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痣(79)

作者:南山鹿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顾玉贞声线紧张:“他没问出什么来吧?早知道他这么难搞,那一年就该……”

林永强及时让她打住,只说:“倒没有被他问出什么。李焘本来就惹了事在身上,逃不开,我既然有本事帮他、让他乖乖听差遣,好少蹲几年,反过也能让他在里边牢底坐穿。就冲这点,李焘不敢不老实的。至于应付祁陆阳的说辞,我之前就教过了,一句‘家贼难防’不变应万变。你猜,祁陆阳听了会往谁身上想?”

没人回答,仍站立在玄关处的林雁池却清楚,他们指的是祁元善。

“祸水东引,祁家这一老一小又得斗一阵子了。祁陆阳念着你的‘搭救’之情,怎么说,都要好比以前控制点。雁回回国之前,祁家这两个光顾着内斗,应该翻不出什么浪来。”顾玉贞轻松地叹了一声,音调里沾了喜色:

“还是咱们家老林有办法。”

话说到这里,林永强情绪反倒低落了些:“其实吧,祁陆阳这孩子我是真的很喜欢,投缘得很,又聪明又有狠劲,方方面面不比他哥哥晏清差,甚至还有多的。只怪老友临终有托,我又得为后代考虑,不得不为啊……”

“为他个外人想这么多做什么?”

林永强嗯了一声,又说:“也是。只是可惜雁池了,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完全是一心扑在祁陆阳身上,谁都不要。”

“老林,你可省省吧。”顾玉贞一针见血,“你我心里都清楚,不管她对祁陆阳有没有意思,现在必须做出样子跟祁陆阳订婚、将人牵制住。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她林雁池受了家里的恩惠,有所付出也是应该的。”

林永强有些不悦:“好歹雁池叫了我二十来年‘爸爸’,我还是要尽可能地把她后半生安排妥当、全身而退。”

“林雁池只是你的女儿,不是我的。你那宝贝儿子福分浅、走得早,现在只剩雁回了,她那里可是担着我们全家的希望。这世界上谁不得为着自己这边多考虑考虑?你想安排谁我不管,可别耽误了我女儿夺回开元的大事……”

林雁池没有继续听下去。

在林氏夫妇发现自己之前,她已经悄然离开了林家大宅。没惊动司机或者任何一个陆家人,林雁池拿出手机叫了个车,去了建国门祁陆阳送给自己的公寓,在那副蓝色的油画面前静立到深夜。

林永强的顾玉贞的话无异于一颗平地惊雷,生生在她心里震出个大坑来,她有太多东西需要消化:李焘这件事是林永强安排的,一切只为了激化祁陆阳和祁元善的矛盾,让他们互相消耗,顺便卖个恩情给祁陆阳,好给即将回国的林雁回让路……

可是,按祁元信的遗嘱,哪怕将他留给祁宴清与林雁回夫妇的股份、以及林家所持有的开元股份加起来,都不足以与祁陆阳抗衡,林氏夫妇又是为什么如此笃定,只要牵制住祁元善和祁陆阳,就一定能入主开元呢?

他们手上还藏着什么杀手锏?

抛开想不通的关卡,林雁池当下唯一能肯定的是:在这一潭深水中,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牺牲品而已,什么父爱关怀,什么怜她孤苦,都只是块冠冕堂皇的遮羞布。

一颗心下沉再下沉,林雁池在心底一遍遍地重复着顾玉贞刚才的话:

这世上,谁不得为着自己这边多考虑考虑?

*

时间回到葛薇在医院遇见陆晚的那一天。

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她拒绝了医生让自己留院观察的提议,下楼往负二层的停车场去。祁元善没空管她死活,只指派了一名司机跟来,从挂号到问诊到拿药,葛薇亲力亲为。

在医院里混了这么些年,俯仰皆是苦楚,生死司空见惯,葛薇却是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悲凉无助。尤其是这种悲凉,还被她最讨厌的女人给撞上。

带着满腔愤懑,葛薇拎着药,浑浑噩噩地进了电梯间,按了负二。等门再打开,一个高挑清瘦的女人进了来,她尖削的鼻梁上架着副墨镜,唇上抹着浓郁的深洋红色,气质凛冽而独特。

葛薇刚撇开眼,对方摘下墨镜,朝她伸出手:

“葛小姐你好,我叫林雁池。我们谈谈?”

警惕地再次打量了一下林雁池,葛薇故作镇定:“我不认识你,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你认识祁陆阳,认识陆晚,就够了。”林雁池不自然地扯扯嘴角,不带感情地笑,“我要和你谈的,就是他们。”见葛薇神色松动了几许,她又说:“差点忘了,你弟弟的事也可以谈一谈。”

到这里,葛薇终于绷不住了,她死盯着林雁池:“我弟弟怎么了?!”

没有回答,等电梯在负一层经停,门开,林雁池走了出去。她募地回头,从发丝到指尖,身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嘴唇在一张一合:

“葛小姐,过来谈谈吧。”

作者有话要说:倦怠期真难熬啊,开文那种激情消失得比男人的爱情还快,哼。

第50章 Chapter 50

后面再回忆起来,陆晚依旧觉得,那一天,有个平静得配不上它的开头。

连绵几日的春雨终于消停下来,碧空如洗,空气是北方城市少见的清透洁净,从落地窗一眼望过去,视线越过连绵的银杏树林,连十数公里之外的远山轮廓都清晰可见。

陆晚近来很是嗜睡,不到□□点不会醒。鸟啼阵阵,她于迷蒙中睁眼,忽觉身侧空无一人,被褥冰凉,余温已消。等下了楼,陆晚才知道祁陆阳大清早就出了门,何嫂说他走得匆忙,电话不断,像是有什么急事,饭都没顾上吃。

她试着拨了拨祁陆阳的手机,果然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联系不上这人,陆晚拿汤匙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粥水,心里莫名躁郁,眼皮还抽搐着跳了几下。她已经有半个月都食欲不佳了,直到今天,舌尖终于再尝不出味儿来,下腹竟也凑热闹似的一阵阵坠胀,回房一看,居然是迟来许久的月事终于到访。

——激素作用之下,难怪她会心烦气躁、胡思乱想一通。

最近,祁陆阳事业上风生水起,可谓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有了林家支持,重要项目一个接一个地敲定,牵头的会议一打一打地开,鲜少登门的开元老股东们更是分着批往老宅这边来,态度和善,变着法儿地表现亲密……祁陆阳那边应该不是什么坏消息,陆晚笃定地以为。

倒是她自己这儿先出了事。

钟晓的保姆孙阿姨在电话那头哭得话都说不清楚,一直喊“要命了啊”“晓晓在抽筋”“推进手术室了”“医生说是什么综合征,我也听不懂”……

陆晚心里陡然一沉,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冲下了楼。

阿全早上跟着祁陆阳出去了,还没回。何嫂问她去哪里、要不要再找几个人跟着,陆晚哪里顾得上,只说朋友病危,十万火急。

陆晚赶到医院时,钟晓的剖宫产手术已经结束快一个小时了。孙阿姨颠三倒四地描述着:因为提前出生好多天,那孩子一丁点儿小,猫儿似的,才3斤多重,皮肤苍白、嘴唇暗紫,哭都不知道哭,从产房抱出来就送进抢救室了。

“医生前脚刚刚走,他说、他说孩子已经没了,重度窒息,没救回来。”阿姨说完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涌。

听到这句,就像是自己身上少了块肉,陆晚的肚子跟着绞痛起来,腿也直打颤儿,几乎就要站不稳。

等这波疼痛缓解了些,她又去看钟晓。钟晓本人的状况不比孩子好多少,意识几乎丧失完全,气若游丝,年轻漂亮的脸肿得像充了水的气球,蜡黄,鼓胀,反射着不正常的高光。

简单跟主治医生交流后,陆晚勉勉强强搞清楚状况:钟晓情况紧急、救护过程需要大量血液置换,还得靠多科室配合会诊,而钟晓所在的这家医院既没有血库,抢救条件也不够,转院是必须的。

李家的亲戚来了几个,正为了孩子没了的事在走廊上跟院方吵个不停,有大打出手的趋势,陆晚带着孙阿姨,两个人好说歹说终于让李焘的母亲签了转院同意书。

转院救护车来得很快。在车上,陆晚一直抓着钟晓的手,两人皮肤相贴,她能感觉到一种由内自外散发出的寒意,钟晓的体温低到好似一流汗就会结冰。

陆晚心里害怕,只能不停地说:“晓晓你撑住,咱们马上就到了,别睡着,千万别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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