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凯一边替他掖裤腰，一边低声训道：“洗完澡别穿这么肥的衣服，风都往里灌，着凉了怎么办？”
指腹干燥的温度间或停在王源的腰际，他几乎被王俊凯呈拥抱的姿势半搂在怀里，王源脸上的绯红渐渐鲜艳，甚至蔓延到了耳后颈间。
他又听到王俊凯说：“头发都没干透，一声潮乎乎的也敢往我床上拱，不怕我揍你啊。”
半口气在嗓子眼堵了半晌，王源觉得脑子发昏，身子发酥，微别过脸，嘴唇好巧不巧正凑在王俊凯的耳边。
他佯装淡定，把堵着的半口气吐出来，悉数喷在了王俊凯的耳朵上：“你要是敢揍我......我就敢还手。”
“......”
王俊凯的手正绕在王源的身后掖裤子，耳垂边被王源这口气一吹，痒得他登时松开了手，有些踉跄地退开一步，桃眸愠恼地睁圆：“有话好好说，别老凑在人耳朵边讲。”
王源浑浑噩噩的神思清醒了三分，微微眯了眼睛，看清了王俊凯莫名其妙蘸了红的那一只耳朵。
他嘴唇动了动，慢悠悠有些古怪地问：“王俊凯，你热吗？”
王俊凯愣了有两秒，懊恼的神态才渐渐隐去，语气平淡地答道：“能不热吗？天气预报报的都快三十度了。”
“......哦。”王源盯着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早了，吃饭去，”王俊凯视线轻轻别过，望向窗外泛了灰的天色，“食堂二楼还没开，我带你去吃学校外面的小炒。”
开学才一周，王源已经被高数轮得体无完肤。
高数是大一必修课，无奈王源在数学上确实不开窍，什么“可导必定连续，连续未必可导”之类的句子，在他眼里就像字谜一样难解。
每周有三堂高数课，每节课都布置至少二十道课后题，王源每晚坐在桌前咬笔头，公式不知该套哪个，知识点也理解不透，吭哧了半晌还是翻了翻课后答案。
王俊凯有一次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学习进度。王源瞄了一眼作业本上满满的红叉和涂改带痕迹，支支吾吾说了句还行。
他们俩属于双生级别的心电感应，他吞吞吐吐了一声，那边似乎已经能看到他苦着张脸挑灯夜读的画面。
王俊凯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后天周六没有课，我帮你看看上周的作业吧。”
讲道理王俊凯的专业是应用数学，大一并没有高数这门课，人家学的是数学分析，算是高数的进阶版。不过听王源这语气就明白是遇到瓶颈了，他又不是没见证过王源的中学时代，四门课里三门绿灯一门红，语文和英语成绩都是令人啧啧的好，唯独数学一门大红灯笼高高挂。可小家伙偏偏一门心思学理科，这不是给自己找眼药上吗？
王俊凯默默去图书馆借了一本高等数学，准备周五恶补一天，周六给王源讲题。
周五晚上，王俊凯又来了一通电话，和王源约第二天的时间。王源早就偷偷把周六一整天的时间都空出来，就等着图书馆补习的二人世界了。
约好了时间，王俊凯听到王源那边偶尔传来的室友们咋咋呼呼的喊声，不禁问道：“源儿，和室友们相处还好吗？”
王源瞥了眼正挤在对床的下铺上打游戏激战正酣，不时飙几句脏话的两个新室友，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都挺好的。”
“我听他们是玩游戏呢吧，也挺晚了，你洗漱完了没？”
“还没呢，赵磊还在里面。”
王俊凯那边无端安静了好一会儿，王源不禁好奇：“怎么不说话了？”
“没怎么，”王俊凯淡淡道，“对了，你在寝室里也注意点，头发擦干了再出来，别穿得太少。”
这话说的，不就是因为上次他去他们寝室的事情含沙射影吗？
王源立刻佯装不满道：“怎么叫穿得太少？天这么热我还得穿长衣长裤吗？”
王俊凯纠正他：“我是说，别穿得太少，又没让你捂痱子。你别跟我咬文嚼字。”
王源闻言，嘴角却是一牵，想到王俊凯上回那无缘无故红了的耳朵，便坏心眼地气他：“寝室里又没小姑娘，连光膀子的都有，哪儿来那么多顾忌？”
话音落，那边是不出意料的死寂，半晌才有清冷的声音响起：“跟地痞混混似的，赤着膊露着肉，糙不糙啊？金融系的男生都这素质？”
王源心里笑得不行，嘴上却老大不乐意道：“金融系男生怎么了？你以为你们专业素质多高啊，我那天从你们宿舍楼出来，还在走廊里看到好几个男的就穿了条裤衩呢。哪个专业不一样啊？”
“你——”
“光膀子多正常的事，我们寝室现在就有俩光着的，到了你嘴里怎么就变得下道了，王俊凯你就假正经吧。”
“王源儿......你敢跟他们学试试？”王俊凯表面上依然沉静，可从他微妙的咬字间已经透出了暗波汹涌的怨怼。
王源嘴角很快扬起来，清隽的眉宇间透着狡黠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卫生间门上一声响，赵磊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对方经过的时候熟络地拍了下王源的肩膀：“直接进去吧，热水还够。”
王源冲他使了个了然的眼色，便对着话筒轻咳一声：“赵磊出来了哈，我先去洗澡了。”
王俊凯喉头似有一哽，才咬牙切齿道：“出来的时候给我把衣服穿好了。”
王源也不答他，轻轻把电话撂了，吹着口哨进了浴室。
等他舒服地洗了三十分钟的热水澡，再开门出来，却感觉到来自室友的三道火辣辣的视线，齐刷刷指向他。
王源一怔，问：“干嘛？”
室友A指了指正摆在王源床头的，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套睡衣：“宿管阿姨刚才送过来的。”
王源移步上前，把床上那套睡衣展开抖了抖，藏蓝色的柔软布料，上面带了浅浅的金色纹路，袖子是半截袖，裤腿到了脚踝，还是立领，系扣。这么一套禁欲系睡衣，该挡的地方都挡了，不该遮的地方也遮得差不多。
这种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阿姨她......没说是谁送的？”王源转过身，故作镇定地望向其他人。
室友B说：“听阿姨讲是个挺高的男生，奇怪得很，也没留名字，就把衣服一放，说了句给307的王源，然后直接走人了......”
室友A则一脸看好戏的神态，一边打量这件保守的睡衣，一边咧开嘴笑得邪气恣意：“源哥，这谁送你的啊，口味还挺独特。”
王源拎着这么件丢人到姥姥家的x冷淡睡衣，面上实在挂不住，连忙酡红着脸把睡衣塞到了枕头底下，心里则讨伐了某人无数遍。
只有赵磊一人，悄悄眯起一点眼睛，将王源愠恼的样子纳进眼底，有些迟疑，又了然地问道：“源儿，这是你哥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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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熄了灯，王源躺回床上，从枕头下拿出那套棉麻质地的睡衣，指尖捻了捻睡衣的布料，不得不承认王俊凯是精心挑选过的，虽然款式保守，但料子轻薄柔软，至少不会觉得闷热。
他摸出手机，打开微信上置顶处安静的对话框，默了默，还是发消息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那边很快有了反应，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半晌，才回复道：“你那天回去之后，我就下单买了，发货晚了，昨天刚到。”
王源把睡衣摊平在枕头上，侧过脸在衣料上蹭了蹭，联想到王俊凯在淘宝上翻着一家家睡衣店，嫌这件的裤腿短了，这件的颜色艳了，这件的颜色又厚了......不知道挑了多久才选好这件很符合“俊凯式”审美的老头睡衣，而且说实在的，这面料一摸就知道价格不菲。
王源长长的睫毛在手机屏有些刺目的白光中晃了晃，眼眶一阵温热，却口不对心道：“你也是很无聊了。”
王俊凯那边不知又在忙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回消息，语气中倒有些调侃的戏谑：“本来想明天再送的，可刚才也不知道哪个小王八犊子，跟我犟什么光膀子好，还挂我电话......我就想着不如让他早点穿上。”
眼底刚刚涌上的那点潮意硬是被对方几句话逼了回去，王源盯着屏幕上“小王八犊子”几个字，恨得眼珠都鼓鼓的，气急败坏道：“去你妈的王俊凯！”
王俊凯对张牙舞爪的小家伙倒满不在意，反问道：“穿上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