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你要做什么？！”
“斯夸罗？”
克里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顺着惯性猛地砸进陌生却又熟悉的怀抱。他的头撞到硬邦邦的肌肉上面，顿时有些头晕眼花，下意识地抱住了那紧窄的腰。
怀抱里的身体陡然僵硬，他的脸贴在冰凉而顺滑的衣服上，感觉脸颊有些痒痒的，想要挠一下。
“起来。”
他听到熟悉的低哑的声音不由清醒过来，才发现罪魁祸首是那看起来触感极好的银色长发。
克里斯呆滞了几秒，赶紧松开手，干咳了几声。
“发生什么事情了？”
斯夸罗恢复了冷峻的神情，他质问道：“为什么要把针头扯掉？”
“哎？”
后知后觉的克里斯这才看到自己的手上鲜血横流的惨景，赶紧拿起床头的纸巾擦掉。
“我、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
原本就是来看一看他的情况，眼下活蹦乱跳的样子明显没有大碍，斯夸罗转身打算离开。
“斯夸罗！”
一看他要走，克里斯不由分说跳下床拦在斯夸罗的面前。
“你还有什么事。”
“我……”
既然已经捅破了一切，为什么不把话说开？
他平息了紧张的心情，抬起头，湖蓝色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斯夸罗。
“那天我的话，你是怎么看待的？”
斯夸罗叹口气，看着他直白而坚定的眼神，不由放低了声音。“克里斯，你还小，不懂这些。”
“我只是比你小六岁而已，这能代表什么！”他如同对待小孩子一样的语气令克里斯升起一股愤怒，几乎是大吼着反驳出声。
“我知道我喜欢你，你也心知肚明，为什么要装作视而不见？难道你真的喜欢着XANXUS吗？！”
“克里斯！”
那双浅灰的瞳孔倏地一缩，仿佛化为实质的刺冷冷扎向他。
“你又知道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岂能用所谓喜欢这种浅薄的羁绊来描述？”他的语调又快又急，是从未有过的烦躁。“你根本不能理解他对于我的意义！”
喜欢……浅薄……意义……
每往后听一句，克里斯的心就更加冰冷，直到到最后他忍不住苦涩的笑起来。
我怎能不明白？
你把他当做你的全部，而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唯一了啊。
我的剑之所指，我的心之所向。我的所有，都属于一个叫做斯夸罗的人。
……然而他却不稀罕。
斯夸罗不知道他已经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继续说道：“小鬼，等你再成长几年，就会慢慢明白……”
“几年？”克里斯打断他的话，“说不定再过几年，你根本就忘了我是谁吧！”
这样的话，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越过交叉点之后，两人背道而驰，时光难再回头。
他根本不敢想象。
“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不剪头发吗？”
斯夸罗突然开口，语气淡淡：“我当初立下过誓言，如果没有完成那个约定，就一直留着，直到那一天。”
“是XANXUS吗？”
“……”
虽然没有回答，克里斯还是明白了沉默的含义。他有无数次想问那个人究竟对斯夸罗来说有多重要，此时却张不开嘴。
“……斯夸罗。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尽量压低自己颤抖的语调，使表情平静下来。“如果有一天他要你的性命，你……也给吗？”
房间陷入了令人难堪的寂静。
克里斯等着他的回答，如同死刑犯等待着最终的判决，忐忑不安。
过了一会，斯夸罗表情淡漠，声音却掷地有声：“我会一直追随着他。”
听到这一句话，克里斯忽然泪如雨下。
“真是的，我的肋骨这里好痛，是不是伤到肺了？”他不住的抹掉盈眶的泪水，扯出夸张到难看的笑容。
“真的好痛啊。”
痛到，就想这样死去。
他没有再问，踉踉跄跄地到病床边躺下，用厚实的被子遮住自己的脸。棉被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麻烦、麻烦叫一下医生。”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得了绝症，否则怎么会痛的连心脏都在抽搐？
斯夸罗眼神低垂，双手紧紧攒成拳头，连青筋都毕露。
半响，他没有言语，转身静静离去。
☆、第16章 那张名为星星的塔罗牌
克里斯和斯夸罗冷战了。
这是巴利安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情。
自从那天之后，养好伤的克里斯就将所有心神都投入了练剑和出任务，一时间话语都少了很多，见谁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他仿佛恢复了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每天三点一线，经常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走廊最西头房间的大门一直紧紧关闭着，隔断了他同世界的联系。
原本因他而起的喧嚣又重复沉寂，似乎整个巴利安要比原先更加安静。
……
“啧，还差一点。”
克里斯将卡抽出来，头痛的叹了口气。
眼看还款的时间要到，他还没有攒够钱。看来还得要多跑几趟啊。
将近大半年的时间，他的进步无疑是出色的。不论是任务还是实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他的名声也渐渐为人所知晓。
他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取走别人的性命了。
克里斯从花店出来，手里捏着一枝白色玫瑰，白嫩的花苞刚刚盛放，愈发娇艳欲滴。
他像往常一样走到小巷的拐角处，不出意外的听到柔美的女声，歌声清婉而动人。
一曲结束，他笑着鼓掌，然后向美人送上了芬芳的玫瑰。
“谢谢。”
瓦伦蒂娜轻嗅，露出醉人的微笑。
“大人最近还好吗？”
“我吗？和往常差不多吧。”克里斯耸肩，自嘲的笑了笑，“只要教堂没有倒塌，一切都算不上糟糕对不对？”
“倘若心不能宁静，就是每日默读圣经都无能为力。”
“你的意思是我的心不宁静吗？”
面对瓦伦蒂娜意有所指的话，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瓦伦蒂娜莞尔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从随身带着的包裹里拿出一摞牌，在地上摆出一副奇怪的阵。
克里斯有些诧异，但没有打断她的举动，而是静静观察着。
待到摆好后，他也跟着蹲下去。
“这是什么？”
“小把戏而已，要不要试一试？”瓦伦蒂娜伸出细白的手指指点一番。“一共七十八张牌，你在心里想好要测什么，凭自己的直觉选一张。”
克里斯摸摸鼻子，随便选了一张离自己比较近的牌。他翻起来，上面画着一个身无寸缕的金发女人正拿着瓦罐倒水，背景是几个画的规整的八芒星。
“The star？”他跟着念出来，仔细的审视了一番。
“为什么会是星星？”
“原来是星星。”瓦伦蒂娜的神色很奇妙，像是难过又像是释然。“星星象征着希望，努力有了成果，意外收获……总之是一张很好的牌。”
说到这，她抬起头，露出棕色长发下美丽的眼睛。
“你在抽牌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
克里斯犹豫了一秒，下意识的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前途。”
“是吗。”瓦伦蒂娜微笑着说，“那很好呢，星星象征着光明的未来，你的前途一定一片坦荡。”
“借你吉言。”
克里斯站起身，抬头看了看天气。“啊，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情，下次再说吧。”
——要测什么呢？
其实，他第一反应就是爱情，脑海里瞬间晃出令他心神一悸的冷峻面容。然而一片坦途的情路，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虚妄。
嘁，占卜什么的大概是最不可信的了吧。
克里斯忽然意识到手中还握着那张牌，他顺着刺眼的阳光看了看，随即随意抛掉了牌。
那张牌在半空打了个转，悠悠落到地上，下一秒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捡起。
“唔，居然是星星。”
青年一头散乱银发，狭长的紫色眼眸泛着诡谲的冷光。他眯起眼睛，望着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道：”单相思，事情过度发展吗……”
很快，他的喃喃自语就消失在人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