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命司时+番外(10)

“唔。”一个喜爱极限运动的偏科理科女,董硕淡定地对卢苓韵做出了评价。本来消息打探到这个程度也该结束了的,但不动声色地听完这么多妹妹在人背后说的八卦后,做哥哥的也该有些表示,“霜霜你和她很熟吗?”

“熟?”被冷不防地这么一问,董霜下意识地脸色一暗,摸了摸下巴,“是也不是吧。”

“什么意思?”

“要和其他人比,我们应该算是熟的,但若是按照正常的标准来看,又算不上很熟,只是个见面会打声招呼的朋友而已。但说句可能不太好听的大实话,卢学姐好像没什么很铁的朋友。哪怕是同队、同专业又同宿舍的方学姐,感觉跟她之间都隔着一层。”

“不是说聊天就像打乒乓球吗,有去有回才能继续。卢学姐就是那种很少主动发球的,你要是开球了,不管说些什么,她都会很配合地陪你聊;但你要是不开球,她是不会去主动引起话题的。不像老哥你,一个爱发球的话痨,别人没问你,你也能自娱自乐地说上半天,特别是在扯到你的专业、职业相关的东西的时候。”

“……”是亲妹妹没错了。

“怎么说呢,卢学姐有些奇怪。”不顾哥哥受伤的心,董霜继续着,“乍一眼看去,她和每个人关系都不错,我就没见过她生气或和别人吵架的样子。无论是怎么样的奇葩,放在她身边,都掀不起浪。她不爱说话,可说起话来却又句句在理,冷静中带着点搞笑和……欠揍。我总觉得吧,她把学校里从大一到大四乃至研究生,都当小弟弟小妹妹来对待了,就好像年纪跟老哥你差不多似的。”

“……”哥哥我在你眼中,很老吗?我是九零后好不?九四年的!

“还有还有!”董霜还在兴奋着。

这卢苓韵到底有多少八卦,能让车都快一路塞到家了,董霜还在这儿说个不停?董硕有些纳闷。

“再告诉你个秘密,这个秘密估计也就我和方学姐知道。”似乎是觉得这种激动的神态有些不合时宜似的,董霜硬是将自己脸上的表情扭了个个儿,摆出了种讲恐怖故事的架势,“你别看卢学姐表面上温温柔柔的,内里却是个很冷的人,有些冷酷,甚至有些无情。里外截然不同地像个双重人格,像是个包着朝天椒的汤圆似的。”

尖椒汤圆,什么鬼……

还有那双重人格,难道她那天说的……不假?

“就是不久前,有件事我记得很清楚。”董霜竖起一根手指,开启了“那些年”的长故事模式,“也是田径队集训,当时前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学校积水了,所以有很多人工湖里的青蛙顺着水游到了操场上。可那水积的快退的也快,很多青蛙没来得及游回去水就干了,第二天又是个热得能让人脱层皮的艳阳天,青蛙晒得被晒死,踩得被踩残,都蛮惨的。”

“教练看不下去,所以临时改了训练内容,让我们绑着沙袋戴着手套捡青蛙,活的扔回人工湖,死的在湖边找个地方埋了,一次最多捡只能两只,操场距离人工湖那么远,也就是变相负重跑了。”从车门上拿了瓶水喝,“田径队嘛,你也知道,女生都是女汉子,男生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也没什么人会觉得恶心、血腥的,想着闹腾闹腾跑着跑着就收拾完了,应该不会有人缺席。”

“可你猜怎的,那天还真有人缺席了,理由是晕血。缺席的不是别个,正是在大家眼中算半个超人的卢学姐。我们当时还在感叹着,哪怕是神仙也有天敌,超人也会怕血,终于找到个能对付她的法子了。可没几天,这说法就站不住脚了。”

“怎么了?”

“东市那边的菜市场,哥你也去过的吧?虽然平时家里买菜做饭的都是老妈。”

“嗯。”

“那件事之后没几天,我就在菜市场遇到卢学姐了。”顿了顿,咬了下嘴唇,“她不是去买菜的,而是在卖鱼摊子上帮忙。鱼大的有我一条胳膊长,小的就巴掌那么大,顾客去点着要了,老板娘一边收钱一边用下巴努努,学姐就把那鱼捞出来,三下五除二杀了。她的刀法很熟练,血水半点都没溅出来,全在案板上,用水管一冲,干干净净像是新的一样。”

车内,片刻的安静。

“我后来去问了,问她那天为啥没和大家一起捡。”董霜转过头,认真地看向哥哥,“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因为没意义,这世界本来就弱肉强食,自己游出来作死,哪有那么多好心人送回去?况且,就算把这些缺胳膊少腿的青蛙放回湖里了,等着它们的只会又是一轮优生劣汰,找不到吃的,打不过同伴,斗不过天敌,迟早得死,只是死得更痛苦罢了,何必?’”

深吸一口气,“可能是她那天心情不好吧,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她那样的声音,看见她那样的表情,声音冷冰冰的,脸上像镀了层霜,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嘴角半边却勾起了一个弧度,夹着一抹哂笑。”

又说,“可我那一瞬间却觉得,或许,眼前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卢苓韵。”

“所以嘛,前天晚上,一定是我幻听了。”是的,一定是的。

她怎么会来救我呢?还是用那种接近自我牺牲的方式。怎么会呢?

这么想,或许只是为了压住心头那因为开车走了而产生的愧疚与不安吧。但管他呢,虽然她今天训练缺席了,但昨天哥哥见着她了,她没出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手一抖把这几天的更新都给发了,就这样吧,当做意外的加更好了,不过今晚是肯定没得更了。

第8章

咚咚咚。

“请进。”董硕坐起身,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揉着因趴在桌子上打盹而被压得有些花的眼睛。

进来的人,是宰烽,“午休时间已经结束咯。”

“啊,宰队。”

“做什么梦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扯出把椅子,宰烽坐到了董硕对面。

“嗯……”董硕努力地回忆着,那拧起的眉头已经快能夹住一根笔了。

解剖室,两具女尸,她们分别是……记忆断在了这。

好在宰烽老大远爬上四楼,也不是为了来问一个梦的,“看你能有时间在这儿午睡,特侦队这几天应该挺闲的呐,毕竟,没有重大疑难案件的时候,你们也只用去查查未侦破的陈年旧案,提供技术支持来处理些楼下搞不定的东西,再折腾些奇奇怪怪的研究。怎么样,”双手抱在一起,往桌子上一搭,“那具被冲上岸的死亡时间至少有七八年了的无名女尸,查出什么了吗?”

“不多,毕竟在水里泡了这么久,除了知道死者年龄应该在十五岁左右外,别说其他的了,就连死因和身份确认起来都困难。提取DNA是没问题,但我们的谱系学数据库根本不够用,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翠河流域从上到下所有地区里提供过基因数据的人祖宗十八代分析了个遍,这才勉勉强强将死者的籍贯确定在了本省的西南地区。”

“数据库啊。”宰烽摸了摸下巴,“这东西,不是上面不愿意放手让你们去做,而是顾虑实在太多。要是真成了,到时候谁知道会不会弄出个白金数据呢?”(注1)

“也是,”董硕点了点头,“如果真让数据库全了,通过法医谱系学,拿段DNA就能将你的祖宗十八代以及藏在地球另一边的亲戚都查出来,相当于把黑的白的灰的全部扔在了太阳底下暴晒,谁经得起?哪个有头有脸的人,会愿意被人发现他是某个连环杀人犯的叔叔?这还是在基因数据库不被用去做什么非法生化用途的情况下。”

“嗯。对了,说道从翠河里捞出来的人,”宰烽敲了两下桌子,“你那私下调查怎样了?”

“啊……”就这样被捅穿了。

“慌啥,你妹妹差点出大事,你要是能乖乖坐在一旁不插手,我才要怀疑你是不是有问题呢,放心,有我这好上司在,你不会惹上麻烦的。”

“哈……”一想起那天被卢苓韵用一瓶水忽悠地忘了事的悲惨经历,董硕就是说不出的郁闷,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付个大学小姑娘,主动提供了那么多线索,软硬兼施地连亲情牌都用上了,结果还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胸腔里装的是颗什么铁石心肠?失忆了?双重人格?当我傻?这么一答,不就等于将她那夜不在场的可能性完全抵消了?她到底在瞒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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