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二姐笑道:“也不难,有几种针法可将丝线并紧。”说着,她当即展示了一番。织出了白棠非常熟悉的带着花边的平针效果。
白棠欣喜至极的打了个响指:“完美!”
太完美了。他最担心的问题竟在织娘的手中迎刃而解。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尽的,只要起个头,他相信不用多久,各种织法将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两周后,许二姐用不多的毛线精心织成一款短围巾,随白棠一同送进了皇宫。
赵王正好陪在皇帝身边尽孝,一边宽慰皇帝:“父皇放心。臣封地的灾情已经控制住。灾民已按部就班的重建家园了。等儿臣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带着桑园织好的羊毛衣衫赏给灾民了。”
皇帝喝着药,叹息道:“纺织棉花的工艺也用了几十年才成熟。就算羊毛能用,练白棠也没那么快研制出来。”
赵王沉吟道:“不如给他个时限,总不好老这么拖下去。”
皇帝蹙了下眉头,却听陈总管来报:“陛下,练白棠带着羊毛织物求见陛下。”
赵王脱口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朱棣亦惊呆了!不会吧?不过一个月,练白棠已经弄出成品来啦?忍不住咳了几声,急忙从榻上起身道:“更衣,快,宣他进来。另宣太子、太孙,和户部于大人、工部潘大人。”
小半个时辰后,皇帝的书房内站满了朝庭的重臣。一个个难掩兴奋又满腔怀疑的瞪大眼睛盯着白棠呈上的洁白的柔软之物。
皇帝盯着围巾瞧了半晌,先上手摸了摸,柔软舒适。心中大为满意,竟自个儿动手将它缠到了头颈上。顿觉自己被温暖包围,笑容满面的抬头道:“暖和,暖和。”
他戴着围巾就舍不得脱下。太孙只好研究了会儿边上的一团洁白的毛线,问:“这就是用羊毛纺出的线啊!果然又柔软舒适。手感比棉花还好。”
赵王的眼睛发直:真TMD倒霉。预感成真,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灵机一动,正色问:“练公子且说说,这些毛线造价几何啊?“
皇帝最关注的,也是造价。忙点头道:“对,价格比之棉花如何?”
价格要便宜,老百姓才买得起。若是贵了,那不过是为富贵人家新添个花头而已。
白棠早将这笔账算得清清楚楚,从容禀报道:“陛下。毛线的价格与蚕丝一样,要看羊的品种及收成。您给我送来的羊毛品种各不相同。有一种是秦中地区送来的绵羊毛。咱们试过之后,纺出的毛线效果最佳。而且也托人打听了番,这种绵羊头小身大,尾长脂美。当地一岁可三剪。剪下的羊毛制为毛毡物,市价颇贵,每条值纹银二两。”
皇帝面色沉重起来:“唔。那是贵了些。”
赵王松了口气,摇头道:“这可不行哪。一匹棉布才多少银子?”
白棠续道:“但是一块厚毛毡需耗费羊毛二十斤,而一件毛衣,只需六两毛线。平算下来,一件毛衣只要个六十个铜钱。”
六十——铜钱?
户部的于大人震动了,颤声问:“练公子当真?一件毛衣只需六十铜钱?”
皇帝只觉不可思议,立即道:“他还没算上织造费呢。”
白棠点头:“陛下圣明。毛线可用纺棉机织成。不需要额外开发省了大笔银子。但是羊毛的处理,少不了许多人工费用。另外,羊毛无法用织布机花楼机织成衣物,只能靠手工编织。因为陛下送来的羊毛不多,之前试验用掉大半。所以白棠织坊里的织娘只好织了根围巾,所用的法子,是勾针编织法。陛下,在下的织坊内正在改良勾针,不用多久,更简便的编织法有望出世。到那时,将这个法子教授给百姓——”
第307章 毛纺织造局
“教授给百姓?”皇帝睁大眼,这跟白棠的性子完全不符啊。“你舍得?”
太孙满心钦佩。白棠心怀天下!女中豪杰!
白棠苦笑。他要招多少女工才能满足全国人民对毛衣的需求?这个不值当,也不是他的目的。把握住毛线的进项足矣。顶多,再让织娘每年多研究出些织法,和花本一样搞个羊毛织物大会,赚赚技术与专利的银子,其他的,就算了吧。
“陛下。普通百姓也多是自行购买棉布棉花制袄。毛线也可以这般推广。至少节省了一笔编织费用啊。”
皇帝大为感动:“白棠是真正在为百姓谋利啊!”
赵王的心在滴血。明明想坑一把白棠的,结果反倒成全了他。此时他方体会到汉王对白棠无奈与恨意。
白棠笑道:“陛下谬赞。白棠也是有私心的。”他略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就是这毛线的生意,能否让白棠分杯羹?”
只要手握羊毛资源,就算家家户户都有纺车,可以买了羊毛纺线。但他有把握将毛线的价络降到人人心甘情愿购买现成的毛线的价位!
“好!”皇帝一捶定音。“就交给你来办!”
他对白棠实在没什么不放心的。之前的乌滋钢震慑了各国使臣,他和郑和研究的新型火枪也已成功。就算羊毛的生意让他赚些钱,又如何?
他笑不可抑:“江南织造怕是分不出时间研究毛线。不如就在京城建个毛纺织造局,如何?”
太孙立即道:“皇祖父英明!”
有个织造局统管全国的毛纺业,其他不说,至少能管控全国各地绵羊的养殖,不至于让商贩低买高卖,影响羊毛的价格。
太子不由问:“这个,毛纺织造局的织造,谁比较合适?”
众人的目光不由皆射向白棠。赵王咬得牙根都痛了,勉强笑道:“若说谁最合适,自然是练公子。只是练公子至今还是白身,若突然担此重任,似乎有些不妥?”
白棠也谦逊的道:“正是。陛下,此次毛线得以一举织成,实非白棠的功劳。一是赵王体恤百姓,二是陛下下令百姓集思广益,这才让白棠拣了个便宜。陛下,桑园织坊内,原苏州织造之子沈文澜和原江南的挑花师傅许家两姐妹居功甚伟。沈文澜解决了纺线的难题,许家姐妹解决了羊毛编织难题。白棠不敢贪功。”
赵王没话讲了。直道此子狡猾!
皇帝笑了起来:“沈文澜……”他摸着围巾思索了片刻,问,“他爹沈惟青还在琼州么?”
太子双眸一亮,躬身道:“是。”
“招他回来吧。”皇帝拈着胡须,“他继续做他的织造,白棠好好做你的皇商。朕颇为期待啊!”
说毕,他深深望了眼白棠,惋惜不已。若是男子,区区一个织造算什么!凭他这么多功劳,封候都封得!
心中一动,给白棠封候?随即摇头,哪有女子封候的。再看看白棠倜傥的男儿模样,不禁为徐三牙疼:这小子怎么下得去手?
白棠也不求虚名。解决了沈家的大事,他又为许家姐妹讨了赏赐。一一写入圣旨中,王公公要亲自带着赏赐去桑园颁旨。
此时,许家两姐妹的家人已经进了正阳门,来到了外城的桑园大门外。
许大姐的家人看过她的信后,没二话,收拾了行礼拖家带口就来了北京。二姐的新婚夫君此时却铁青着张俊脸,三妹不住在的边上安慰他:“二姐夫别生气,见了姐姐后好好与她说道。她念着你们夫妻之情,总会回心转意的。”
严旭神色微缓,叹息道:“唉,希望只她一时冲动。”
许三妹瞧着姐夫俊俏的面容,心中小兔乱撞,忍不住道:“二姐可不是一时冲动呢。我苦劝了她一夜,她也不为所动。”
严旭刹时冰冷的道:“若如此,我严家也不需要这等不守妇道的女子!”
许三妹别过头,死咬着嘴唇没敢说话。不料他声音太响,让大姐夫祁裕听到了。登时回头瞪着他们道:“妹夫说什么话呢?女子在外干活就是不守妇道?那天底下不守妇道的女人海了去了!”他又瞥了眼三妹,“三妹,难道你成亲后就能放下花本啦?”
三妹急道:“挑花在家中做即可。何需到外面抛头露面的惹人非议?”
祁裕呸了声:“那你怎么跟着你大姐二姐来北京参加花本大会?你就该窝家里一辈子不出门啊!”
三妹脸一红,眩然欲泣。
严旭正色道:“祁兄的话有失偏颇。我严家也算是书香门弟。灵芝既然嫁我为妻,当严守妇道。她抛下丈夫,也不孝敬公婆,跑到外头干活。我便是休了她也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