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我渣了龙傲天[穿书]+番外(156)

他望着一叠一叠绵延至天上去的火光茫然出神,总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是遗忘了什么生命中至重要的东西,才会这样茫然若失。

火光融化了冰雪汇入海水,将海上也染成一片跳动的红,倒映进叶非折的眼。

最后,这位不知所以的年轻魔尊在海上,在一页小舟上疯狂大笑起来,笑到喘不过气,像是在笑自己的不明所以,又像是宣泄难以名状的压抑阴暗。

他晚上开始疯狂地做同一个梦。

梦见自己在玄山上好端端地当仙首,当千岁忧的剑主,叶家家主仍未飞升,哪怕是他当了仙首,也不妨碍叶家家主忧心忡忡地训他。

方渐鸿接过玄山掌门的担子后,没了原先的稚嫩跳脱,被磨练得愈发老成持重,像一个名门大派掌门人该有的样子。

要是不私下师兄师兄地恳求自己替他收拾烂摊子就更好了。

临云鹤在山河之间奔走时不忘写下一本又一本的话本,每次叶非折收到都要愕然几秒,心想这也能拉郎配也能编?

怀霜涧闭关不出,专心剑道,叶非折总觉得下次见到她的时候,说不定是她的飞升之日。

有点为她高兴,又有点可惜最后一个能罩自己的师姐也飞升了。

江墨斗那边被不务正业的坠青天弟子气到脸红脖子粗还不忘端着宗主风范,跑到叶非折这里来诉苦时、被他再气到脸红脖子粗第二次。

没当场失控走火入魔真是江墨斗心性了得。

绍孤光依旧在练剑,而顾迟笔依旧在看书。

他们聚在玄妙峰上,谈笑风生,很多年前的春风吹过脸庞,他们也像是很多年前的少年们一般开怀大笑,其乐融融。

叶非折第一次从这个梦境中醒来时,揉了很久的额角,才看向进来的侍女,问道:“这里是哪里?”

侍女不敢多想,战战兢兢回答道:“是魔宫中您所居的寝殿。”

这一次叶非折说话间隔了更久,说出口的也不过是疲乏一句:“我知道了。”

他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做的是同一个梦。

每次总要花费更久的时间揉额角清醒过来。

长此以往,一年年地积累下去,现实与虚妄的边界对叶非折而言终于模糊。

终于有一次,他坐在魔宫最高处的宝座上,下望时随口问了一句:“咦,我的千岁忧去了何处?”

下面的人莫名其妙。

魔尊已经将千岁忧束之高阁许多年,近百年来,更是连千岁忧的剑影也瞧不见,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无端提起千岁忧。

好在叶非折没有太过计较这个:“无事,左右是我的本命剑,没有找不到的道理。方渐鸿呢?”

下面的人吓出一身冷汗。

魔尊口中的方渐鸿,只会是他死去已久的同门师弟,上一任的玄山掌门。

莫非是魔尊暗示要把他们一群人送下去见方渐鸿?

可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接着,他们等到的不是魔尊不近人情的冰冷质问。

魔尊似乎卸下了一点面具,变得更为平和,缓缓问道:“他今日没来玄妙峰?”

下面的人冷汗湿透重重衣物。

这种情形,不是他们疯了,便是魔尊疯了!

还没等他们在这两难的选择里做出抉择,就看魔尊摆了摆手,暂且放过他们,笑道:“罢了,之后我自会去寻他。”

魔尊这一笑之下,自冰封已久的面具下透出一点活色生香,如花枝春满,一殿生光。

底下的人有点恍惚。

他们忽然意识到魔尊尚且很年轻,不是魔尊前的身份更尊贵。

只要他想,世上所有的荣光都是这位叶家少主,仙门仙首的。

他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

图什么呢……

之后的年月里,魔尊恍惚的概率越来越高,口中提及玄山,提及仙门六宗那些逝去的名字也越来越频繁。

日积月累地观察下来,下属大约对叶非折的状况有了猜测:

他记忆回到在玄山的时候,沉溺在身边故友亲朋统统活到了现在的假象里。

没有人敢去戳穿叶非折,也没人敢借着这个动心思打小算盘算计叶非折。

这一任魔尊的可怕,深深烙在他们骨子里。

走到最后,叶非折迎来了雷劫。

雷光里他微微蹙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像是经历过这样一场雷劫,没道理再经历类似的。

好像是他曾为什么事折损过修为,导致修为倒退,不得不重来?

叶非折还未想出个所以然,就已经失笑。

怎么可能?他压根不记得这回事了,想来是雷劫当头,难免容易七想八想的想岔,最后无中生有罢。

他没能渡过这一场雷劫,却绑定了一个系统,来到全然陌生的另一个世界,认识了那个世界的命定之子,叫做楚佑。

幻境外的叶非折看着这一幕一幕切换上演,从开场时的渡劫雷劫,到楚佑世界中的天诛雷罚,再到自己身陷深渊时召来的雷劫……

宛如一场盛大的,无止境的轮回。

他全然明白了。

“我的记忆是一场骗局。”

叶非折手指触到幻境光影上,光影破碎,成了一捧泡沫。

他语气肯定:“我曾经记得的,自从我接任仙首后几百年太太平平到渡劫的记忆,是一场骗局。”

真正的情形是,他在接任仙首没多久后就遇到楚佑,遇到萧渐羽,遇到祸世。由此亲眼见证了师弟好友之死,堕魔,发疯,最后渡劫。

他手指顿了顿,复道:“我在楚佑世界里所经历的一切,直到他随我来玄山,失忆后做我师弟,与我下深渊,都是雷劫开头的心魔劫。”

他带着虚假的记忆,去渡了一场心魔劫。

那些圆满的,完好的各自善终,两全其美,全是他臆想出来的骗局和渡不过去的心魔。只有埋土的白骨,破碎的梦境,和未曾开口的情意,才是真实存在。

光影在他手下跃动两下,表示肯定。

天道的意思,至此已经昭然若揭。

你所求之不得的,为之发疯的,楚佑和故友兼在的是心魔。

你所孑然一身,甘愿沉溺在幻梦中自欺欺人沦丧神智,也不愿意醒来的才是真实。

真实和心魔,你选哪一个?

叶非折张开了手掌,任由光影流水一般地滑开掌心。

他发觉此刻,千岁忧和不平事都不在。

也对,千岁忧和不平事早被自己送入楚佑世界,自该是不在自己身边的。

他眼角余光一闪,叶非折顺着眼角余光看过去。

他怔在了原地。

因为是楚佑朝他递来了千岁忧。

他熟悉入骨的人,向他递来了熟悉入骨的剑。

叶非折接过来,将剑抽出剑鞘。

依然是一凛寒光动人,过了那么多年,握在手上时锋利得仍能斩断世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

他阖眸半晌,冷冷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谋划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我为何沉沦梦境心魔。”

沉沦梦境心魔一事,叶非折早有预料。

自从出深渊后,楚佑是他心里面对万千阴煞唯一不侵的那段点凛然清明。

失去有关楚佑的记忆,他结局如何,可想而知。

不是发疯就是发疯,不是被心魔侵体就是被心魔侵体。

所以他特意将千岁忧与不平事留在楚佑世界,想的是陪伴自己打打杀杀许多年,他们也总该有个好结局好归宿,而非是看着自己逐渐失去理智沉沦至深渊。

他特意将自己修为留在楚佑世界,想的也是万一楚佑能遇到,总归能给他些便利。

没想到的是楚佑没遇到,倒是方便了那会儿一无所知的自己。

楚佑世界的经历是真的,玄山世界的记忆却是全然虚假的。

一真一假,虚实莫辩,好一个用尽心机的心魔劫。

叶非折唇角扬起一丝嘲讽笑意,慢悠悠反问道:“你知道么?”

“你既然不知道,凭什么认为我会沉沦于心魔?”

他话音刚落,剑光乍起!

楚佑递过来的绝不仅仅是千岁忧一把剑。

是千岁忧这把剑做载体,更有祸世血脉,有不平事上的六煞星。

说是一把逆世之剑,更为确切。

心魔劫终于消散,至于猩红阴暗的深渊、闪个不停的雷劫,也如潮水一般自两边褪去。

叶非折眼前浮起久违而真切的魔宫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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