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哦了声,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恍然大悟的挥着手指道:“有道理!还真是那小子做得出来的事!哈,好让朕更看重白棠,不反对他们的事儿!臭小子!”
太孙好笑的打量了番祖父:“您也太不厚道了。”压低声音,“练白棠是个女子,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也不告诉裘安!”安得什么心!
皇帝嘿的一笑,咦了声,惊讶瞪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太孙想到那夜卸了浓妆的白棠,神情微有些恍惚,得意道:“孙儿可比裘安聪明多了。”
皇帝瞧着孙子的神情,心底不由一动。又想起姚广孝的话来,不禁试探的问了句:“她也算是个奇女子!”
“嗯那。”太孙微笑点头,“才华横溢,智勇双全。男子也多有不如。”
“那么欣赏她?”皇帝取起块打好的钢刃,自然形成的无穷极的花纹赏心悦目。
太孙正色道:“皇祖父也一样欣赏她啊。不然也不会同意裘安与她来往了。”
“她能带好裘安。”皇帝取了块试刀的丝绸飘于半空,落于刀刃之上,丝绸毫不停留的分成两片,跌落地上。“好刀!”
“皇祖父眼光独到。孙儿钦佩不已。”
“但是,”皇帝话峰一转,“朕现在觉得吧,白棠配给裘安,是不是太浪费了?”
太孙一怔,心底止不住的漫上股莫名的希翼来,以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之色紧张的盯着皇帝。
“你看她,能书能画,还擅雕刻。博闻广记,连天竺的乌兹钢秘方都知道。”皇帝摸着裘安送的阴沉木小龙,“心思缜密,机智过人。这样的女子,王妃都做得。许给裘安……大材小用了吧?”
太孙不由咽了口口水,王妃都作得?
皇祖父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他想到青梅竹马的爱嫔孙氏是朵美丽可亲的解语花,却少了书画方面的才能,父王择的正妃胡氏温柔端庄持家有道,但缺少些政治上的敏感与谋略,如果他有了白棠——这个想也不敢想的念头激得他面孔通红,心也卟卟的跳了起来。
皇帝看得明白,孙儿对白棠,还是有些意思的。心中不由掂量起来如果从裘安手上夺走白棠,会有几多成功率?明抢铁定不行,恐怕只能智取。
不料太孙摇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皇祖父,裘安可是将白棠视作眼珠子一般。孙儿瞧他们也是天生一对,佳偶难得。您不若成全他们吧!”
皇帝惊讶的瞅着他:“——你可别后悔!”
太孙迟疑了一下,皇帝已经道:“先看着吧。裘安到现在还没得手。朕瞧着白棠也不一定看得上他呢!”
太孙不由苦笑,白棠怎会不钟意裘安?白棠若真不钟意裘安,他那一夜就出手了!
第223章 嘉奖
完全被蒙鼓里,让徐三卖了还不自知的白棠正窝在床上渡劫。
大姨妈刚来,日子还不太准。前几天白棠隐隐觉得有些熟悉的不适,果然次日就见红了。
蜷在被中,白棠痛得连骂脏话的力道都没有,抖抖索索的抱着只牛皮热水袋捂着肚子。朦朦胧胧里,想着那晚侍候徐三的事,回忆他漂亮的面容销魂的姿态,嘴角不自觉轻轻一扯。臭小子别以为占了我便宜,今后你就是我的掌中之物了!
“白棠。”苏氏有些慌张的进屋。“宫里又来人了!”
白棠费力的睁眼。好死不死的,怎么挑这个时候?
勉强撑起身体哑着嗓子问:“谁?什么事儿?”
苏氏忙帮他换衣服梳理头发,忧喜搀杂的颤声道:“竟然是太孙殿下!我已经说了你近日身体不适,他说是奉旨来嘉奖你的。”
“太孙?”白棠脑袋垂在苏氏的肩上,茫然问,“嘉奖我?我近来没做过什么事呀!”就算嘉奖自己,何须太孙亲临?
苏氏对太孙是满口称赞:“总之是好事。娘瞧太孙笑容满面,温和客气,这般金贵的人,一点也不见倨傲,比汉王世子强多了!”
白棠微微一笑。忍着痛才到前厅,太孙已经迎上前扶住他胳膊惊讶的问:“怎么病成这样?”
白棠瞧见太孙眼里真切的担忧,不禁有点儿心虚。他这哪是病啊!
向来神采飞扬的人此时柔弱不堪。连一双凤目也少了清滟多了点迷糊,但这样的白棠更让太孙砰然心动:这才该是她真正的面貌,女儿的模样!
“快坐下吧。”太孙有点儿不舍的放开白棠,“早知你病成这样,我就晚些来了。”
白棠勉强一笑:“不知太孙亲临,未能远迎——”
“跟我客气什么。”太孙好笑的打断她的话,实在担心她的病情,“有让大夫好好看过没?”
想来太孙是少有的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所以对自己的态度便热络了些。白棠这样想着,也就没太在意。只含糊的道:“看过了。无事。休息几天就好。”他扫了眼堆在厅里的大箱小箱,还有桌上几盘金银首饰,惊愕问:“这是——殿下,无功不受碌——”
“你怎么无功?你的功劳大了。”太孙含笑道,“你给陛下提供的炼制乌兹钢的秘方,大获成功。如今已经开始择选有季风又便于运输的地方进行推广了。”
白棠一怔。本已苍白的面容此时更显惊惶:“乌、乌兹钢的——”他恍然大悟,忍不住捂着眼睛心中怒骂:徐三,让你多事!
乌兹钢的炼制方法,大约直到19世纪才让人窥得究竟。现代的科技下人工土法炼制的乌兹钢也失去了保密的需要。他在印度旅游时参观过制造过程,这才记得清楚。可是,在明朝,连南京城也没踏出过半步的他,哪儿来乌兹钢的炼制秘方?皇帝不起疑心?若不疑心,今日也不会太孙亲自莅临了!
徐三自以为是在帮他,实则是在坑他啊!
太孙察颜观色,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微笑道:“皇祖父十分高兴。连连称赞你和裘安。这不,特意赏了这些东西命我送来。”
皇祖父还真是特意命他来送赏赐的。太孙对皇帝毫不掩饰的小心思了然于胸。本不想来,可想着白棠身姿秀容,还是克制不住的跑了一趟。
白棠吐了口浊气,苦笑道:“此事——也是我无意间从闲书上看来。随口讲给徐三解闷,不想他竟然记在了心上。等改日我翻到那本游记,再给太孙送来。”
太孙知道他前阵子在魏国公府照顾裘安,想到两人并坐,一个念书,一个按捺不住动手动脚的情形,心中莫名酸涩。面上还是欢喜的道:“如此最好。”又关照了他几句养好身体,便即告辞。
送走太孙,白棠气得捂着肚子直叫唤。苏氏惊得手足无措。又是灌红糖水又是帮他揉肚子,折腾了半天,白棠才顶着张冷汗淋淋的脑袋咬牙切齿的道:“徐三,你个祸害!”
苏氏不明所以,怎么白棠拿了宫里的赏赐还不开心?
没法子。等大姨妈走了后,白棠认命的开始编写一部风情游记。
他博览群书,从时下的游记中摘取精华,又加入自己的见解,很快就编成了一部从广州经印尼到斯里兰卡再抵达印度的海上丝绸之路的游记一部。
他将各国的风俗与特产娓娓道来,着重评点了斯里兰卡的各色宝石和印度种族制度,至于乌兹钢的炼制方法,他也编了个故事。
史上印度并未真正的统一过,故常有战乱,游记的主人误入一场混战,逃入炼钢场藏身。只是他并不知满地一个个密封的土坯是何用处,因为见到动物尸骨,还以为是祭祀所用。他记载下了当地人古怪的土坯制作过程,回国后也就将这事抛至脑后了。
游记编完,白棠又开始伪造自己的点评,在印度篇加注:看其描述,或为炼钢。土坯应为坩埚。天竺乌兹钢远销波斯,经锻造得大马士革刀,尤为锋锐。我大明也常见其踪。
编完游记,便是订制成册,再稍作仿旧。给游记的主人编了个“明锡山王长松”的名号,至此白棠方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这个谎言得圆实了!
忍不住又是将徐三一通臭骂。他带着这本游记气咻咻的造访魏国公府,在徐三的院外,已经听到他大呼小喝的声音。
“阿寿你不厚道啊!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阿寿冷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徐三中气十足,“白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