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如魔似幻的绿谷先生在上层阶级里俨然已经被类比作为“邓文迪”式的人物,大家从一开始的八卦心态,现在都是用看奇迹的眼神看着这个一下子就摘了圈子里最难攀折的两个高岭之花人物的空降兵——
——而暗地里已经想要被摘好久的轰焦冻先生正坐在绿谷对面,面色淡淡地看着被簇拥在灯红酒绿里的人。
之前那个沸沸扬扬的订婚典礼成功让绿谷被不少更加喜爱酒色的上层人士不动声色地接纳了,毕竟能有能力吊住爆豪和铃木的人都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至少在擅长玩弄感情和擅长玩弄身体上占取其一,而这个绿谷先生——
——看起来两样应该都不赖。
戴着兔子耳朵和穿着网格丝袜的男孩和女孩在阴暗的光线里端着盘子穿梭着,介于交媾和舌吻之间的暧昧水声若隐若现地飘荡,一群穿着浮夸亮片衬衫的年轻人不断地包着绿谷大笑着,好像在讲什么离奇到能够笑十五分钟的旷世笑话,其实只是在尴尬地缓解卡座里因为突如其来地加入进来的轰焦冻过于凝脂的氛围,而轰焦冻只是专注又沉默地坐在对面,看着旁边坐了一个小男生的绿谷。
这是一个比较羞涩腼腆的男孩,身上穿着白大褂,里面显然除了一条内裤什么都没穿,显然是这个地方某种特殊服务,一群浪荡声色的富家子弟荤素不忌地点了和人数齐平的特殊服务,从警察到教室,从男到女应有尽有,并且大方地把这个被绿谷多看了一眼的男孩子分给了他,大家彼此之间对视一眼,看了一眼突然来到这里的大佬,有人恭敬地递给了轰焦冻一杯柠檬水替换掉了他面前的冰啤酒——
——这位大佬因为之前生过一场大病,身体不太好,一直是酒色不沾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到了这个明显和他性冷淡气质不太符合的场所里,而且——
几个人懂事地交换了眼色,又看了一眼被轰焦冻一言不发地看着的绿谷,顿时心情加倍复杂起来——
——原来绿谷先生摘了三朵高岭之花啊。
男孩似乎很少接待这种高级别的客人,被剥得全身光溜溜地坐在空调温度开得极低空间里,看起来又怕又冷地发抖,身体一直冰凉地贴着绿谷,绿谷本来想躲开,被这个男孩子求救般的眼神一看,又无奈地脱下了外套,包裹住了他,贴着男孩小声说道:
“我不动你,你也不要过来了,可以吗?”
男孩子一愣,侧头看向这个过于贴心的客人,这个客人有着一双温柔的绿眼睛,他的手绅士地隔着包裹住他的带着他体温地外套安慰地拍打,而眼眸在昏暗的角落里像是夜明的荧光熠熠生辉,缱绻又明亮地注视着他,男孩子紧张地抽动了一下鼻子,在外套上闻到了一点柠檬和薄荷的味道,很快湮没在了各种层次的香水里。
他有点脸红,这是很少见的优质客人,看起来在床上也是那种会很温柔地分开他的腿,然后——
他温顺地缩进了绿谷的怀里,脸通红地把手主动地滑入了绿谷的衬衫,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就被更加冰冷的手钳制住了,他慌乱地被人拉出绿谷的怀抱,那个人有着更加精致淡漠的五官,每一寸的皮肤都泛着冷光的白,似乎是一尊俊美的玉雕,寒气森森地看着他,冷冷地命令道:
“离他远一点,出来。”
轰焦冻说完环绕着扫了全场一样,大家纷纷识趣地找出各种理由告退,只留下被轰焦冻堵死在沙发一角的绿谷,他从容不迫地穿上了外套,仰头看向这个把自己包裹的人,轰焦冻慢慢地伏下身体,他贴在绿谷的颈部和锁骨的皮肤,半垂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摩挲,呼吸都控制着缓慢下来,他问道:
“你为什么来这里?”
绿谷并不排斥这样没有肢体冲突的交流,他往后撤了一点让轰焦冻离开他的身体,平静地回答:
“一些比较必要的社交场合而已。”
轰焦冻的脸停滞在刚刚的距离,无依无靠地贴在空气上,他似乎没有察觉绿谷已经离他远去,而是依旧顿在那里,双目失神地问道:
“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来——”
绿谷无波无澜地接下他的话:“——来和别人发生关系的,我不觉得我不可以,你不是探查得非常清楚了吗,轰焦冻先生。”
他抬眼注视着这个吐息温热的人:“你甚至连提出了和铃木再次联姻的办法都想出了,你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你应该清楚我和她只是协议婚姻,她不信任别人,需要我帮她摆脱父母的掌控。”
绿谷像是觉得好笑的勾了一下嘴角,他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人冰冷的镜框,忽然伸手取下了轰焦冻的眼镜,看到了一双更加真实和恍惚的漂亮眼眸,里面全部都是自己平静的脸孔,倒影在上面像被困在蜂窝格子里的珍贵藏品,他说道:
“是不是很眼熟,当年你找我做过一样的事情,和一样的协议,当时我并不清楚你要做什么,不过我现在大概清楚她要做什么,无法就是利用我来报复你——”
绿谷的手贴上了轰焦冻的脸,他抚摸这张曾经在睡梦里折磨过他无数次的影子,涂满鲜血的手臂,透明敞亮的第四个房间,和暴风雪来临的寒冷夜晚,重叠地出现在每一个让他惊醒的梦里,让他曾经辗转反侧地在深夜里畏惧一场突然到来的大雪。
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撩拨似的气音靠在轰焦冻的耳廓低语:
“那她报复到你了吗,轰焦冻先生。”
轰焦冻贴着他柔软的眼睛,他环抱住绿谷半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那场订婚典礼,沙哑地说道:
“很成功的报复,八百万如果没有及时给我注射镇定剂,我可能会——”
他顿了一下,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而绿谷意料之中地补充出来:
“——你可能会杀了她,对吗?”
绿谷起身准备推开这个突兀地沉默的人,他似乎不想在浪费时间在这个一问一答的嘘寒问暖的游戏上,转头对轰焦冻解释道:
“轰焦冻先生,既然你理解了,我觉得我有出入任何场所,做所有事情的权利。”
绿谷顿了一下,他侧过脸轻描淡写地补充:“比如刚刚那个男孩子,你并没有权利干涉我和他的要不要进一步。”
绿谷起身离开的最后一刻,被背后的人猛然拖拽到沙发里,他被人死死抱住,轰焦冻手脚克制地与他相贴,大力又难受地喘息着,像一只即将被溺死的鸟。绿谷的脸贴在这个人的胸膛,他感受到皮肤微微透着空调的凉意,不知道在暗处观察了他们多久才染上这种沁人的凉意,绿谷听得到他鼓噪而失序的心跳,在自己的侧脸下剧烈地搏动着,轰焦冻黯哑地道:
“你别看他好不好——”
他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祈祷,又虚弱又蛮不讲理地把头埋进绿谷的肩窝不放他走,像只放下所有身段黏人的宠物:
“我也给你穿白大褂,我里面什么都不穿,我比他好看,我比他爱你,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我再也不困住你——”
他的声音里有着疲惫又困倦的鼻音,这个比他高大半个头的人从背后亲昵地环抱住他,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像是随时都要开始贴合的一对,绿谷感受到有什么温凉的水滴入自己的脖颈,晕染开一片模糊不清的情绪,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脆弱又黏腻的泣音和低哑:
“我不干涉你,但是你能不能——”
“——和我也可以。”
他拦腰抱住绿谷,手掌贴在绿谷的小腹居然是有些消瘦的,绿谷记得这双手曾经有多美丽,是整个美术系梦寐以求的最理想手模,被誉为上帝赐予的完美手型,而这双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从腕部到之间,刀口愈合的痕迹,被烧伤的痕迹,被化学药物酸蚀的痕迹,手腕间触目惊心的划痕深到伤疤都狰狞地隆起在皮肤的表面,一道叠着一道,一下接着一下,背后的人曾经那么残忍地对待过自己,而这理由如此清晰——
——因为自己。
绿谷离奇地恍惚了一下,他伸手触碰了一下那些像蠕动的肉色藤蔓一样攀爬在轰焦冻手腕间的伤痕,膨胀又奇异的触感,像被封印了诅咒的禁忌部位,他突兀地问出了口:
“你是很多次从我跳的楼上跳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