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云丑没有像她想象的一样,死不肯松手,她见从良抓刀子的那只手血流不止,就渐渐松了力道,任从良将他手中的刀夺下去。
“药给我。”云丑说。
从良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云丑皱眉问道:“不是有味道清香的药膏,涂上片刻就好了么?拿来,我给你涂。”
“我已经是个寻常人。”从良说:“已经没有那样的药了。”
不过她打开一个抽屉,拎出了药箱,用另一手拉着云丑坐到炕上。
“你帮我包扎起来吧。”她把药箱打开,递给云丑。
从良指点着云丑把她的手包好,其实口子不深,只是伤在手心,有些糟心,好之前都不能干活了。
包扎完,两人坐在热乎乎的炕上,相对无言,从良两次要靠过去,都被云丑推开了,她就在炕上打滚蹬腿,脸色红扑扑的爬起来,瞪着脸色阴沉的云丑。
问道:“你不想我吗?”
云丑的睫毛闪了下,垂着眼没吭声,怎么可能不想,在他与前世今生结为一体,知道了一切之后,就无时不刻不在想,想的恨不得出来杀了自己。
可真的出来了,他见到与他相守了一生的伴侣,当闻到她熟悉的血腥气,又不想死了,只想留下来。
“不想抱抱我吗?”从良朝着云丑凑近了一点。
“你自己跟自己气什么啊……”从良又说着凑近了一点。
云丑被从良脚了下小腿,抬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从良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松动了,马上死皮赖脸的凑过去,亲了亲云丑的侧脸。
云丑的脸慢慢有些发红,那一世里,两人房中厮混的感觉一一浮现,他还没有看见过,不知道能看见的情况下,是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美是什么模样,但是从良和他心中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却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从良大着胆子坐上云丑的腿,手圈过他的脖颈,歪头观察他的表情。
云丑和她视线相对,突然伸手紧紧搂住她,侧身朝炕上一甩,就要栖身过去,从良看出他眼中惯常想要办事儿之前的迷离,惊的三魂七魄飞了一半。
这可是大白天啊,她老妈没有敲门进屋的习惯,都是直接闯,她屋里的门锁上次被老妈彪悍的拽坏后,就一直没修过,她跟宋辰两人都是夜里偷偷摸摸,不敢太大声……
“等等等……唔”从良嘴唇被不轻不重的堵住,云丑栖身过来,睁眼眼紧紧的锁着她,从良受伤的手举到头顶,另一手勾住云丑的腰身,轻抚他的后背,双眼陷在云丑泛着涟漪的双眼中,悸动不已。
在亲吻的间隙,赶紧道:“先把……桌子……顶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丁卯篇+大圆满完结】
那天睡醒后姜寅的人格消失,宋辰和从良就各自陷入了纠结。
关键是宋辰三次都记得自己干过什么事,却是如同旁观者一样,无法控制自己,整张小脸都抽抽着,从良安慰了他半晌,宋辰后来哭唧唧的问从良,他是不是患了失心疯。
从良从来心宽的能跑马,可这一次,也不由自主的总是晃神,宋辰比她晃的还厉害,神神叨叨的,时长自言自语,疯起来折腾的从良腰酸背痛,温柔起来,又绵软的像一块儿化在从良身上的糖糕。
这天从爸爸和从妈妈去赶集,顺道去县城接放假回家的从弟弟,宋辰一脸纠结的在从良身边转了半天,才迟疑的说:“我……总是做一些梦。”
“不像是梦……”宋辰抱着正在切果子晒干的从良后腰,“我觉得,那些是真的,我跟你过了好几世。”
从良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切自己手上,她这些天以来操蛋的预感,终于应验了,上一回,明明没有磕到头,却突然冒出姜寅的人格,虽说出现的突兀,消失的迅速,可她总觉得,她才真正的见识到主系统说的融合后遗症。
妈的这叫一点点?
“你都梦见什么了?”从良侧头亲了口宋辰,手上继续切果子,心里却忐忑的要命。
“梦见你是我的母后……”
“嘶!”从良一刀切在了指甲上,虽然没切透,大菜刀可不小,疼的够呛。
宋辰却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一样,接着说,“梦里我是个皇子,”宋辰说到这里,眼睛弯了弯,“你一个太后,死皮赖脸的要和我好。”
从良也笑了一下,没有回头,轻声道,“我那时从没见过这么好看又矜贵的男人,眼睛和心都一起直接被你闪瞎了……”
宋辰没吭声,顿了顿,又接着道:“我还梦见,你为我被野狼撕开了后背,梦见你每天砍柴,卖了就给我包街角的糖糕。”
从良放下刀,回头拉着宋辰的手,“你还梦见什么?”
“我还记得和你大雨中伞下拥吻,从大船跳入海中,怀里死也不肯松开的布包,一心只想着拿钱回家,和姐姐过好日子。”
宋辰眼眶发红,上前拥抱住从良,“世界一片荒芜,天色永远灰扑扑,你跟我在一个半山的温泉里厮守一生……”
宋辰哽咽道:“你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的吗?”
从良将头抵在宋辰的肩头,使劲儿点了点头,眼眶湿湿的。
“先前我失控的时候……”宋辰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就是前几世的我对不对?”
从良没有回应,只是搂紧了宋辰,宋辰也没有再问,摸着从良的头发,将唇贴在她的额头,由衷道:“我曾经想,能和你拥有一世,已经是幸运及了,却原来,我与你有过这么多世,”
宋辰泪流满面,却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你一定是十分百分千万分的喜爱我,才会世世找我,与我厮守。”
从良捧着宋辰的手贴在脸上,只一个劲儿点头,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
“让你每一世,都看着我衰老死亡,”宋辰心疼的摸着从良的脸蛋,“你心里,一定非常难受。”
从良表情裂了一瞬,飞快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终是忍不住,扑进宋辰的怀里,抽泣出声。
几生几世,从良从未将任务世界,当成虚假看待,相知相爱一生,最后看着心爱的人衰老死去,从良从未说过什么,只用唯一一个理由支撑自己,下一世,我还能遇见他。
可是亲手送走爱人,又怎么可能不天翻地覆一次,只是从良从来不善于软弱,而这些话,也无从诉说。
宋辰一语道破,从良觉得像是自己绷了许久的弦断掉,当初她选择和宋辰共度一生,看似干脆利落,谁又能看到,她亲自操刀,割舍掉那些前生时,心中鲜血淋漓成了什么模样。
“你别哭。”宋辰说:“无论是哪个我,都一样的喜爱你。”
从良最后也没有如愿大哭一场,前村的张大妈到家里买笨鸡蛋,见到从良眼眶红红的,以为小两口拌嘴,查好鸡蛋,付好钱之后,站在院子里,“教育”宋辰和从良小两口之间不要鸡毛蒜皮巴拉巴拉……
足足一个多小时才走,张大妈走了之后,从良那点深埋在心,被宋辰三两句话勾出来的哀伤,早已经在吐沫横飞中消散。
从良送走人,关上大门,回头跟宋辰相视而笑,她继续切沙果晒干,宋辰则是继续诉说他梦里那些事,这一次,两人却谁也没哭,而是嘻嘻哈哈的把前尘往事,都回忆个遍。
一大筐沙果切完,从良把果片用纱网盖上,防着苍蝇,剩下的果核,拎着倒去猪圈。
她家有一只黑白花的猪,长的跟奶牛一样,索性直接取名叫奶牛。
这奶牛是头成年老母猪,下过三窝崽子,从不怕人,自诩是家里的大功臣,每次添食,都要借机往出钻,钻出猪圈,就直奔鸡食,不吃光,怎么赶都赶不回去。
从良倒果核,一个没注意,让奶牛又挤了出来,直奔鸡食而去,从良在身后叫破了嗓子,人家扭着屁股跑的更快了。
从良甩了筐就来追,奶牛唧唧唧的绕着院子耍着从良跑圈,一副不吃了鸡食,誓不回去的架势。
正这时候,宋辰把捆车的绳子,一头绕了个咯噔,在手里甩了几圈,突然甩出去,准确的打在奶牛的眼睛上,打的奶牛四脚朝天翻了个个,刚爬起来,又被一下打在脑袋上。
从良目瞪口呆的看着绳结在奶牛身上乱飞一通,不用一会儿,把奶牛打的吭叽着往圈里跑,头一次没吃到鸡食,就偃旗息鼓,回到圈里,直接钻到稻草里,把脑袋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