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美的他,顿时兴奋得满面通红,全身起了层鸡皮!
何氏看得明白,知道丈夫大大的动了心。婉转一叹道:“可是,许先生人也不知身在何处。咱们跟了练白棠多日,一无所得。”
“那有何难!”练绍达猛拍大腿,“我这就去找白棠,让他安排白瑾拜许丹龄为师!”
何氏目瞪口呆,一把拉住他道:“绍达,事情可没这么容易。”
“怎么啦?”练绍达气血上头,“他是我儿子,敢不听我的话,我便治他个不孝之罪。让他今后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何氏暗里苦笑,丈夫也太过想当然了。忙好言劝道:“话是这么说,但你能确定练白棠能好好的和许先生说这事儿?万一他在人家面前说几句白瑾的坏话,坏了大事怎么办?”所以他们母子才想自行找到许丹龄,不让白棠插手。
“他敢!”练绍达这般吼着,但心里却知,那臭丫头还真敢!
“绍达!”何氏婉言道,“不管他敢不敢,咱们总要提防着他使坏啊。所以,你若真要让白棠开这个口,也别说什么拜师,请他引荐白瑾,让两人见上面就好。免得被他一口回绝,没了后路。只要能见到人,凭白瑾的才干人品,还怕得不到许丹龄的赏识?”毕竟烂泥一般的练白棠,许丹龄都看上了呢。
练绍达听妻子说得有条有理,不住点头道:“夫人说得对。我这就去找他。”
何氏又拦住他,虽有不甘,也不得不提醒他:“你这是请白棠帮忙,对他们母子客气些。好歹,他们即是亲兄弟,今后又是师兄弟。白瑾总要白棠照拂一二的。”
练绍达皱起眉道:“我晓得了。”
他走后,白瑾紧张又期待的问何氏:“娘,你说爹能说动大哥么?”
何氏扭了扭帕子,冷声道:“就算你爹办不成这事,我也有其他的法子!”她拍拍儿子的手,心痛道,“只是,又要委屈你了。”
白瑾摇头道:“娘,我不怕委屈,我只怕辜负您和爹的苦心与期望。”
“好儿子!”何氏感动不已,咬牙暗道:为了白瑾,哪怕要她再向苏氏认低伏小,她也甘之如饴!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练绍达兴冲冲的赶到松竹斋,只见店内人来客往,生意比他经营时还好上许多。不禁又妒又羡。加上他在白棠母子面前威风惯了,沉着一张脸就对全管事道:“全管事。白棠可在家中?”
全管事哟了声,满含嘲讽的道:“稀客!”他躬身行了礼,“请练老爷稍候,我去通报一声。”
练绍达直往里走:“通报什么,老子找儿子还要通报——”
“练老爷!”全管事挺身拦在门前,笑嘻嘻的道,“老子找儿子自然不需要通报,可是这里面还住着我家的夫人呢,内宅后院,您一个外人怎好乱闯?”
练绍达顿时气红了脸:苏氏与他合离,对苏氏来讲,可不就是个外人?
呵,不过是个徐娘半老的弃妇,比不上何氏一根指头,搭什么架子!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忍气吞声:“快些,别耽误我时间!”
全管事含笑进去传话,没多久,便出来接他:“少爷请您书房说话。”
练绍达鼓着腮帮子,暗想:若不是何氏叮嘱过他需忍耐几分,他早就将白棠骂得狗血淋头了。
他一脚踏进书房,见白棠青衫素袍,俊秀清雅得令他一楞之后心头烦燥顿起:如果这样的白棠真的是个男儿,那该多好!
第40章 自讨苦吃
练绍达刚要说话,目光却控制不住的被屋内墙上挂着的各种书画吸引了目光。
岁寒三友、花中君子,清冷孤傲,品格清奇。每幅画上都配有诗句,每首都是他之前闻所未闻之佳作。尤其是一株红梅画上题着的半首诗: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谁迟?令他惊艳得颠来倒去的反复念了几遍,正猜测这是谁作的诗时,白棠微笑道:“这是我师傅所写。如何?”
“妙!绝妙好诗!”练绍达要为儿子求师的心思更加火热!他回过神,轻轻咳了一声,放缓语气道,“你师傅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当世罕见!称他一声大儒也不为过。”
白棠轻轻一笑:“正是。”
练绍达又见到白棠案前的画,目光一凛:这是一张龙腾祥云图,用泥金绘就,笔墨流畅,造型鲜活,端的是大师手笔——他倒抽一口冷气,瞧着白棠的目光震惊惋惜妒忌混在一块儿,半晌,才长长的吸了口气,叹道:“白棠啊,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白棠目露不解:“是么?”
练绍达微微脸红,撇开头道:“你能寻到许丹龄这样的师傅,是你最大的福气。”
“这话不假。”白棠冷笑,“谁让我的父亲,生而不养呢?”
练绍达的怒气又蹿了上来,他强自忍住:“你自己的情况,你自己知晓!家有家规,族有族法——”
白棠冰冷的打断他的话:“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练绍达再也忍耐不住!
不错,他是主谋,但臭丫头竟敢咒他断子绝孙,实在太过阴毒!
“白棠!”他咬牙恨声道,“无论如何,我是你的父亲!你现在披的这层皮,是我给你的!你能够被许丹龄赏识收为徒弟,也因为你是个男子!你能有今天的成就,说穿了,都是我给你的!”
白棠呵的声失笑,凤目中满是嘲屑:“所以,我该对你感恩戴德?感谢你让我错乱了性别,混账了十多年?即便我拜得名师学有所成,但我问你,我这辈子该如何收场?”
不是他的自私歹毒,可怜的原主怎会落水而亡?
要不是这个家伙,他又怎么会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
男不男,女不女。
生生从钢铁直男变成了个拉拉?
练绍达顿时吱吱唔唔,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措辞道:“赛翁失马焉知是福?人生嘛,有得总有失。哪有十全十美的?”他眼珠子微转,“你师傅神通广大,一定能想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我师傅?”白棠眯了眯眼睛,姿态如冬日阳光下慵懒的波斯猫儿。
“是啊!”练绍达略显急切的道,“不如把你师傅请来,咱们一家人坐下好好商量商量,请他想个法子,让你能脱身而出。”
白棠似笑非笑的哦了声:“是个好主意。”
“对吧!”练绍达眼睛大亮,欢喜不已。“他老人家对你有再造之恩,届时,咱们一定要好好的筹谢他一番!”
白棠不住点头:“说得不错。”
“那你还不快请他来家中一聚?”练绍达狂喜,只要让许丹龄见识到白瑾的才干,何愁拜师?
白棠忽的一笑,摊手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在何处啊!”
练绍达的笑脸猛地僵硬!
“你——”
“我早已说过,师傅云游四海。收我为徒也是一时兴起。”白棠只作无奈惋惜状,“只怕连他的姓名也作不得准。否则,”他笑容微寒,“大伙儿掘地三尺怎么也找不到他半点行踪呢?”
练绍达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你敢耍我?!我偏不信了,你和他没半点联系!”练绍达神情狰狞,他逼近白棠,压低声音,“你不过一个废物女娃子,学再多本事也没个屁用!但是白瑾就不同了,他是我练绍达唯一的血脉!只要他能拜到许丹龄为师,将来必成大器!到时候你们姐妹也能跟着沾光!你想想你今后怎么嫁人?但有了大靠山就不一样了。白棠,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个中的利害关系!”
白棠虽然芯子里是个男人,但好歹也是出身繁华大都市,经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新时代男性。前世见过太多优秀远胜男子的女性。他是花心了些,但对每一任女友的人品或事业都给予充分的尊重!练绍达这番明目张胆的重男轻女之言,惹得他噗嗤一笑,寒声道:“既然我是个废物女娃子,你就自己去找许丹龄吧!”
练绍达蓦地瞪大眼:“你说什么——”
白棠伸手推开他,淡声道:“废物女娃子,有个屁用?相信以白瑾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找到我师傅,拜入门下,光宗耀祖!”
练绍达气得眦目欲裂:“白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能奈我何?”白棠凤眼如冰,满是冷屑。
“我——”练绍达突然气结,对啊。他又能奈他如何?打骂她?威胁她?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郁闷得他差点吐血!咬牙切齿的嘶吼,“就凭我是你爹!你不听我的话,是为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