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尖叫起来。
剑突然消失了,被扔到了对面的墙上。这都无所谓了。
如果他只是站着——噢,他只是站着,颤抖着,哭喊着—— “我还没打完!”他怒吼道,该死的为什么Erik认为他能走近他呢?一如往常,那么理所当然,但是拳头也能像剑一样造成伤害。
或者Erik也会同样地挡住他。
再一次——再一次击打——Erik挡住了他,化解他的捶击,用手掌握住他的拳头——为什么他不会受伤?!——防守而从不反击,但是——噢,击中了,正中他的下巴——血花四溅,完美——
喊叫了太久,他的喉咙都要撕破了。
很好。
噢,天哪,好痛。哪里都痛。这不公平。
“我恨你,我恨你——如果你认为你能这样对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疼痛在他的肌肉中蔓延,有种美妙的灼烧感,能量在消耗,他筋疲力尽。那样的感觉像是在侵蚀着他的肌肉,放任它们撕扯断裂,他像被丢弃的断线木偶般瘫坐在地上。
是的。他跌倒在地板上。膝盖着地,手掌撑在地面上,胸膛剧烈起伏——异常急促——汲取着空气。好啊,过度换气,老朋友:他儿童时期常有这样的经历,现在又体验到它真是格外残忍。
他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Erik的脸,他不加思考地去击打,很容易便被 Erik制服了:他的攻击被躲开,双手被抓住,整个人被向前拉进Erik的怀抱中,他挣扎起来,在Erik的胸前又踢又打。
毫不意外,Erik显然愿意等他缓过劲来。像这样被抱着坐在Erik大腿上,大声咒骂并抗拒Erik的拥抱:他看上去一定可笑极了,尤其是Erik还牢牢地抱着他,等待他耗尽自己的体力。
毫无疑问他最终会落得如此田地,但当精疲力竭渗透到他的四肢,肌肉无力,浑身瘫软的他将不得不走向无法避免的结局,随后也向Erik屈服时,他还是感到惊惧不已。
“没事了。”Erik抚慰到,半是祈求般对着他的耳朵低语道。这是——Erik是——好奇怪的想法,认为Erik会像他一样拼命渴望着什么,尽管缘由不一样。他们就像两个小男孩儿一样,不是吗?两人坐在一起,一个呢喃着说出自己的希望,拼命地想实现它,另一个在痛苦中哭喊着,希望世界能听到他的声音,却终究徒劳无功。“你没事了。”
他张开嘴——打算再次破口咒骂,但是——何必呢?无边的怒火迅速燃起,也迅速熄灭了,现实狠狠浇灭了希望的火光,以致愤怒都无法继续。而他颓然坐倒,喘息着,忍下胸中郁塞,深入骨髓的疲惫使他浑身颤栗,双手颤抖。
当Erik倾身吻上他的额头,准确来说是太阳穴时,他没有反抗,任由他摆布,脑袋因亲吻的动作而偏向一边。
一个停顿,几个呼吸之间,然后他问:“你现在能睡着了吗?”Erik问,声音轻柔得几乎飘散在房间之中。
“我——”那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怖。嘶哑而破碎。“也许吧。”
Erik没有问他愿不愿意谈一谈。但是:他不愿意。这毫无意义,因为这——不管这叫什么——就是用来代替谈话的,不是吗?或者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对Erik来说,武器总能引起他的性欲,谁又敢说这场打斗不是他眼中的A片呢?给他愤怒的丈夫一把剑,然后观看表演吧。
如果真是那么简单的话……会更轻松些吗?
“感觉怎么样,Charles——”Erik沉沉地呼了口气,怀抱稍微有所放松。“你现在一团糟。你的情绪——我不确定你知道自己的感觉。”
“我知道我恨你。”
“真的吗?我感觉不到恨。我感觉到悲伤。”
“也许这就是你想要的。”
“要你如此痛苦吗?永远不会。”
有力的双手托住他的手肘,拖拽着将他抬高,顺从比反抗更加容易,于是他顺从地任由Erik轻推着他,引导他蹒跚地走向那扇门。厚重的金属门,为抵挡突发灾难而建,那时还有这样的可能。
在暴风雨来临前。
“你有没有找到那个阻挡风暴的女人?”
这是一个古怪的问题,在古怪的情境下提出。为什么是现在?没有什么很好的答案,只是因为他筋疲力尽,还有,可能,也许,还有些小小的期翼:很久以前,她可能也曾有过类似的感受——应该更糟,因为她的狱卒是Shaw。
Erik不是虐待狂。他不是——Erik不是Shaw。
但是,有些时候,仁慈反而让情况变得更坏。他很容易被它迷惑,迷失在其中,忘记他和Erik,他们不想要同样的东西……
Erik瞟着他,眉头紧锁。“恐怕没有。我并不怪她:Shaw死了后,近三百年来第一次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了。”
“真没想到你是自由什么的支持者。”
他们都安全地来到走廊后,Erik随意地挥了挥手,好像轻松甩甩手腕就能关上如此厚重的门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你的处境和她不一样。你知道的。”
是吗?因为从他的角度来看,他们惊人的相似。“我想我活不到二百岁。”
又瞥了他一眼,这次带着更多不赞成的意味。“Shaw基本上没有让她插手协助王国政务的想法。”
“这是在暗示你会让我做这些吗?“他嘲笑到。荒谬至极。“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些了。”
“我没有在暗示什么:我坦白地告诉你,我想和你一起统治国家。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到目前为止你还真听取了不少我的建议呢!”
Erik的手随意地搭在他的后背,引导他走上楼梯——这是想宣示他的所有权,完全未经许可,但却那么理所当然。如果有任何反对意见的话,现在也不会起什么作用。
“讲一些实际的建议,我会很乐意听的。”
实际的建议,当然,就不幸地需要客观。但是……好吧。如果Erik想这么玩的话。“你没有伤害我的士兵,但是,到现在,你也没有让他们离开首都。你觉得Westchester人会怎么想呢?”
“我希望他们明白,这是要确保他们不去加入家乡的叛乱组织。”
“而不是说他们会认为你囚禁了他们的士兵,准备随时处死他们。”
真有趣:Erik竟然真的在思索他的话,他减慢了脚步,转过身去认真地注视着Charles,目光平静,谨慎,坚定得如同扶在Charles后背的手。“如果我让他们回家呢?他们会加入Westchester的叛军,巩固这一地区的统治和之前相比更是将难上加难。”
“没有人相信你到最后不会杀掉他们。”
“这样说来你有建议了。”
他耸了耸肩。“我不相信你的保证——何况他们呢?尽管你让我的士兵们幸免于死刑或者别的终身刑罚,但是如果我不按你说的做,你还会继续威胁我要把士兵带到我面前来枪毙。”
这显然不是Erik想要听到的——但是听到他尖锐的抽气声真是种享受。呼吸声听上去会内疚吗?这会儿是的。“我只答应过你会赦免你的人民。和你的军队完全是两码事。我让他们活着,为他们提供医疗救治和良好的膳宿——我根本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威胁他们是我最后的手段。我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你发现在Westchester的事上也走投无路时,你的反应难道会有所不同呢?如果威胁着要大规模处决士兵是迫使Westchester合作的唯一途径,你也会这么做吗?”
“不,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你只向我承诺?”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听起来像是。”
Erik下巴低垂,半歪着头,看起来烦躁不安。“如果我放他们回家后他们又造反呢?那怎么办?”
怎么办,确实。那——那确实是棘手的情况……这种情况任何一个军事指挥官都知道要怎么做。实际上Erik不需要发问,他必然已经知道答案了。
“走吧。”他朝着Charles的方向点点头。“我想听你说出来。”
好吧,是的:赢得胜利总是喜闻乐见的,Erik一定知道他赢得了什么。这并不能使直面那些变得更容易。“那么你就得杀了他们。”
“就是这样。你以为我没想过那么做吗?如果你有办法,能让他们回归自由的同时远离叛乱,我会很乐于去听取的:毕竟,我也不想花大笔钱让他们在Genosha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