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别闹了。”
“以后我早点回家,陪你就是。”
别闹了?
她这么多年的委屈,不过换来一句“别闹了”,简直可笑。
司婳感觉自己的心渐渐凉了下来,她走到他面前,看着金边框眼睛下的那双眼睛,一字一句的同他说:
“我为离婚这件事情考虑了一年,你却认为我在胡闹?”
白璟听她提起一年前的事情,把心里那一丝怀疑抛到了脑后,女人心海底针,那晚在电话里她分明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
“你前几天可不是这么和我说话的。”
“你不是要求起诉离婚么,我改主意了,我决定奉陪到底。”
关于他们的婚姻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其实一点儿记忆也没有,她不过是看到了那个匿名树洞里曾经的她是如何借助那个平台发泄着那些无处安放的委屈,她好像成了这段婚姻里的局外人,尽管没有记忆,但那些看起来令人发指的诉求和委屈,依然让她气愤不止,她终于明白秦棉中午对她说起白璟时的态度。
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想到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希望?
一想到曾经那个受尽了婚姻折磨的司婳坐在电脑面前边写边哭的模样,她的内心就一刻也不想软弱下来:
“以前我追你时,你对我的感情有过半分回应没有?主动告白的是我,提结婚的也是我,白璟,你究竟对我有多少感情,你的心里一定比我更清楚。”
他起诉离婚的原因是为那百分之三的股份,司婳偏偏不是那样逆来顺受的人,她打开门出去,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我等你的律师函,白先生!”
司婳出去没有多久,便在楼道里撞到了给他带外卖的杨明瑞,看到她行色匆匆,杨明瑞跟上去喊了一声:
“白太太,您去哪儿,我带了咱们公司楼下……”
司婳停下来,顺手把擦手的纸巾丢到杨明瑞身后的垃圾桶里:
“以后请叫我司小姐!”
杨明瑞因为她的语气一愣,很快就看到她上了电梯。
——
半个小时以后,秦棉终于在一家清吧的包厢里看到司婳,她的心情看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秦棉走过去时还看到她在翻手机上的招聘APP,秦棉只叫了一杯白开水:
“你这大晚上的,怎么跑出来了?”
“离婚住在前夫家那么丢脸的事情,我堂堂司家大小姐,可干不出来。”
“哎哟。”秦棉看她说话的口气倒是有些高中时期的模样,饶有兴趣的举着白开水和她碰了杯:
“我怎么感觉,你又变成那个高中时的大姐大了,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决定守住当年我那百分之三的聘礼,白璟要拿那百分之三,我就不给他,有本事就喊律师来告我啊。”
眼前的司婳哪里还有半点一年前那番死气沉沉的模样,到更像个社会姐,秦棉看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马上搂住她的肩膀,整个人都要贴了上去:
“你果然还是当年那个大姐大,你恢复记忆了?”
听到这里,司婳抬起一只手理了理肩膀上的头发,讨好似的对秦棉眨了眨眼睛,秦棉被她的眼神看起了鸡皮疙瘩,心虚的喝了一口水,心想自己还欠司婳五万块钱,这家伙一定是来催自己还债的,谁料下一刻,司婳就双手作揖的把脑袋敲在了桌子上:
“老实说我什么也没想起来,我以前分居时住的房子在什么地方啊,你应该知道的吧?”
秦棉:“……”
失忆对司婳来说,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件麻烦事情,她脑子里那些零星的片段根本无法拼凑出她这些年的生活,现在她决定一个人出来住,房子自然是第一要素,幸好还能联系上秦棉,难以想象没有房子的她会在大街上漂泊多久,她在秦棉的公寓里住了一夜,隔日一早秦棉带着她去以前居住的公寓时,倒了血霉遇见房东,还没准备叫开锁公司,房东便直接把她堵在电梯口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天天穿的花枝招展,实际上穷的叮当响。”
“你背的这个是LV吧,这口红色号是萝卜丁001吧,不就是三个月的房租吗?你躲什么躲?”
司婳难以想象,身背百分之三股份的自己竟然是个落魄贵族,欠房租这种事情实在太丢面子,好在秦棉从不介意这种小事,在房东的大嗓门里替司婳还了债,顺便找房东借了钥匙,房东并未进来,只是嫌弃的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瞧见屋子里全是画纸和颜料,白眼都要翻到了天上:
“原来是个穷画家,早知道你是个搞艺术的,我可不敢把房子租给你。”
司婳被房东这句话惹怒,张口怼了一句:
“早知道你是这种包租婆,我连租房协议都懒得签!”
“哟,小姑娘榜上大款了,飞天了?”
“像我这么有才的大画家,靠才艺都能吃一辈子,大妈你今天一定吃了柠檬吧?”
眼看司婳就要和房东吵起来,秦棉马上在中间当了和事佬,拜托房东多给一天时间,司婳那么多东西,得找一辆车搬走。
司婳不晓得自己分居之后的生活是怎么过的,这间屋子不像她想象中那般大,不过是个三十多平的一室一厅,屋子里的家具好像原本就属于这里,纵观整个屋子,最值钱的东西竟然是衣柜里那八个LV包包,司婳外婆家世代经商,妈妈在舅舅的公司有不少股份,她的生活并不差,可现在看来,丈夫白璟明明有那么大一个公司,却也不愿意对她伸出援手。
她站在衣柜前,拿起一个LV包包扫了扫上面的灰,问身后的秦棉:
“我知道我爸爸已经去世了,可是我……我怎么觉得嫁给白璟之后,我过的很落魄。”
“我也不知道你家里发生了什么。”秦棉看她站在衣柜前数自己的包包,语气也柔软了许多:
“你结婚之后就很少和我提及你的婚姻生活和家庭生活了,我看得出来你不开心,可是我每次问的时候,你都逃避了。”
秦棉看她一直在努力想以前的事情,找了个大口袋将那些包全部装进去,说道:
“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啊,只要你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你暂且先去我那里挤一挤,我一个人住还挺孤单的。”
司婳感动的一塌糊涂,马上抱住了秦棉:
“你简直就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秦棉默默对了对手指:“因为我还欠你五万块嘛,看着你我就有存钱的动力了。”
她心怀愧疚,要是知道司婳分居之后过的那么落魄,她怎么可能会找她借钱,如此想来,分居之后白渣渣对她不闻不问的态度简直罪加一等。
司婳从匿名树洞那里得知母亲对自己和白璟的婚姻忧心忡忡,为了避免母亲担心,她暂且还没有回家探望的打算,搬来秦棉的住处后,她一天也不敢休息,忙着给各大招聘网投递简历,虽然失忆对她的生活影响很大,但至少以前学的那些知识没忘记,不管是绘画还是编辑,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文员职位她也没想过要放弃,可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所有的简历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司婳一狠心,把自己的包包挂到了网上,比起找工作,她的包包倒是十分抢手,很快就被抢拍卖走。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司婳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不死心的又把自己的钱夹翻了个底朝天,她竟然真的只有这唯一的一张银行卡,简直太不科学了:
“说到底那百分之三的股份什么时候分红啊。”
司婳把唯一的希望放到了那百分之三上,虽然那之后白璟并没有让律师给她打电话,但司婳自己也很清楚,就算现在真的打起官司来,她也没有打官司的钱。
她会不会还有别的卡在白璟的屋子里?
司婳脑海里一旦冒出这个念头,就有些不可控制,她想了想,忍不住给秦棉打了个电话,确定白璟人在公司,这才戴着帽子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进了屋子,他的屋子看起来并没有半分人气,好像还和那天她离开家一样,连卧室里的床单都没换过,这厮在别的地方一定还有房子,不然不可能不回家居住。
摸进卧室,司婳只在里面找到了几个包和一些快要过期的护肤品,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遗落的银行卡”,看来不过是百忙一场,司婳不打算空手而归,带上包包正准备出门,下一刻就听到屋子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