不易——承认它非常的困难。这不是他。这从来都不是他。只有他变得绝望后、自从Erik使他绝望后,这才是他。如果这就是Erik能够将他塑造成的样子——只是将美德从他的注意力中移开,那男人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变成这样的话,那么,在未来的那些长久接触中,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他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坚强。又或者是因为力量总是伴随着痛苦而生——这简直无法想象。
“你推倒了你的国王。”
话题转换得令人吃惊。但是没错,这件事也很重要,注意到它的Erik应该被大力赞扬。“为了接近我,Erik,你把我的领地撕了个粉碎,把我的人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你烧了他们的房屋,毁了他们的生活,只因为他们站在了你和你想要的东西中间。我的妻子因你而死。你已经夺走了我的生活且将其付之一炬。我知道我被打败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了所有被牵扯进来的人,你赢了。”
此时此刻,他所能想到的只有之前在一本书里读到的耍蛇者:那些人诱惑蛇靠得更近,那些动作和摇摆招致着危险的到来。眼下Erik就在这儿,正俯身向前,每吐出一个字就会靠得更近,仿佛认为那些音节是某种应允。直到最后一个单词从Charles的舌尖跳出,Erik已经离Charles十分近了,近到当听到那句认输时,他都能看清对方那微微放大的瞳孔。男人双瞳中的暗色颤动着,和着灯光与激动之情一起舞蹈,直到最终沉淀,遮住了绝大部分虹膜的颜色。
“你仍然在对抗我,”他低语道,手指落下直到指腹得以在Charles右颊轻柔地滑过,食指细致地描绘着Charles的颧骨,同时其它的手指在后部蜿蜒,触摸着任何一块被遗漏的肌肤。
“我没打算能活下来,”他诚实地承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