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很写实,沈秋檀寥寥数笔将沈晏沣夫妻的容貌、神态勾画的细致真实,懋懋的呼吸紧了起来,这就是爹娘么?
他眨了眨眼睛,眼睛微微湿润。
沈秋檀就像没看见一般,指着懋懋胸前的紫檀木牌:“懋懋知道这个么?”
“知道!这是爹爹亲手给懋懋刻的。”
“嗯,这里面藏着爹爹给我们的宝藏,等懋懋长大了,才能看得见。”
小长桢眼睛还含着泪意,但心情已经高兴起来。
“我们爹爹是个大英雄,爹和娘都很爱我们,懋懋拥有的一点也不比别人少。”
小长桢点点头:“我还有姐姐,只有我一个人的姐姐,连蓉儿都没有的。”
“对!”沈秋檀点点他的小鼻子:“这两幅画都留给你,想爹娘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若是还想,便来找姐姐。”
“好。”
小长桢抱着画,想想当着沈秋檀的面,将其珍之又重的藏进他床头的一个小檀木盒子里,还上了锁,确保没有问题后才肯乖乖躺下睡觉。
夏日天热,沈秋檀将薄被盖在他的肚皮上,看他睡着了才悄声离开。
望山和木香家中有长辈去世,沈秋檀便放了他们的假,沈信倒是忠心,却只能算个玩伴,眼看懋懋也六岁了,该给懋懋找家合适的学堂了。
……
伏假过后,沈秋檀回了城。
转眼到了八月,金桂飘香,丹枫似火,秋高气爽的同时,却也天干物燥。
沈秋檀的新府不知何故起了把火,人虽然都没事,但原本住的屋子却没有几处能住了。患难见真情,高妧给沈秋檀下了帖子,邀请他和懋懋到王府暂住,由头是她寡居寂寞,接了未来弟妹去暂住陪伴。
知道这火来的诡异,沈秋檀留了人手去查,可她也不是个因噎废食的人,吃喝玩乐也没有少,与高妧相交这么多年了,到孝怀王府住倒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她担心自己不知何时会变身。
这可是有好长一段没变身了呢。
可再一想懋懋,若是能与李翀多接触接触也没什么不好。
李翀脾气傲娇了些,实则是个好孩子。
于是,便也收拾细软,带着懋懋住进了王府。
正堂里,高姀端坐在下首,见沈秋檀来了有些高兴。
“三姐姐也在?”沈秋檀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高姀了,这一见面就发现婚后已经生育过的高姀略微丰满了些,但依旧香腮胜雪,美的雍容。
高姀笑道:“我是在等你。我们也已经许久未见了呢!”
上一会见面,还是在品香会上,后来沈秋檀多半深居简出,而高姀查出有孕,这一转眼又是两年。
“姐姐说的是!”沈秋檀亲热道。
主人高妧见她与自家妹妹谈得投契,笑道:“我去看看晚膳。”
“你之前给我送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宝玉就没有一样不喜欢的!”她说起自己的儿子眉飞色舞,对沈秋檀大加夸赞。
沈秋檀却震惊于她儿子“宝玉”的名字,还好不姓贾。
“这有什么的,无非就是一些摇铃、健身架和积木之类的,等我回去再叫人做些适合小宝玉这个年龄玩的。”
高姀开心道:“那真是多谢你了!夫君有一回见到了摇铃也夸了一回。”
沈秋檀打量她神色,试探着问:“姐姐,霍世子对你可好?”
即便已经生了孩子,高姀还是很容易害羞,她红着脸抿着唇,点了点头,当然好。成婚至今,除了婚前收用过的那一个通房,至今也还只有自己一个。
沈秋檀心里叹气,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咽下。
罢了,霍晟是渣,可若是对家庭还有一份责任在,或许也还有救。而自己空口无凭,就算要提醒,也怕弄巧成拙。
“对了,过几天是我公爹的寿辰,我带了两份帖子,长姐怕是不会去,这一张是给你的,你一定要去!”
沈秋檀笑眯眯的接了,却没说去不去。
高妧是真没那沈秋檀当外人,不仅将沈秋檀安排在了居所临近的霞飞院,还直接将沈长桢安排进了李翀的院子。
沈秋檀放下心来,将更多的精力投注在这次起火的事情上来。
然而,事情却久久没有进展。
这一日,她预备逛逛古董铺子,虽然心里还没决定究竟要不要去定国公府霍家赴宴,但礼倒是可以先寻摸着。
东市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沈秋檀戴着帷帽,行动间一如既往的低调。
她进了一间名曰“宝盛坊”的铺子,将多宝阁上的珍品细细打量,忽然一个面目寻常的男人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句:“未时一刻,心悦茶馆,碧海潮生包房。”
“你是何人?”沈秋檀一凛,毛骨悚然的同时就要去抓那人手臂想将人擒住,谁知那人将手往后一背,轻蔑的开口:“你不想知道,你为何会天生异香么?”
第二百六十七章 能动手就别废话
说完转眼消失在宝盛坊里。
沈秋檀的呼吸沉重起来,明明看到了对方的脸但不过眨眼之间就忘记了对方的长相,他究竟是谁?又如何知道自己天生异香的?
最重要的一点,他约自己去茶馆做什么?
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危机感四面八方的袭来,沈秋檀脑中闪过许多画面许多猜测,却没有一条是有用的线索……
“姑娘?姑娘让一让……”萧昀瞧中了一个贴塑兽纹青釉尊,可前面总有人挡着,他等了许久,终究没按捺住,轻声的提示了一二。
“哦,抱歉。”沈秋檀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连忙侧身让开位置。
“四哥,你来瞧瞧这个如何?”
他一喊,从宝盛坊的二楼下来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来,沈秋檀微愣,竟是萧旸。
帷帽的白纱影影绰绰,里面的人看外面不算模糊,外面的人看里面却难瞧真切,沈秋檀与萧旸本来也没什么深厚交情,更何况他还有个神经病妹妹,所以她直接转头走了。
下楼走近的萧旸眉头一皱,擦肩而过的瞬间,那女子身上的香气泄露出微微一缕他熟悉的味道,却并不全是。
他自嘲一笑,真是疯魔了。
本来只是略有好感,莫不是因为她要嫁作别人妇,自己一下子患得患失起来?
“四哥,我瞧着这个不错。”萧昀丝毫不知道萧旸心思几转,对那青釉尊却越看越喜欢。
掌柜的殷勤道:“萧六公子好眼光,您瞧这青釉尊胎子厚重,胎质坚硬,玻璃釉子,虽然比咱们大宁的几个窑出来的都粗糙些,但确实是实打实的前朝旧物。”
萧昀便道:“当真,若是骗我……”
“哎呦,瞧您说的,谁不知道您是国公府的公子!小老儿开门做生意哪儿敢啊!”萧旸常年不在京中,相比起来远不如萧昀与这些人能混个脸熟。
“好了,就它吧。”萧旸一锤定音,对这些东西他实在没什么耐心。
午时,沈秋檀熟门熟路的进了十香居,依旧要了满桌子的菜,却有些食不知味。
她的右手捏着左手的食指关节,一脸的犹豫不决。
她没有出息,甚至更加的想念李琋,如果他在也许能帮自己出出主意,就算不用他出主意,自己也能安心一些,只要他在。
山奈问道:“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嗯。”沈秋檀应了一声,可是这件事内里她不能再与其他人说。
有躲在暗处的人知道自己的隐秘,而她在明处被那人窥伺,想想就可怕。
不变身的时候,她向来是个谨慎的人,说的直白些就是担心小命。
可这一回,她决定去看一看。
未时整,沈秋檀提前一刻钟到了心悦茶馆门口,却没有急着进去。
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袖带里是辣椒粉和她自己做的药粉,空间里还有各种武器,她努力的给自己打气。
一刻钟过去,山奈掀开车帘,她走了下来,茶馆的小厮迎了上来,沈秋檀点点头:“带我去碧海……”
“姑娘,姑娘!前面可是我家姑娘?”
沈秋檀回头:“大兴?你怎么来了?”
望山家中有事,沈信年纪又小,所以沈秋檀另外指派了两个脑子不笨也有些力气的小厮跟着懋懋,这大兴便是其中一个。
“真是姑娘,姑娘您快跟小的来,小公子和人打架了!”他本来是想去宝盛坊找人的,结果在路上看见马车有些像自家的,便过来问上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