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看了眼容溪,又道:“你要是同意,我就让她拽,你放心,一定不痛的,你也大人有大量不要同个孩子计较。”
女人顿时就不干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你家孩子讲理么?”沈砚书眉头一抬,“差不多就得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撒谎的小孩我在学校见得多了,有的是办法让他讲实话,你试试?”
当老师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一个孩子是不是在说谎。
女人飞快的低头看了眼孩子,见孩子往自己背后躲这,心里也知道他是心虚,顿时就泄了气,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见她不说话了,沈砚书眉头一松,一手拉着容溪就要转身,临走前还多说了一句,“女士,我劝你好好教一下孩子,不然以后不仅丢人,恐怕还要闯大祸。”
容溪听了就连忙点点头,表示着自己的赞同。
走的时候她还小声对沈砚书道:“我刚才也是这样讲的。”
“哦,你说的原话是什么?”沈砚书眉眼舒展开来,有些好奇的问她。
容溪抿了抿唇,噘着嘴应道:“叫她不会教就不要带出来。”
沈砚书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你这样说,气势又压不住她,不吵起来才怪了。”
他才说完这句话,背后又传来一阵哭声,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到女人一巴掌打在了孩子的背上,大约是觉得他给自己丢脸了罢。
“要是以后我当了妈妈也这样,想想就觉得自己面目可憎。”容溪叹了口气,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沈砚书侧头看了眼摸着手臂的女孩子,她三十岁了,可是却还像年少时那样无忧无虑,仿佛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事。
什么都不着急,也什么都毫无顾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说过,“世上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我要等到三十五再考虑人生大事,才不要早早把自己手脚绑住。”
于是从那之后,他想说的话就偷偷藏了起来,数着她的生日倒数,只是想想就觉得那个日子还很遥远。
他垂着眼笑了一下,“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妈妈也是,你不用担心。”
容溪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然后拿起了菜单,一边看一边问:“清蒸多宝鱼好不好?”
“好,记得再要个汤。”沈砚书点点头,用开水专心烫着碗筷。
容溪又哦了一声,又点了一个葱油鸡和白灼菜心,并一道沙参玉竹排骨汤,小心的避开了沈砚书不喜欢的重口味和下水类菜式。
点了菜之后,她捧着茶杯抿着晾温了的茶水,突然想起白天江韵拜托的事。
连忙又坐直了身子,“沈木头,有件事想问问你。”
她这样郑重的说出话来,沈砚书的心底猛的狂跳了两下,随后才点头道,“……你说。”
“我有个同事,女儿是学钢琴的,想考你们学校的钢琴专业,说要找老师辅导一下,你认不认得哪位老师?”容溪问道,慢慢的将事情说清楚。
沈砚书心里忽然有些说不是道不明的失望,但还是点头嗯了声,“博韬就是教钢琴的,怎么,同事拜托你介绍?”
容溪这才想起来沈砚书有个很要好的同事叫李博韬的就是钢琴专业的,连忙点点头,“是啊,那你能不能帮忙约着吃个饭?”
“我现在帮你问问。”沈砚书应了声,低头戳着手机屏幕发信息。
容溪手撑在桌上托着腮帮子,好奇道:“你们学校真的有不找老师辅导就进不了的规律么?”
沈砚书抬起眼来,“原则上来讲是找老师辅导的话进去的可能性多一点,但如果你很有天赋真的很棒,也没所谓。”
“那你的学生中没跟过你补习的有几个?”容溪又好奇道。
沈砚书摇了摇头,“一个都没有,本来考古琴的学生就少,而且学到能考我们学校的都是学了很久的,基本会提前一年通过介绍来我这里接受一下辅导,主要是我看看这个孩子行不行,不行的话补习都不收了。”
容溪愣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唏嘘道:“你们学音乐的可真难。”
“你们学医也不简单。”他笑了一下,眼角微微眯了起来。
容溪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不如你们啦。”
没想到这种事还要互相谦让,沈砚书觉得有些好笑,正想逗逗她,却见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然后道:“博韬答应了,明天晚上约我们吃个饭,你让同事把孩子带来。”
容溪点了点头,刚好菜上来了,于是两个人暂时停下了闲聊,低头认真吃起了饭来。
饭吃得快,不到八点就走了,容溪搭他的车过去取自己的车。
路上她终于想起来问:“一直忘了问,你怎么突然就搬出来住了?”
“阿行结婚了,家里全看着我,再住一起我得被唠叨死。”沈砚书握着方向盘叹了口气。
容溪抿唇笑了下,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沈砚书扭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爸妈都还好罢?”
“老样子。”容溪这下轻轻叹了口气,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几十年都是老样子,父亲倒还算身体不错,还能管理着明德医院的事务,“就是爸爸老是想让我回明德去。”
“去了就准备当院长了,你怎么就不愿意呢?”沈砚书故意调侃道。
容溪甩了甩头,她一直就不喜欢这种管理和经营的事务,所以怎么可能愿意接手家里的私人医院。
等她拿到了车,沈砚书弯腰敲了敲车门,她滑下车窗来,扬起脸看他,“怎么了?”
“元元,晚安好梦。”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说道。
容溪弯着眼睛露出了八颗洁白的贝齿,“你也是啊,沈木头。”
作者有话要说:容医生:姓沈的你有事???我当单身狗是因为我年少无知时说的一句话??
沈老师:……那个时候你已经十八岁了,我认为你说的话是经过考虑的=_=
容医生:难道不是高中没毕业……还算未成年???
沈老师:……是我错了,不该太相信你←_←
第三章
夜晚的灯光格外璀璨迷人,从跨江的桥上望过对岸,可以看到高高的大楼上闪烁的霓虹。
在容溪的记忆里,那里的灯似乎永远都没有灭过,不论什么时候路过,都是亮着的。
还有高高的电视塔,不时闪过的广告牌一直都亮着,这座城就像一个不夜的天。
容溪记得二十几年前这里完全不是这样的,那时还没有这么多的高楼大厦,电视塔也还没修起来,城市也还没这么繁华和拥挤。
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呢?她突然这样想道。
她出生时,父亲还是市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母亲则是同医院不同科室的护士,奶奶也还健在,上小学之前都是奶奶在带她,一家四口人住在医院分的一间宿舍里,虽然有些拥挤,但生活却也很过得去。
六岁的时候去念书,少先队员入队仪式上有高年级的同学给她带红领巾,她歪着头,看见站在对面那个面容清秀的小男生,脱口而出就道:“谢谢漂亮哥哥。”
小男生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脸都红透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抿着唇不说话。
又过了几天,下午放学时她在校门口又遇到了给她带红领巾的小哥哥,立刻就追了上去,拖住人家的校服袖子,“喂!”
小男生哇了一声回过头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漂亮哥哥,你不记得啦,你给我带红领巾的呀。”她指了指胸前带着的红领巾,有些委屈。
对方似乎想起来了,然后有些不高兴的抿着秀气的嘴巴,“我不是漂亮哥哥。”
“可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容溪别提多委屈了,眼睛里含着一包泪要掉不掉的。
小男生没想到小女孩这么娇气,生怕她真哭了别人以为自己欺负她,连忙道:“我叫沈砚书,笔墨纸砚的砚,琴棋书画的书。”
“砚书哥哥。”小姑娘笑了起来,大眼睛弯弯的格外漂亮,“我叫元元,一元钱的元。”
小沈砚书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小姑娘就又问他:“哥哥你是哪个班的呀?”
“四年级一班的。”他应了一声,然后听见小姑娘叽叽喳喳的问他四年级的字是不是都很难懂的啊,是不是要很久才会到四年级呀,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