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心头一颤。
不知为何,他起初对丽娘说白棠是个女子的事不以为然。可是一路过来,他不由自主的生出股种奇怪微妙的感觉:这经验老道的丽夫人,不可能分辨不出白棠是男是女啊!如果白棠是女人——不不不,那怎么可能?都一个池子里泡过温泉帮他搓过背——虽然他衣服没脱。他们还同床共枕过——虽然白棠每回都包得密不透风。他还亲过摸过白棠——虽然没摸到关键部位!
这样一想,自己半年来的根本没有实质上的收获啊!
他回想起更多的细节:白棠的手腕的确比自己纤细得多,他身上还有淡淡的体香。而且身体格外的柔软——女人?!那张薄唇如果染上胭脂——徐三莫名的下腹一热:该死,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能遐想翩翩!
如果白棠真是女人——徐三的心忽冷忽热,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恼怒,只觉得自己若真被骗了那么长时间,白棠的心也太狠了!自己绝不能放过他,一定要连本带利好好的讨要回来!
他跳下马,神情不定的对陆参将道:“好。我就带十个随从进去。你安排下,我们悄悄的寻人。”
陆参将松了口气,又问:“不知走失的小姐长得什么样?”
徐三眼前掠过白棠的容貌,骄傲的道:“最漂亮的就是。”
陆参将哦了声,心底慌了一下:完了,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抢了三爷的心上人?!
徐三带着刘大熊,点了几名侍卫踏入高大的花船。
船头迎客的侍从拦下徐三:“这位爷,请柬呢?”
徐三看向陆参将。
陆参将皱眉斥道:“你知道这位爷是什么人?他能来你们船上,是徐州城天大的脸面!”
侍从陪笑道:“陆参将,规矩不能坏啊。”
陆参将刚要发火,徐三阻止道:“大熊,找那个丽夫人要请柬。她若没有,先割她耳朵,再割她鼻子。舌头能不能留,就看她的表现了。”
门卫听得身子一颤:长得这么漂亮,心狠手辣啊。
刘大熊拱手,飞奔回马车。不一会,还真拿了份请柬回来。
验过请柬,徐三诸人被放进船内。厚重的帘子一掀,暖香味扑面而至。
一楼大堂,装饰得清贵中见奢华。精雕细镂的红木隔段,刺绣精美的屏风、软垫。层层珠帘流光溢彩,满坐的客人不住的拍手叫好。徐三往正前方的舞台上搭了一眼,台上的女子穿着身露臂舞裙,披彩帛旋舞,裙袂飞扬,她身材丰满,面如银盘,一曲舞毕,面孔显得格外的粉红娇嫩,动人心弦。
芳夫人上台福身笑道:“丹华姑娘的霓裳羽衣舞,人间能得几回赏?各位贵客,丹华姑娘可当得上今日的花魁?”
徐三只见不住的有人涌向台上。往一名丫鬟捧着的盘子扔银票。没一会儿,盘子便堆得丫鬟不得不拔了根银簪压住银票。
第240章 古琴与名砚
热闹中,有名男子摇头叹息道:“无趣。年年都是歌舞,年年都是押银票,一点新奇的玩意都没有。”
芳夫人微怔,又不敢得罪这位爷,只好陪笑道:“贾公子说得是。您放心,今年肯定有让您眼前一亮,再舍不得放手的姑娘!”
徐三再没心情多看,立即安排人手搜船。
那姓贾的公子生得颇为俊俏,气质清冷,唇薄鼻勾,看着有股子风流又薄情的味道。他懒懒的起身拍了拍手。下人捧出一架通身黑亮,琴身缠有绿色花纹的古琴。
“这张古琴名为绿绮。”
绿绮?!
现场顿时沸腾起来:“绿绮?传说中司马相如用过的那把琴?”
“不可能!”有人惊呼,“绿绮失踪了这么多年,贾公子,你别让人骗了吧?”
议论涛涛中,贾公子收敛眉目,姿态潇洒的五指轻拂琴弦,一阵清亮鸣远、圆润通透又古意盎然的琴声久久环绕于船舱之中。诸人蓦地安静了下来!
待到余音散尽。船舱里人人眼放绿光:这样的音色,哪怕不是绿绮,也是当世难寻的名家名琴!
就连在后台备选的白棠听了,也不禁怦然心动。
“余带此琴,曾赴江南。欲寻一知音。”他黯然摇头,“可惜……今日若有缘者,余愿以此琴相赠!”
白棠瞪大眼,惊喜交集:真的假的?
“咦,白姑娘,您不是说,您不会弹琴么?”芳夫人安排伺候监视白棠的婢女姝儿好奇不解的望着白棠一脸的兴奋。
“我是不会弹琴啊!”白棠搁起二郎腿,“但是不会弹琴不防碍我喜欢听琴吧?
姝儿有点没眼看白棠的模样,提醒道:“姑娘,您还是别说话的比较好。”
不说话,就是一冷艳逼人的天仙,一开口,叭唧摔地底成地仙了!
白棠哼了声。
外头早有人问:“怎样才算和公子、公子的琴有缘呢?”
“若有擅琴艺的小姐,皆可试奏此琴。”贾公子将琴置与琴架上。“今日若能用此琴拔动我心弦之人,必是今年的探花!”
言下之意,谁能弹好这张琴,他就捧谁做探花!
后台里已经乱作一团。擅琴的姑娘们个个跃跃欲试!
“那可是贾公子!山东数得上的富豪。”
“探花虽不如花魁,却能借此琴名扬四海!”
白棠听得眼珠子直转:夺个探花就能拿到绿绮?怎能错过?
“余还带了套端砚来。”贾公子见自己的成功震住了场子,略有得意,“诸位请看——”
一块方正古朴的砚台,刻着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图样。砚体润滑细腻,娇嫩如婴儿的肌肤,亦如黑色的玉石。贾公子朗声道:“端砚自唐朝起开采。这块端砚是女帝则天赠于爱臣狄仁杰之物。”
白棠不知真假,只觉得此人太会吹牛了!
司马相如的琴,狄仁杰的端砚?你那么牛逼怎么没把《兰亭序》挖出来?
须臾,船舱内又是阵惊呼。却是那贾公子往砚上呵了口气,取墨锭研墨。随后写了幅字,艳惊四座。
白棠不由心痒难耐。这群没见识的,别让人给骗了吧!
“这块端砚便作为今日魁首之礼!”贾公子扫视周遭,“自然,这位魁首必当是文才、技艺、相貌三全才配得上此砚。否则,余可是不认的哦!”
白棠不由咽了下口水。
完了,如果真是狄公的砚台,他也好想拥有,怎么办?
白棠扫了眼身边的姑娘们,发现她们也在不怀好意的互相扫射着对方。他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的坏水。现在,更是蠢蠢欲动如恶魔了。
徐三安排了四名铁骑看守船上的各个出口后直冲后台:如果没有意外,白棠应该在后台备选。
谁知他带着陆参将寻到后台,立即有群打手模样的人围了上来。
为首的人皱眉道:“陆参将,您也是老人了。花魁赛一旦开始,后台不许任何人出入!”
徐三摸向鞭子,却让刘大熊按住道:“三爷!船上高手不少。咱们已经离港太远。人手不够。”
陆参将急得掩嘴道:“三爷,三爷,不能闹大啊。要保住那位小姐的名声啊!”
徐三怒吼道:“那我何时才能带走他?难道真让他到台上待价而沽?!”
陆参将拍胸膛道:“您派人在后台守着。我们到大堂去。只要她出来表演结束,咱们就带走她!”
“还要让他表演结束?”徐三怒极,“那可是——”那可是名动南京城、连皇帝都称赞过的大才子练白棠啊!
陆参将道:“直接带她走,跟台下的人不好交待,而且还容易泄露她的身份。咱们等表演结束,我寻个借口,您直接带她上巡罗的小船离开。您放心,我陆某人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些的。谁要是不同意,您尽管挥鞭子!”
徐三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还在犹豫中时,刘大熊道:“三爷,暂时只能听陆大人的安排。我们快回大堂去。就怕、就怕东家已经出来了。”
徐三面色大变,拔腿就往回跑。
刘大熊朝后台瞧了眼。他对自己的这位东家还是颇有些了解的。坟头树的事记忆犹新,绝不会轻易让自己吃亏。更何况,今天出现了两样难得的宝贝,东家还不知道算计些什么呢!
后台诸女早将对手的本事打探得清清楚楚。谁擅琴、谁擅画,胸中全有成算。至于练白棠,刚出现时,的确让大伙儿心底冰凉冰凉的,哀叹时不予我,怎冒出这么个气质脱俗的大美人来?相处了一会后,众女安心了:那就是个徒有其表的草包啊!空有张漂亮的脸,半点女子的妩媚、温柔、可爱都没有。完全不讨男人喜欢。再听她自承不会弹琴,更加放心。就是不知道她才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