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我渣了龙傲天[穿书]+番外(90)

叶非折敛起笑意。

他笑时令人心驰神往,不笑时顿感咄咄逼人。

若是普通的咄咄逼人倒也罢了。

偏偏他咄咄逼人得不可直视,非但不惹人生厌,倒是让人魂魄动摇,恨不得把自己毕生的所学所知统统交上去。

叶非折问道:“萧姚的事,你知道了?”

楚佑答他:“我知道了。”

自己这事做得不漂亮,叶非折明白。

纵是说一千道一万为楚佑好,为楚佑着想,把人家的出生一同瞒下,算哪门子的为他好为他着想?

可人之所以为人,哪能不在气头上做几件糊涂事,又哪能事事做得分明漂亮?

叶非折没想那么多。

在他看来,这事若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

在做得的确也不漂亮。

所以他极罕见地道了一声歉:“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

“不是你的不好。”

叶非折竟依稀从萧渐羽的面容中,望出一点往昔楚佑看着他时灼灼发亮的眸子来:

“我一开始也怨过你骗我,后来一想方明白,是你为了我好才瞒住我。”

为他好这几个字多难得?

对叶非折来说是平平无奇,唾手可得,甚至不会特意去多看一眼。

对楚佑来说——

他自出生开始就是一场惊天骗局,自恶意里生长,真真正正应了祸世那句“六亲断绝”的鬼话。

哪怕掰着手指头数,在楚佑乏善可陈的近十八年人生里,也只有叶非折一个人为他好而已。

楚佑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到这份珍贵难得的好意:

“但是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我出生为何,我生父是谁,我就不能不追查清楚。”

他眼里有着清风朗月般的光,与叶非折认知里那个冷酷倔强的少年分外不入。

“我从出生时即是一场局,那我就要最先跨过出生时的那场局。”

“我没法回到出生时阻止,但我至少能解决残留到现在的这场局。”

叶非折忽然懂了。

为什么楚佑会用萧渐羽的易容前来王城。

因为他从头到尾想解决的,不过是萧姚,祸世血脉那里的那堆破事而已。

其他的妖尊之位,皆不是楚佑在意的。

或者说楚佑没想过去争。

叶非折不免想起原着中的楚佑。

他刚看原着时,自是觉得楚佑是很无趣的。

永远都冷漠自律,永远都利益为先。

既不能神采飞扬大笑,为自己一线冲动去拼生拼死,去淌刀山火海;也不能无所顾忌行事,爱者生憎者死,心之所向去追,在意人事去护——

那修行还有什么意思?

叶非折自生时那一刻起,到身死道消于天雷下时,永远都肆无忌惮,永远都骄傲年少。

楚佑其人其事,他的性格他的经历,对叶非折浓墨重彩的人生而已,无疑是最无趣的一笔雪山。

是我错了。

但是此刻,叶非折想的是:是我错了。

楚佑的经历他不曾遭遇,他所拥有的楚佑也不曾接触。

他被萧姚生下,长在楚家,有着所有人都要想的祸世血脉,遭着所有人的厌弃——

楚佑还能做什么呢?

原着中他能生长成漠然克制,无情无欲的样子,已是楚佑最后的善意。

那是原着中的楚佑。

至于现在的——

叶非折不免有点恍惚。

原来他们分别了也有两月有余。

叶非折快要从楚佑身上看不出当初楚府里那个孤狼似的,满身尖刺棱角,一不小心就要扎得满手血痕的少年影子。

他长得有原着中的沉稳克制,又像多了两分比曾提到的豁达。

叶非折不说话了很久,久到楚佑几乎以为叶非折要嘲笑自己说的是痴心妄想。

实际上叶非折只是再斟酌该怎么开口。

他斟酌许久,最后开口时,倾尽自己此生最温柔的姿态:“我相信你可以。”

区区六个字,憋了许久,也让叶非折整个人都不太适应这种温柔解语的姿态。

所以他还是轻轻笑了起来,满不在乎,轻描淡写,傲得出奇,也艳得出奇:

“不过是场萧姚谋的局罢了,人死都死了,能有多少能耐?我陪你一起。”

第41章

月色很好。

桂华流瓦, 银水淌了一地的青石板,窗纱上映出的几枝横斜枝桠也点缀上几抹萤火, 微微压低,轻轻颤动。

叶非折和楚佑对坐, 谁也没先说话。

他们两人相识不久, 种种对峙倒是试了个遍,猜疑的紧绷的暧昧的…后遗症搞得现在两人无论怀什么心思, 见着对方也一定下意识打起精神。

鲜少有这种哪怕沉默也沉默得舒心的时刻。

偏偏好景不长。

一道人影,一阵叩门声, 搅碎了静谧如水的月光。

叶非折和楚佑各自扭头去看一眼门扇, 又迅速扭完头回来交换眼神:

气息有点熟悉。

应该是梁西迟。

那么晚他来这儿做什么?

不知, 不如我先行退避?

叶非折点了头, 算是同意。

毕竟不管梁西迟怎么想,究竟有没有看破楚佑祸世的身份——

明面上楚佑身份还是萧渐羽。

叶非折自认他在萧家闹出的动静不小, 但凡是消息灵通点的,都能知晓他和萧渐羽的关系绝算不上好。

萧渐羽大半夜没事干来他的院子做什么???

来约架嘛???

说不通的事情。

他刚点完头, 楚佑便消失在屋内, 连气息也散得无影无踪。

叶非折知他是躲在隔间中敛了气息,于是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开了门。

是梁西迟。

夜色下, 他肤色冷白出森森的感觉, 配上似撇非撇十足嘲讽的唇角, 若不是长得俊雅, 几乎能上演一出深夜惊魂。

“梁前辈。”

叶非折唤了他一声, 不动声色问道:“不知梁前辈深夜所来所为何事?”

说罢叶非折侧身, 给梁西迟让出一条路,方便他能在待客圆桌那边坐下来。

梁西迟毫不客气,也不理会他的招呼,坐定翻出一只空茶杯,方撩了撩眼皮道:

“为祸世的事情而来。”

不愧是梁西迟的做派。

非常直白。

非常语不惊人死不休。

叶非折提起茶壶的手在半空略微一僵,方才如常替梁西迟斟上一杯,也如寻常和长辈闲聊般问道:“梁前辈此言怎讲?”

梁西迟接过他推来的茶杯,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道:“我知道那个萧渐羽是祸世。”

叶非折:“???”

那你倒是去楚佑的院子里找他啊,来自己这儿干什么???

哦对,楚佑院子里没人。

梁西迟似看出他的疑惑,停顿一下,破例解释般道:“我也知道你和祸世关系非凡,你们两人身上因果牵扯很深。”

叶非折:“……”

他真是不知道该谢梁西迟噎死人的直白,还是该谢梁西迟白天时口下留情,没那么直白。

叶非折头一次遇到梁西迟这种人。

如果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叶非折有法子比他们更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如果是话不多说提刀就干,叶非折也有法子比他们更话不多说提刀就干。

但梁西迟虽然话说得直白,他所作所为却从没有对叶非折和楚佑不利过。

甚至可能是出于一片好心。

叶非折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问道,“前辈深夜来寻我,是为此事而来?”

叶非折还是颇为不解。

梁西迟白天时放过一马有意回护,总不可能晚上时来兴师问罪吧?

再者,看梁西迟的性子,也不像是好奇“他与祸世两三事”的八卦之辈。

梁西迟没头没尾给叶非折来了一句:“祸世他身上煞气虽重,却无冤孽怨气。”

叶非折并不惊讶。

自楚佑开始修行起,他基本都陪着楚佑。

他清楚楚佑的性子。

不好交流归不好交流,冷归冷,楚佑并不是嗜杀成性的人,死在他手上的,均是冤有头债有主的人物,何来的冤孽怨气?

叶非折眉目微弯,撤去先前的防备之态,真心实意道:“多谢前辈。”

梁西迟略感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估计是不明白为什么好好说着话,叶非折突然向他道谢起来。

叶非折笑道:“如前辈所说,我确实和祸世牵扯颇深,他也的确是我紧要之人,今日若非前辈解围,恐怕难以善了,我自是要谢过前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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