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盈香+番外(108)

“事了”的沈秋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四周都是竹篾、木片和纱绸焚烧的味道,也不知道有没有掩盖掉身上的香气。

她摘了面具,匆匆跑到白芷和红豆身边,望山忙道:“姑娘,快!快跟我来!”

他现在万分庆幸沈秋檀走饿了,没有去踩那星雀桥消百病,这一会儿的功夫,那渭河里就不知多了多少尸体了,还有那桥上被踩踏死的。

周遭乱哄哄的一片,望山不由分说的将沈秋檀扛在肩上:“我们先找个人少的地方躲起来。”

“好!我听望山叔的。”既然已经给袁楹心下了毒,无论成与不成都是三分人为、七分运气的事儿,现如今最大的事是逃命!

多亏她之前选的地方相对僻静,那桥上冲下来的人才没有踩踏过来。

她亲眼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跑不急就被后面的人堆倒,再没有声息出来。

“娘!娘……”

“郎君……”

“孩子他爹……”

“呜呜呜……哇哇!”

周围俱都是叫嚷声,听的沈秋檀难受,她看见一个两三岁不到的小童,也就懋懋那般年纪,正趴在地上哭嚎,他爹娘也不知去了哪儿。

沈秋檀一用力从望山背上跳下来:“你们先走,我能追上你们!”

说完快速冲向那个小童。

“姑娘,你疯了!”

望山吓得脸都白了,正要去追,却发现沈秋檀竟已经跑到了那小童的身边,他们的身后,是势如千军万马、横冲直撞的人群。

望山悬起了心。

结果再一眨眼,沈秋檀已经抱着孩子到了他眼前。

“太鲁莽,太鲁莽了!”向来被乔山教训鲁莽的望山,又气又急的训斥着沈秋檀,沈秋檀吐吐舌头将那小童递给望山:“我们走!”

“小世子!世子!”

“小世子你在哪里?”

他们跑了一段,距离星雀桥已经远了些,路面开阔,人群逃散的去路也多了些,踩踏情形不再出现,左右仍旧是没头苍蝇一般乱窜的人。

在一众哭爹喊娘的叫嚷声中,那一声声的“世子”,特别还有太监尖利的声音,便显得尤为突出。

沈秋檀循声望去,发现其中一个竟是李翀身边的张顺儿!

“望山叔,你带白芷她们先回府!”

“姑娘要作甚?”

“小世子不见了,我得去找!”

“胡闹,他是王府世子,身边那么多名为暗卫太监小厮,哪里就用你去找!”

“可是他们都没找到,那个顺儿几乎没离开过小翀身边,况且他是与我一同赏灯的,若是真的出了事,我绝对跑不了!”

“可你……”望山一脸犹豫,却咬死了牙:“不成。你带着她们回府,我去找小世子!”

“望山叔的鼻子不如我,我的功夫如今也不比木香差,望山叔放心就是!”说完便不再理会望山的阻止,匆匆冲入人群之中,向着那顺儿的方向奔去。

“九姑娘,快救救我们小世子吧,那是我们王妃的命根子,也是我们的命啊!”顺儿拉着沈秋檀的袖子,哭的鼻涕都流了出来。

“你们在哪里分开的?不是说去找齐王殿下了么?”

“哎呀!那傩舞祭一来,小世子瞧着有趣,便买了个赤目浓须的傩面具耍了起来,适才见到那边树林里的身影有些像是姑娘,他便冲了过去,谁知那星雀桥上又塌了灯轮……从桥上冲下来的人太多,一下子便将我等冲散了!”

“赤目浓须的傩面具,还有什么!”

顺儿想了想:“还有那盏龙鱼灯,小世子实在喜欢,一路上也不用别人拿,一直自己提着呢!”

他又想拉沈秋檀的袖子,却发现沈秋檀已经没了人影。

而沈秋檀戴上面具,一跃跳上了屋顶。

第一百四十章 举目望一团乱麻

举目四望,仍旧是抱头乱窜的各色人群。

逃窜声让夜晚更叫惶恐,沈秋檀耳边却只余下呼啸而过的风声和她的呼吸声。

赤目浓须的傩面具到处都是,但龙鱼灯只有一盏,找到龙鱼灯就能找到李翀!她现在万分感激那仅有一盏的龙鱼灯。

与望山的话不假,可沈秋檀与李翀相处一年多,李翀在她心里的分量比不上懋懋,或多或少也有了些感情。

这叫她心里如何不急。

可她不停的告诉自己,沈秋檀你不要急,不要慌,稳住稳住,一定能找到的!

她竭力的平复着自己,灵活的行走在屋檐之上。

一路所见,花灯七零八落……

等等!

方才,渭河边上那是什么!

红彤彤亮闪闪,火光映着流动的金线,即便灯市花灯多如牛毛,那盏灯依旧有明亮特别之处。

是它,是那盏龙鱼灯,沈秋檀跳下屋檐,奔着灯笼而去。

轻松的落地,迎面却遇上好几个乱窜的人,沈秋檀冲出阻碍她视线的一切,就在她即将到达的时候,却见那灯笼滚入了渭河之中……

她心里一紧,极速飞奔过去,刚好看见一个壮汉推了李翀一下,李翀小小的身子落入了渭河之中。

什么都顾不得了,沈秋檀拨开重重人群,跟着李翀跳入了渭河之中。

结果身体刚沾了水,那一股熟悉的燥热之感便席卷全身,她知道,这是变身的前兆。

这个时候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最妥当,万一她变成了天生不会水的什么动物,岂不是要淹死?

可李翀还没找到!

沈秋檀只得加快动作找寻李翀的身影。

落了水,那盏龙鱼灯早熄灭了,沈秋檀在不知扒开第几具尸体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还在挣扎的身影。

沈秋檀奋力的游了过去。

……

渭河岸边,京兆尹薛颋并南衙左金吾卫大将军贺谦率兵抵达星雀桥下。

金吾卫一来,秩序渐渐恢复井然。

“薛大人,我还要去别处巡防,这登记伤亡损失、追查事故元凶的事就拜托薛大人了。”

薛颋拱拱手:“贺大人且慢。”

他看着四周的凌乱,无奈道:“清点伤亡损失,薛某责无旁贷,只是这事故元凶……万一没有元凶,只是那灯轮没扎结实呢?”

自古以来最不好做的官便是京兆尹,上一回王太后的侄子与何贵妃娘家亲戚的案子险些要了他半条老命,如今又摊上这事儿。

金吾卫掌宫中、京城巡警、道路事宜,所以要背锅也要一起背!

“哼哼,薛大人还没查,怎知这纵火犯查不出来?莫非是薛大人早知会有此事,与那乱臣贼子是一伙的?”事发当时,他正在伴驾,想拉自己垫背,怕是找错人了。

薛颋急的汗都出来了,他能坐稳京兆尹凭的就是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但如今贺谦如此针锋相对,他自然不能忍了:“贺大人此言……”

“怀瑾!”

薛、贺二人转头,就见萧旸正策马而来,他身边没带几名家将,倒是跟了一辆黑顶的马车。

三人还没见礼,那黑顶马车帘子一掀,从里面走出个瘦弱的少年来。

是齐王。

他们只好先给齐王见礼,才互相见礼。

萧旸原先在千牛卫任职,与金吾卫同属十六卫,彼此之间都有些交情,两人略一颔首,就听那齐王咳嗦了起来。

“咳咳……薛大人、贺大人,先叫左右监门卫封城吧!”

“为何?圣上和贵妃娘娘的仪驾还不曾到此,也就未曾受惊,莫不是还有我等不知道事故?”

李琋脸色苍白,看上去似乎连站立都有些困难,他垂着眉,不知是面上痛苦还是心理痛苦,还是二者兼有之,只听他气弱情急的道:“翀儿不见了。”

除了萧旸,贺、薛二人脸上皆是一肃。

先太子已逝,而今又未立新太子,无论是鲁王还是赵王,便是做架子对先太子的遗孤都礼遇的很,但为何鲁王和赵王都没事,偏偏是孝怀王府还未曾正式册封的小世子出了事?

莫非此事,真的是场意外?

“怀瑾,无论如何,先封城,再叫兄弟们四处找吧!”萧旸与贺谦道。

“我这就去!”贺谦打马远去。

而李琋则是谢了又谢,咳了又咳。

萧旸皱眉:“若是不舒服,就早些回去歇着。”

“是,多谢表叔。”

两个人眼光短暂的交汇,又各自别过脸去。

满地伤患,夜冷星稀,热闹过后的衰败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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