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番外(56)

作者:竹荪虾滑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谢靖大惊失色。

他一向知道,皇帝能忍,从小到大,受了不少委屈,还能自我排遣,不是小气的人。

可他没想到皇帝连这种事都能忍。

一时间怀疑是不是卢省,给皇帝下了什么让人昏头的药。

“朕也有不是。”皇帝说。

他不该因为一己之私,就把那个少女,拖进这宫掖中,好好的一个人,便要斩断七情六欲,做一个会说话的泥塑木雕。

谢靖张口结舌,

“皇上,这……这般不贞的妇人,您为何……为何还要……”

他是真理解不了。

他自己没有娶亲,平时只见周斟喜欢秀恩爱,其他同僚的老婆,无不是对丈夫俯首帖耳,偶尔听得谁家有河东狮,那人就是众人眼中的笑话。

在他看来,帝后感情真的很一般,出了这种事,皇帝还要护着,太过是非不分了。

朱凌锶心里暗暗叫苦。

恐怕谢靖和卢省,都不能明白他对尚妙蝉的愧疚吧。

“谢卿,妇人心思不在她丈夫、而在旁人身上,便叫‘不贞’,可若是男子心思、不在其妻身上,又该叫什么呢?”

卢省一听,哎哟我的皇上,您怎么还讲起道理来了。

谢靖眉头一蹙,看着皇帝,几乎是难以置信。

“朕明白她,就像明白自己一样。”

心里想要谁,脑子是管不住的。

他近乎绝望般,在一个非常不恰当的场合,用一种非常不恰当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与孤独。

谢靖朝后退了一步。

“是谢靖多事了,”他冷冷一笑,行完礼后,退了出去。

卢省见皇帝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忍不住又摇摇头。

过了一个多月,皇后有喜的事儿,不再那么具有劲爆的新闻价值。

卢省头两天,已经叫人,把皇后生病的消息送了出去。

这天夜里,尚妙蝉跪在乾清宫的地板上,朱凌锶一见,赶紧让她起来。

肚子快藏不住了。

卢省说,都已经安排好了,尚妙蝉和那个侍卫,今夜就出宫,先向北再向南,然后再往西。

皇帝放软和了声音问她,“你可都记清了?”

尚妙蝉点点头。

皇帝本想着,把那侍卫也见一见,叮嘱他几句,被卢省拦住了。仔细一想也是,这要是见上了,两人算是什么身份立场呢。

皇帝又说,“不要怕,路上卢公公都安排好了,你俩带着银子,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吧。”

尚妙蝉哽咽地说了句“谢皇上”,泪水滴落下来。

朱凌锶心里百感交集,她进宫之后,自己就没好好看过她。

当初一个决定,竟然引出这样复杂严峻的后果,真是始料不及。

若早知如此,一定自己死扛着,也不会连累别人了。

又叫卢省给她准备好银角子和铜子儿,不然宫里的金子都太大了,出去花难免遭人怀疑。

卢省说,“您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乾清宫中,两盏灯里的烛火,不安地跳动着。

卢省说,“娘娘起来,快走吧,今晚风大,路上可得仔细些。”

说着拉尚妙蝉起来,就往外边带。

朱凌锶心头,总有点放不下,便“嗳”了一声。

卢省没理,仍旧把尚妙蝉送了出去,宫室之中,只剩皇帝一人,狂风呼啸,才入了秋,就萧瑟极了。

过了一会儿,卢省回来,神色一片轻松。

“皇上,这回好了。”

朱凌锶点点头,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真的“好”。

第46章 卜道

皇后急病而亡, 最伤心的人中, 潘彬应该算一个。他来上朝,满脸戚容,人都老了好几岁。朱凌锶感觉特别过意不去。

礼部让三品以上的命妇, 都来坤宁宫给皇后守灵三日, 皇帝看大家跪了一个上午, 就让她们都回去了,说皇后心软, 看不得诸位夫人劳苦。

到了晚上, 皇帝带着卢省,又到了坤宁宫,皇帝挥挥手,一个宫女也不留, 偌大的宫室中,除了精美的棺椁, 就只剩皇帝和卢省两个人。

粗麻制作的灵幡轻轻招摇, 惨白的烛火一跳一跳, 在卢省脸上投下几道阴影。

皇帝问, “皇后真走了吗?”

卢省一听,赶紧凑近了, “嘘, ”做出噤声的姿势,“隔墙有耳,今儿人多, 都没走远呢。”

朱凌锶手一摆,推了他一把,“回朕的话。”

卢省苦着脸,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嘴型做得很夸张,

“自然是出宫了啊。”

“那怎么……怎么……”朱凌锶有点乱。

先时他在偏殿休息,无意中听到两个宫女,说着“皇后的遗容,端庄宁静,宛若生时。”

他惊出一身冷汗。

莫非被卢省骗了。

于是趁着入夜,屏退众人,找卢省问个究竟。

“皇上,我办的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卢省一副牙痛的样子。

话是这么说,皇帝从小到大,卢省一直待在身边,让他去办的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卢省不仅了解他的心意,还比他有社会经验,往往能在他的处理方法之外,锦上添花。

他也一直以为,卢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伙伴。无论欢喜还是忧愁,总有卢省陪伴在一起。

谢靖走的那三年,如果卢省不在身边,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谁会懂自己的心情。卢省的照顾和安慰,陪伴他度过了许多难熬的时光。

可皇后的事情,是卢省一手操办的,后来也只说,尚妙蝉和那侍卫,远远地离开了。

因为本意就是不想让人找到,后面自然也不会再上报他们的行踪。可朱凌锶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的确怀疑卢省,又觉得是自己多心。可今天听到的话,让他不得不狠下心来,质问卢省。

“皇后她、真的不在这里面?”

皇帝指着棺材,声音有些发抖。

卢省露出特别委屈的表情,“皇上,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尚妙蝉早就离开宫中,他是叫人散布了些关于皇后的假消息,莫非皇帝信了那个,却不信自己?

朱凌锶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就把这棺材盖给朕推开?”

卢省一脸碰到鬼的表情。

“卢省!”

皇帝又叫了一遍。

“你不推,朕自己来。”

说着就去推那厚重的紫檀木盖板。这木头不用靠近,就有一股清香,敲击则声音清脆,如今要推开,却不那么容易。

实在是皇后最后的家具,做工考究,严丝合缝,真材实料。

卢省看着,叹了口气。

“皇上,仔细指甲,”看着皇帝推半天纹丝不动,卢省摇摇头,过来帮忙。

这样就推开了一条窄缝。

卢省说,“您让开些,”等皇帝退后几步,就把手伸进去,使力一推,露出来的空当足够了。

便又起身去拿了一盏灯,走近了照着,说,

“您看看吧。”

朱凌锶初时还有些不敢上前,可想着尚妙蝉的性命究竟如何了,还是鼓起勇气朝里一看,

真就只有一套皇后的龙凤冠和礼服。

大石落地,朱凌锶心下一松,才发觉背上冷飕飕的。

卢省赶紧把棺材恢复原样,又说,“您赶快回去歇着吧,这地方虽不是……可也挺瘆人。”

朱凌锶这才感到有些后怕,这种宛如恐怖片现场的布景,让他后知后觉猛点了几下脑袋,和卢省逃一般跑回去。

路上想着自己错怪了卢省,他有点儿不好意思。

“卢省,朕……”道歉的话,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出口。

“您早点儿睡吧,”卢省语气带着讥诮,或许是察觉到皇帝的欲言又止。

北边的战事,渐渐变得严峻起来。

李显达自己似乎没什么感觉,百忙之中,还给皇帝上了一封慰问丧偶的折子。这仗从初夏打到初冬,脱目罕那终于打算和李显达硬碰硬了。

他是个狠人,却不是个莽夫,在书里能打到北京城,折了六任大同总兵的人,确实不容小觑。

由于后明发兵早,打乱了他的战略部署,脱目罕那的人躲了起来。

但是他们的战术素养,实在是了不得。北项人悍勇,轻易不服管束,居然能一声令下,就藏得严严实实,龟缩不出,真的做到了令行禁止。

这段时间,李显达和他们,小股小股的兵力,间歇性遭遇战,李显达又断了他们的水源,烧了粮草,采用封锁的办法,围困了几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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