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命司时+番外(91)

“因果链的威力你比我更清楚,”许军锐又一次打断了卢苓韵的问题,“在这个时界里,时间定律必然在二十四世纪被发现,无论发现的人是谁。”

“时界?”卢苓韵注意到了这个名词。

不知道为什么,许军锐叹了口气,这才解释了起来:“这个概念……”又摇了摇头,“用个你能听得懂的比喻,虽然和真实理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维度,你知道吧?一维是线,二维是面,三维是体。‘四维空间理论’中的四维指的是‘四个维度的空间’,而‘四维时空理论’则是不负责任地将时间也扔进定义里。”

“嗯。”

“但实际上,‘时空’本身就拥有着一个类似于你们口中的‘维度’的体系,如果把‘时空’比作一个一维的‘线’,那‘时界’就是一个二维的‘面’。普通情况下,历史的走向会维持在这个‘线’内,但当你使用能力时,历史走向就会跳跃到另外一条线上,有点类似于很多科幻小说里的提到的‘平行时空’与‘时间线偏移’。”

“但这种跳跃是发生在同一个‘面’,同一个‘时界’里的。每个时界都有着种特有的‘力’的约束,使得历史的走向可以偏移,却总有着固定的收束点,就好比二十四世纪时空定律一定会被发现,最终人类一定会完全能量化,肉.体变成种可有可无的体验,时主会统治一切。”

“但这种‘力’是可以被打破的?通过穿越时界?”卢苓韵问。

“至少有人是这么认为的。”许军锐说。

“有人?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不知道,”摇着头,目光中流露出些疲惫,“但我爸爸、爸爸的爸爸、爸爸的爸爸的爸爸,他们都深信不疑。他们确信,早在时空机被发明出来的前期,人为的时界改变是出现过的,但等到时空管理局建立,这种‘改变’就被从根本上彻底封杀了。他们把这种‘改变‘叫做‘跃迁’,时界跃迁,那是他们的梦想,一种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可能性。”

“所以跃迁叫跃迁?”

“所以跃迁叫跃迁。”许军锐点着头,“但时界与时空不同。从时空来讲,只要管理局愿意,任何时空穿越与时间线偏移都可以被观测到,无论是通过事件算法预知未来、通过记忆与史料窥探过去、还是通过既视感回顾已逝时空。这是因为历史的走向就好比一辆列车,而管理局与时主就是列车长,他们可以监控和管理车上发生的一切。但时界却不同,时界的存在无法被观测,就像是这个班次的列车无法知道那个班次的情况一样。这个可能听起来有些晦涩拗口,但本时界对本时界的人来说,是唯一的。”

“没有人知道所谓的另一个‘时界’根本存不存在,更没有人知道该怎么‘时界跃迁’。但对于人类,至少是对于乱时纪的人类来说,‘没有办法’本身,有时候恰恰就成了‘办法’。他们觉得既然‘二十四世纪定律出现’是不可变的,那么,改变这个‘不可变’,就是‘时界跃迁’。”

“他们之所以能够坚信着所谓的’时界’与所谓的‘新世界’的存在,仅仅是因为管理局设下的那一系列防范罢了。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如果时界跃迁不可能,如果时主的出现是必然,那么,管理局又在防着些什么’,他们就那样信着,信着……”

摇着头,“一切就是场虚无缥缈的梦,但却又有很多很多的人为了这个梦而死了。虽然‘死’这个字眼一旦被放在了时空长河中,连它本身的意义都不复存在,因为一旦历史改变了,没有‘出生过’的人,又怎么可能‘死’呢?他们想时界跃迁,甚至不惜抹杀自己的时代与自己的存在。”

“所以,你呢?”卢苓韵认真地看着许军锐,“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是,但我不想再是了。所以,”许军锐挤出了个意义不明的笑容,“韵韵,我告诉了你这些。”

因为‘不想再是了’,所以告诉了自己这些。这么句乍一看有些无厘头的话,竟像那摆了满桌的凌迟刑具似的,瞬间让冷汗浸湿了卢苓韵的后背。

因为‘不想再是了’,所以告诉了自己这些。那原本,应该是怎样的?

她不敢接着往下想,她甚至想忘记刚才的一切。她背起包连招呼都忘了打,直接踉跄地走出门,落荒而逃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着些什么,只知道,现在这种深入骨髓的害怕,是她从未有体会过的。

卢苓韵的背后,是许军锐那久久没有移开的叫人看不出情绪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深夜的意外加更!!其实主要原因是…

在晋江主页上瞅到个“科技兴国”的活动,突然发现这篇文章好像挺合适的哈哈哈,然后就一直思考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呢...

(虽然是篇收藏两位数的绝对透明文,但闲鱼也可以有梦想,即便我已经做好了零票垫底的心理准备)

所以,有空又营养液多月石多的朋友去帮我投投票呗_(:з」∠)_

第72章

“怎么了?”开往栗南的车上,董硕用余光看了眼副驾上的卢苓韵,问道。

卢苓韵摇了摇头,单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没有回答。感受到从卢苓韵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言语无法形容的沉重气息,董硕识趣地没再追问,专心地开起了车。

或许是国庆长假的缘故,即便是在这天还蒙蒙亮的清晨,高速六车道就已经被塞出了自行车般的车速。董硕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敲着方向盘,目光还时不时望卢苓韵身上瞄两下,硬是把车开出了种做贼的画风。

在发生过昨晚的那一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应该有了质的改变,而实际上,直到卢苓韵提出让董硕带她去见邦贾范之前,董硕都一直自以为着这种“改变”已经发生。可现在,他却不确定了,他甚至开始觉得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可即便知道这些,他却又像倒退回成了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似的,竟然愿意这样“一厢情愿”着。至少,她已经开始主动让自己插手她的事了,不是吗?

“就是……”就在董硕胡思乱想的时候,卢苓韵突然说起了话,“有时候事情一多,就不知道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了。每件事好像都有着两面,每个人好像都有着二心。”

董硕意外地没能接上话。

卢苓韵也好似并没打算让董硕开口,“怀疑着怀疑着,自己就没了主心骨,什么事也都变得没准了。就像现在,”像是忘记了车里还有另一个人似的自言自语着,“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走这一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该相信什么?”

“……其实,”董硕绞尽脑汁揣摩出了点卢苓韵这些话的源头,开始小心翼翼地忖度用词,“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虽然职业病让我习惯性地将什么都怀疑一遍,但实际上在我心里,比起怀疑,我却更愿意去相信。所以当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的时候,我会选择相信,然后凭着直觉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相信,为什么?”卢苓韵转过了头。

“因为怀疑远远比相信要累得多,”二人的目光对上了,“既然任何人和事都是两面的,那还不如暂且相信一下,等真相来了,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不迟,不是吗?”

“……也是。”卢苓韵收回了目光,“那……‘被背叛’与‘背叛’,你觉得哪个更难受?”

董硕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得看对方是谁。”

“长辈,亦师亦友亦家人,但实际上对方也并没有任何需要对我负责的义务,我也没有任何权利去要求对方什么。”顿了顿,又补充道,“说到底,我只是一直在单方面受惠还不知福罢了。”

“你既然是这么看待对方的,”董硕在蜗牛般的移动车队中停下车,扭头认真地望向卢苓韵,“那答案是什么,你不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知道归知道,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总是不一样的。”竟像是觉得董硕的目光有些耀眼似的,卢苓韵本能地侧开了头,用很小的声音说。

“背叛,更难受。”董硕说出了答案。

“是啊,背叛更难受。”卢苓韵瘫在椅背上,喃喃自语着,“这是在很久以前就注定了的,我不可能背叛他。无论他说什么,我最终都会去照做,所以外公不希望我找他……可既然这样,他明知道这样,为什么又……”摸了摸藏在胸口衣服里的半块吊坠,感受着那上面无法理解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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