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说,在这种情况下,Erik会满心想着杀戮。真可惜。这样可能会更好些。
呼吸声因咬牙而嘶嘶作响,Charles向前刺去。
噢,是的……这样。Charles已经……忘了这样的感觉,肌肉灼烧的感觉。剑与剑碰撞而发出铿锵的声响,撞击震荡着胳膊然后传递到手指——疼痛周而复始,更糟是结束之后肌肉里那挥之不去的酸痛感——甚至知道因为他想伤害对面的人而造成的心理负担:这所有的一切,他又感受到了,举起武器,攻击着,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被Erik挡开了。
是的:Erik。Erik,他挥剑时宛如优雅的化身,毫不费力,旋转回堵,侧步闪躲,引导着Charles跟随他的步伐。无论他做什么动作,步法都毫无瑕疵:这值得关注,因为Erik不止一次批评过他在战斗时是从一个老师,而不是学生的角度来想问题。
愚蠢的Erik:任何有理智的人都应该明白,你需要两者兼顾。
“再快些。”Erik对着他喊道,同时击打着,他格挡得敏捷而快速——永远都是这样,如同他们争吵时一样,但他以前从没有克制着完全不去进行反击。金属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对此操纵自如,如跳舞般引领Charles的步子,保持着完美的步伐。
这比在他们婚宴上跳的可怕舞蹈要好看的多。
作为天生的战士,Erik可以不必扭转目光:他目不转睛,扫视着Charles身体的每一道线条,如同——噢,多么尴尬。案牍式的生活让Charles的身体机能受损:试图将Erik击退出Westchester使得他的体能训练被搁置,所以也难怪他身材走样,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不得不努力调整——每次呼吸都伴随着无法攻破Erik防线的挫败感。
全都去见鬼吧,他有机会打中Erik,但他做不到——真是可悲。天啊,他真是个废人,无力做到这些,无力捍卫他的王国。什么样的国王不能打仗?还不得不屈从于Erik——这个男人——这个可怕,强大的男人——而且——在Erik做了这些事之后,甚至都不能打中他一下—
不能就这样。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求你——
他向上,向右,刺向Erik的肩膀——被挡开——然后勉强再次向低处刺去,换来的只是一下轻碰,Erik颤动着手臂压抑着反击的欲望——这是侮辱,Erik在让他——不能就这么结束——那意味着重振精神并再次出击。他的动作越来越草率。一场好的战斗是无法这样取胜的,他不是孩子了——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小孩——有什么东西侵蚀着他——然后——
“该死的——我恨你,你残酷无情,你这个杀人犯——”
那——最后一句他喊了出来,仍有一半被吞没在唇齿间——真的,因为他的牙齿咬得太紧了。坚定不移,自以为是,天赋异禀的Erik,不断取得胜利,胜利,胜利的Erik——
“我恨你,天哪,我恨你,恨你——”
挥动,持剑挥动——但动作毫不协调,时上时下,一次又一次——神啊,拜托,拜托——金属相击的声音被他痛苦的叫喊所掩盖——手腕承受着不断的震动,天哪太痛了,还有那些思想——“你知道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吗?!”
肌肉愈加灼痛。这还不够,永远不会够,但这样的力量——它一发而不可收拾,剧烈地灼烧着他的胸膛,汹涌澎湃:那是他的肢体,但不仅只属于他自己,因为这不公平,不公平——
“为什么,为什么——”无声的嘶吼,但是——无声的进攻,用他的剑,他的声音。他一定会击中,总会有机会——没有,但是再来,神啊,为什么不能打破他的防守——为什么不能打破?!
然后他尖叫起来。
剑突然消失了,被扔到了对面的墙上。这都无所谓了。
如果他只是站着——噢,他只是站着,颤抖着,哭喊着—— “我还没打完!”他怒吼道,该死的为什么Erik认为他能走近他呢?一如往常,那么理所当然,但是拳头也能像剑一样造成伤害。
或者Erik也会同样地挡住他。
再一次——再一次击打——Erik挡住了他,化解他的捶击,用手掌握住他的拳头——为什么他不会受伤?!——防守而从不反击,但是——噢,击中了,正中他的下巴——血花四溅,完美——
喊叫了太久,他的喉咙都要撕破了。
很好。
噢,天哪,好痛。哪里都痛。这不公平。
“我恨你,我恨你——如果你认为你能这样对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疼痛在他的肌肉中蔓延,有种美妙的灼烧感,能量在消耗,他筋疲力尽。那样的感觉像是在侵蚀着他的肌肉,放任它们撕扯断裂,他像被丢弃的断线木偶般瘫坐在地上。
是的。他跌倒在地板上。膝盖着地,手掌撑在地面上,胸膛剧烈起伏——异常急促——汲取着空气。好啊,过度换气,老朋友:他儿童时期常有这样的经历,现在又体验到它真是格外残忍。
他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Erik的脸,他不加思考地去击打,很容易便被 Erik制服了:他的攻击被躲开,双手被抓住,整个人被向前拉进Erik的怀抱中,他挣扎起来,在Erik的胸前又踢又打。
毫不意外,Erik显然愿意等他缓过劲来。像这样被抱着坐在Erik大腿上,大声咒骂并抗拒Erik的拥抱:他看上去一定可笑极了,尤其是Erik还牢牢地抱着他,等待他耗尽自己的体力。
毫无疑问他最终会落得如此田地,但当精疲力竭渗透到他的四肢,肌肉无力,浑身瘫软的他将不得不走向无法避免的结局,随后也向Erik屈服时,他还是感到惊惧不已。
“没事了。”Erik抚慰到,半是祈求般对着他的耳朵低语道。这是——Erik是——好奇怪的想法,认为Erik会像他一样拼命渴望着什么,尽管缘由不一样。他们就像两个小男孩儿一样,不是吗?两人坐在一起,一个呢喃着说出自己的希望,拼命地想实现它,另一个在痛苦中哭喊着,希望世界能听到他的声音,却终究徒劳无功。“你没事了。”
他张开嘴——打算再次破口咒骂,但是——何必呢?无边的怒火迅速燃起,也迅速熄灭了,现实狠狠浇灭了希望的火光,以致愤怒都无法继续。而他颓然坐倒,喘息着,忍下胸中郁塞,深入骨髓的疲惫使他浑身颤栗,双手颤抖。
当Erik倾身吻上他的额头,准确来说是太阳穴时,他没有反抗,任由他摆布,脑袋因亲吻的动作而偏向一边。
一个停顿,几个呼吸之间,然后他问:“你现在能睡着了吗?”Erik问,声音轻柔得几乎飘散在房间之中。
“我——”那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怖。嘶哑而破碎。“也许吧。”
Erik没有问他愿不愿意谈一谈。但是:他不愿意。这毫无意义,因为这——不管这叫什么——就是用来代替谈话的,不是吗?或者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对Erik来说,武器总能引起他的性欲,谁又敢说这场打斗不是他眼中的A片呢?给他愤怒的丈夫一把剑,然后观看表演吧。
如果真是那么简单的话……会更轻松些吗?
“感觉怎么样,Charles——”Erik沉沉地呼了口气,怀抱稍微有所放松。“你现在一团糟。你的情绪——我不确定你知道自己的感觉。”
“我知道我恨你。”
“真的吗?我感觉不到恨。我感觉到悲伤。”
“也许这就是你想要的。”
“要你如此痛苦吗?永远不会。”
有力的双手托住他的手肘,拖拽着将他抬高,顺从比反抗更加容易,于是他顺从地任由Erik轻推着他,引导他蹒跚地走向那扇门。厚重的金属门,为抵挡突发灾难而建,那时还有这样的可能。
在暴风雨来临前。
“你有没有找到那个阻挡风暴的女人?”
这是一个古怪的问题,在古怪的情境下提出。为什么是现在?没有什么很好的答案,只是因为他筋疲力尽,还有,可能,也许,还有些小小的期翼:很久以前,她可能也曾有过类似的感受——应该更糟,因为她的狱卒是Shaw。
Erik不是虐待狂。他不是——Erik不是Shaw。
但是,有些时候,仁慈反而让情况变得更坏。他很容易被它迷惑,迷失在其中,忘记他和Erik,他们不想要同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