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随死殉+番外(130)

作者:藕香食肆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谢茂不止两只脚被他捂暖和了,心尖儿也似被温水泡过,温暖而潮湿。

“过来。”朕要抱着你。

衣飞石低着头整理敞开的衣襟,闻言往前一步离开坐具,在谢茂身边跪下。

他是过去了,可是,谢茂显然不是要他这么个“过来”法儿——叫人过来一起坐,人直接上来跪下了。

朱雨已经拿着熨烫的裘皮上来,覆盖在谢茂被捂得温暖的腿上,另在底下塞了个汤婆子。

谢茂也不管身边是有多少羽林卫围观,他紧着衣飞石的薄氅,低头就亲衣飞石的嘴。

这突袭把衣飞石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奈何被谢茂揪住了薄氅领口。

论武力值,十个谢茂也不够衣飞石一根手指头压的,可他不可能跟皇帝动武。谢茂揪住他的领口,他就不能强行挣开。颈后微微的压力传来,止住了衣飞石后仰的动作,还是被皇帝含住嘴唇深吻下去。

品尝过了心上人青涩的甜美滋味,谢茂才霍地将人扯进怀里。

他用手心的温度捂住衣飞石因跪在地上变得微凉的膝盖,问道:“你这是和朕发脾气了。”

衣飞石才要请罪说不敢,谢茂就“嘘”了一声,温柔地看着他:“你知道朕最舍不得见你受苦。你膝上有旧伤,现在天寒地冻,为什么要跪地上?”

“臣没……”衣飞石自觉巨冤。

“朕的小衣会吃醋了。”谢茂亲亲他的嘴,似是要堵住他的“嘴硬狡辩”,“朕以后都不叫旁人近身捂脚,好不好?”

吃醋?衣飞石觉得这件事可能有点误会。

原来,刚才皇帝不让朱雨捂脚,还频频看向自己,不是暗示要自己上前服侍?

——他是以为,自己在和朱雨“争风吃醋”?

衣飞石自认是皇帝臣子,朱雨是皇帝奴婢,说起来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他没觉得这其中有何暧昧。谢茂觉得叫衣飞石捂脚极其不妥,是委屈羞辱了衣飞石,衣飞石也不这么想。

皇帝体弱,冬日畏寒,他知道生冻疮的难受,当然不希望皇帝受苦。何况,他自己气血奔腾浑身温暖,替皇帝暖个脚怎么了?平时皇帝不也给他……掏耳朵、修脚趾什么的么?朱雨都能做得的事,他怎么做不得?皇帝待他可比待朱雨好得多了,他总该比朱雨做得更好才是。

可是……衣飞石看着皇帝宠溺又自得的眼神,不敢说陛下您想多了,臣没有吃醋。

就这样吧?也挺好的。衣飞石回想起自己刚才捂住皇帝双脚,皇帝看着自己激动感触的眼神,心就有些难受。明明是皇帝一直宠爱他,照顾他,他只不过稍微回报一二,皇帝就那么高兴。

他忍不住在心中问自己,衣飞石,你是不是为陛下做得太少太少了?

第73章 振衣飞石(73)

在林地营中饮茶烤火,谢茂窝在温暖的兽皮里都不想起身了。

衣衫单薄的衣飞石在冬日里却像是一只最温暖的火炉,浑身上下每一处不暖和,连他裸露在风中的脸颊都温热无比。谢茂故意将脸贴在他脸上吃豆腐,口中却说:“哎哟暖和……”

衣飞石褪了靴子和他挤在一张兽皮里,温暖的脚掌贴住他微凉的小腿,热力源源不断地炙烤着他凉飕飕的小腿,谢茂顿时觉得骨头更酥了,搂着衣飞石不放,不住感慨:“朕的小火盆。”

衣飞石觉得自从他从西北回来之后,皇帝的一举一动,好像都……更不讲究了。

也不是说皇帝从前就不和他肉麻,从前二人腻在一处也说甜话,但那些闺阁密语都是躲在太极殿里才肯说的,一旦踏出殿门,君是君,臣是臣,皇帝纵然待他更礼遇恩宠一些,也不会太扎眼。

现在当着这么多羽林卫的面,就这么亲近。

衣飞石红着耳朵,老实待在谢茂怀里,谢茂贴着他的脸继续吃小豆腐。

一匹快马飞驰上山,马背上的信使举着信箭勘合通过羽林卫层层关卡,朱雨很快就拿了八百里急奏上来:“陛下,西北督军事行辕直报。”

所谓直报,就是不经过枢机处,直接从西北督军事行辕送抵太极殿。这和密折又不相同。密折加锁,钥匙一在君一在臣,任何人都不能窥探。直报则是封上行辕关防大印,太极殿亲启。

朱雨先呈上奏本,请皇帝检查关防完好,随即退后三步,在敞亮处拆启封条,检查奏本真伪、安全之后,放在特制的玉板折本上,插上银质的书签,方便皇帝翻看。

朱雨双手捧着折本,将直报送到谢茂跟前。

银签一头裹着棉绸,谢茂看完一折,伸手将银签挪到西边,顺手翻开,便是下一折。

衣飞石很老实地守在一边没有偷瞄,谢茂将急奏看完,抽出银签子欲插回第一折 ,正要叫衣飞石也看,突然发现精致漂亮的银质书签居然透出几分青黑色。近前的朱雨与衣飞石都看见了,谢茂轻轻按住衣飞石的手,目光平淡地盯着朱雨,才要呼喝护驾的朱雨立刻安静了下来。

“你看一看,是你大哥的字迹么?”谢茂没有继续翻动奏折,就着刚才敞开的两折笔迹问。

衣飞石看不出任何不妥,点头道:“是。”

“那这消息应该没有假。”

谢茂丝毫不理会奏折上未知的“毒药”,系统跟死了一样没蹦跶出来哔哔,可见这点儿毒药伤不了人——当初他在胭脂楼遇见一点儿“助兴”的酒食,系统都叫得跟天要塌了似的。

他口吻很平淡地转述了衣飞金的奏报:“米康成反了。”

“你大哥正提兵平叛,说襄州无人坐镇,要朝廷派人过去。”谢茂说。

衣飞石不着痕迹地取走了皇帝手里沾了毒的银签,显然是怕皇帝真的中毒。

银签方才易手,衣飞石就听见极远处一抹枯枝被压塌的声音。

皇帝上山游猎,前后足有一千羽林卫随行护卫,各处负责看守驻防的人马都不少,衣飞石耳力再好,远处听不清,近处听清了也分辨不了敌我。然而,这一瞬间,他下意识就觉得那一根枯枝被压塌的声音很不寻常,这是一种没道理的直觉。

“收拾一下,这就走吧。”谢茂很舍不得衣飞石,不过,他从不儿女情长。

不管西北目前是什么情况,衣飞金写奏折来要人——他客气说请朝廷差遣宿将镇守襄州,朝廷也不可能真的把别的将军派去衣家的地盘——这要的明显就是衣飞石。

米康成反了,在衣飞金的治下反了,此事衣飞金必然要负责。衣飞金提兵平叛是戴罪立功,衣飞石去守襄州就是白捡的功劳,当哥哥的又给弟弟铺路呢。

衣飞石悄悄握住他的手,低声说:“有刺客。”

“朕知道。”银签子都发黑了,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拙劣的毒药。谢茂半点不声张,就是不想惊动羽林卫,反倒出了破绽被刺客所趁,“朕不担心你,你也不必担心朕。朱雨,带人服侍侯爷收拾行李,侯爷立马就去西北。”

再怎么着急也不至于立马就要走,何况,衣飞石知道,衣飞金会写这封直报,只怕米康成已经被他打得差不多了,这是让自己回去直接捡现成的功劳。

他第一次正面抗旨,摇头道:“臣不能放心。”

“太后还在上边。”谢茂提醒他,“你立刻就走,朕也要走。不论你或是朕,把刺客带走。”

衣飞石才明白皇帝的打算。是啊,刺客。这刺客是冲着谁来的还不一定呢。万一不是来杀皇帝的,而是来杀他的呢?他此时的身份也算极其重要了。一旦他死在皇帝身边,西北只怕就要彻底离开谢朝的舆图。

“臣随陛下一起。”他看了看跟在皇帝身边的侍卫,都觉得不如自己身手好。

反正这刺客不管是冲着他还是冲着皇帝,二人一起走了,刺客就走了,太后就不会被误伤。

“也罢也罢。”谢茂吩咐朱雨,“回酿泉居。”

他其实知道这波刺客的来历。浮托国的死士,前世就来刺杀过谢芝。

谢芝是真怕死又谨慎,轻易不肯出宫,前世这波刺客接近不了谢芝,只好走镇国侯府的路子,假借南国神子之名,闹得神叨叨的,要给皇帝献祥瑞。哪晓得谢芝看谁都像“刁民想害朕”,非但不肯接见,还派了人要捉拿审问。

最后,这波刺客狗急跳墙之下杀了几个大臣,在京中百余口水井中下毒,闹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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