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随死殉+番外(170)

作者:藕香食肆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爹,也知道?”衣飞石眼眶微微泛红。

“爹不知道。”衣飞金否认。

“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开始经营梁州?”衣飞石死死盯着他。

“七八年前吧。”衣飞金淡淡地说,“前些年那地方疫病横行,没人敢去。原来的梁人都在瘟疫里死得差不多了。人都死没了,病渐渐地也没了。我知道梁国有个金矿,派人去炼了些金子——怎么,你很稀奇?养兵养马不要金子?”

“走私是个幌子,你其实是去私铸黄金!”衣飞石根本不能相信,这居然是长兄干的事!

“是啊,不然呢?上交给朝廷?”衣飞金白他一眼。

衣飞石狠狠一拳直捣他面门!毫不留情,就是朝着鼻子去的!这一拳头砸瓷实了,衣飞金就没鼻子了。

衣飞金仓促间抱住衣飞石肩膀,勉强躲过这一拳,却被衣飞石捶在额头上,那滋味,就像是骑在快马上狠狠撞上了一块石头山,颅骨都似要塌了!

衣飞金晕沉沉地倒退一步,人迅速入水躲避,怒吼道:“怎么着?你还要杀了我?我是你哥!”

衣飞石毫不示弱,一步跨入水池,冲上前按住衣飞金就是一顿暴打:“你是哥怎么了?我是不敢杀你,我打你!我打你!你个王八蛋!你是我哥,你是我爹大儿子,你也配?!”

衣飞金平日里仗着长幼孝悌把衣飞石治得服服的,真论身手,他不如衣飞石有天资,前两年就打不过衣飞石了。这会儿被衣飞石压着打,气得嗷嗷叫:“老子配不配也是你哥!小石头,我告诉你快住手啊,再敢打一下,老子抽你了!”

“你是谁老子?你是我儿子!”衣飞石气得一通乱喊。

两兄弟都在吱哇乱叫,正打得激烈,一个役兵冲进来,惊魂未定地禀报:“督帅!二公子!夫人投环自尽了!”

衣飞石手下一松,衣飞金猛地把他掀翻在水里,急问道:“救下来了吗?”

“……没气了。”

衣飞金浑身紧绷的劲儿仿佛一瞬间就松了下去,就好像他所有在意的东西,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衣飞石稍微动了一下,水声响起,衣飞金反手一耳光抽在他脸上,怒吼道:“你闯进来做什么?你有事不能悄悄地来问我?你和我在院子里打架!你怕她听不见是吗?”

不等衣飞石反击,他就跃出水面,一路朝着周氏的院子奔去。

衣飞石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衣飞金走的跟快,衣飞石追得也快。不过,衣飞金进了门,衣飞石则被衣飞金吩咐的亲兵拦在了门外。

毕竟是多年的长嫂离世,衣飞石再浑也不能不顾人伦直闯内室,他就站在院子里。

他耳力好,很多人都知道,然而,自从修炼太后所受《箭术九说》之后,他的耳力相较从前更进了一步。衣飞金以为把他拦在院子里就足够了,其实,他就算站在院子里,也能听见屋内的低语。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他都能听见。

……

听了两句,他脸色就僵住了。

然后,他转身离开,径直去找曲昭:“查,立刻查!”

“我要知道,那个金矿,那个铸金坊,究竟是大哥的,还是周氏的!”

第93章 振衣飞石(93)

衣家统共两门姻亲,梨馥长公主的小兄弟马万明混吃等死架不起事,衣飞金的岳家则风风光光地借上了衣家在襄州的便利,从小城商户一路做大,成为名响西北的富商巨贾。

周氏年幼丧父,母亲不济事,十三岁时就抛头露面主管家里五间铺子,押车送货时遭了兵祸,被途经的衣飞金英雄救美,周氏人也痛快,回家之后就拉了五车粮食去劳军,一来二去就和衣飞金私定了终身。

衣尚予本就出身寒微,并没有门户之见,何况,他家又不缺提拔儿子前程的姻亲,见周氏年轻轻就独撑家业、养着寡母幼弟,家里家外一把抓,衣飞金又是真的喜欢,当即就允了亲事。

周氏出嫁之后,周家的生意还是她在帮着打理,直到大弟弟周晴云能主事了,她才放手不管。

周氏出嫁时带了周家一半家当做嫁妆,京城的那么多间铺子、农庄,全都是周氏婚前独自挣下来的家业。她是正儿八经的当家姑奶奶,在家时能做得了周家的主,出嫁了,周家又靠着衣家庇护在西北辟了好几条商路,她照样是周家说一不二的主儿。

曲昭连夜带人去周家的彩丰楼拿人,周晴云前几个月就往西域跑商去了,并不在家,本该顺当的一趟差,办得曲昭灰头土脸。

“二公子,属下实在没办法,大少爷小少爷都拦在门口,进不去啊。”

曲昭口中的大、小少爷,就是衣飞金与周氏的两个儿子,衣长安、衣长宁。

周氏投缳而死,行辕正在办丧事,两个孝子不在灵前待着,反而跑去外家守住商铺,这本就是一件很反常的事。

“就他俩?”衣飞石问。

“是。”

“俩孩子,一个九岁,一个五岁,拦得住你?”

曲昭无奈地说:“属下总不能扛起两位少爷扔一边儿吧?”那可是大公子的俩宝贝儿!

“墙很高,翻不进去?他就两个孩子,能把彩丰楼所有门路都堵了?”衣飞石盯着曲昭眼神微凛,“曲昭,三年前父亲就把你给我了。你若一心向着大哥,我现在就送你过去。”

这话说得太不客气了。曲昭双膝跪地,磕头道:“属下自然是二公子的人。不过,说句属下本不该说的话,不管那金矿是大公子还是大夫人的,都是公子的至亲骨肉。朝廷来查走货的案子,您何必非要强翻金矿?真把此事查瓷实了,大公子和大夫人又有什么区别?”

衣飞石知道,在襄州想要查衣飞金极不容易。这不,连他的内卫首领都怀着心思另有看法。

很多人都不理解,衣飞石你也是衣家子,帮着皇帝查自己大哥大嫂,你想做什么啊?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整掉哥哥,自己独掌西北?周氏是自己人,皇帝、朝廷才是外人。

就算周家走私,就算周氏藏了个金矿,长房亏待你了吗?

米康成那个功劳是谁给你了?没有米康成的功劳,你凭什么代督军事?没有代督军事的身份,你凭什么带兵去打苏普?凭什么再次建功,坐稳在军中的地位?

强权都护短。衣飞石这样不护短的作派,在军中是不得人心的。

“来人。”衣飞石冷冷地呼喝。

门外进来两个亲兵,“二公子。”

“曲昭不行军令、阳奉阴违,就地解职,禁出十日,听候处置。”

“是。”

“叫孙崇来。”

孙崇是曲昭的副手之一,却不是当年的二十四骑出身。

衣飞石在西北两年,当年守在他身边的亲兵也换了两拨,如卫烈之流,早就战死了。

孙崇不是老卒出身,他是衣飞石从新兵营带出来的。目前在衣飞石的身边,也是新、老两股势力交错,彼此竞争不让。

曲昭曾为衣尚予帐前亲兵,自认资格极老,对衣飞金也有几分脱不去的香火情。然而,他却忘了,军中令行禁止,像他这样跟着衣飞石却带着衣尚予亲兵的态度去思考问题,在衣尚予的两个儿子之间和稀泥,必然会被衣飞石所弃。

曲昭被就地解职,这就是最严厉的惩罚了——哪怕复职,他也不再是衣飞石的第一心腹了。

“督帅!标下领命来见!”

孙崇就在门外执役,得令来得极快。

衣飞石目前的实职是西北督军事行辕参议,代督军事后,被称为“督帅”也不出格。不过,如曲昭这样的老卒,非正式场合,仍是称呼衣飞金为督帅,称呼衣飞石为二公子。

“我想知道金矿和铸金坊是谁的。”

衣飞石看着孙崇杀气腾腾的眼神,叮嘱道,“不要杀人。我大嫂新丧,家里见不得血光。”

孙崇离开之后,衣飞石想了想,道:“老叔在哪儿?我去见他。”

衣尚予帐下老兄弟不少,能让衣飞石这么亲昵随便直呼“老叔”的,那就只有徐屈一人。

底下回禀说,徐屈去了东营,衣飞石略微惊讶,旋即暗暗心惊。

襄州目前总共十二万驻军,分驻各地。

在府城本埠的就只有东营的五万兵马,这其中还有近八千是伤兵。

不早不晚的,徐屈这时候去东营,是怕衣飞金调兵收拾衣飞石。又或者,他也害怕衣飞石调兵收拾衣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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