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在身上?”这是个什么道理?
“问那么多干嘛,再问我现在就把你的孽根掐断,然后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让你变成孤魂野鬼!”鬼怪威胁道。
季子禾立刻举手投降,“那大哥哥,你的骨头在哪?”
“就在这根竹子下,你挖就是了。”鬼怪松开了手说道。
季子禾赶紧把裤子给提上,松了口气。
“快干活。”鬼怪催促道。
“是,是。”季子禾认命的捡过一片碎瓦片,开始在土里挖啊挖。挖了半天刨出了一个小坑也没看到一块白骨,只有一截拇指长的木头块。
季子禾把木头拿出来打算丢到一边,却被鬼怪阻止,“等等,这个就是我的骨头。”
季子禾准备丢木头的动作停了下来,赶紧宝贝的捧着这东西,“大哥哥,你确定这是你的骨头吗?”
“嗯,这看起来大概是脊骨位置上的一小截,风吹雨打太多年了,都被腐蚀成这副样子了。”鬼怪对着自己的骨头品足论道。
听他这么一说,季子禾再一看,还真的有些像骨头。既然第一块骨头挖到了,那其他的骨头肯定也不远了,季子禾给自己打了打气,将骨头放到一边,继续挖着。
“不用挖了,这里没有骨头了。”鬼怪突然道。
季子禾疑惑,“那你其余的骨头在哪?”
“我哪里知道,这里就这一块骨头。快去给我洗洗,我现在浑身都难受的很。”鬼怪嫌弃道。
“哦。”季子禾拿起骨头,走下台阶,去水池中洗骨头。
水池中的野荷叶层层交错,看起来有些渗人。季子禾把骨头在水池里洗了洗,就赶紧远离了水池。
“你怕什么?”鬼怪问道。
“我觉得那水池里有不好的东西。”
“不过是个野荷精而已,有什么好怕的。”鬼怪不屑道,“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灭了它。”
“可你现在没有手指头,你只有一块骨头。”季子禾突然插刀,鬼怪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季子禾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那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臭小子,我要回去睡觉了。记住,你要把我的骨头带在身上。你要是敢丢了,我就吃了你。”鬼怪幽幽道,化作一缕白烟飞进了季子禾手里的骨头里。
季子禾乘着月光打量着手里的骨头,怎么看怎么像块烂木头。听老鬼说,人死后变成鬼,如果尸体没埋好,那就成了孤魂野鬼,连投胎都投不了。骨头与鬼的关系密切,一个连骨头都没有的鬼可真可怜。而且老鬼说,童子尿可以辟邪来着,自己浇了他一身,肯定对他的伤害很大,自己这是对他负责,才不是因为怕他报复呢。
季子禾想着,为自己找好理由,把骨头揣到兜里,就回去睡觉了。
到了第二天,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今天宁采臣不打算出门,他要在这里给季子禾撑场子。虽然他确实没季子禾说的那样练过武功,但是他好歹是个男人,不至于连个孩子都护不住。
早上的时候,对面那家的仆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宁采臣一见,递给季子禾一个眼神。看吧,果然又找来了。
季子禾不说话,默默躲到了宁采臣的身后。
“你又来做什么?”宁采臣脸色不善道。
“两位公子,求你们帮帮忙,快去看看我家主子吧。”仆人噗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祈求道。
“你家公子怎么了?”
“我也不知。”仆人答的有些支支吾吾,神色有些躲闪,“早上我一开门,就看到我家公子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宁采臣怀疑的看着这个仆人,对他产生了警惕。
“你家公子死了,你不去报官,找我们有什么用?”
“不能报官!不能报官!”仆人大呼。
“莫不是你家公子没有死,你们是想诓骗我们过去,在东僧舍设下陷阱,待我们过去就要加害我等?”宁采臣怒目而视。
“冤枉啊,我家公子确实是去了,只是他走的不光彩,我是怕传出去有损他的颜面。”仆人又磕了几个响头。
“哦,出了什么事儿?”
“我也不知,昨夜,我好像听到屋里有女子的调笑声,到了今早进门,我家公子赤着身体躺在地上,身下一片狼藉,似是精绝的样子。”
宁采臣突然想到了前天摸进他房间里的女子,心里有了些想法,“那我就随你过去看看,子禾,你留在这,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就去报官。”
季子禾点了点头,仆人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谢公子,谢公子。”
宁采臣就与这仆人一起去了东边的僧舍。
第4章 怪力乱心神
季子禾等了没多久,宁采臣就回来了,他赶紧迎了过去。
“大表哥,那书生真的死了吗?”季子禾问道。
“嗯,幸亏你没过去,不然我还得捂着你的眼睛,真是死的太恶心了。”宁采臣面露鄙夷,那书生尸体身上没有半缕,皮肤上还有许多红痕,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事情。一个读书人死成这个德行,怪不得他的仆人都不敢报官,真是丢读书人的脸。
“那他真的是死于房事吗?我昨日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挺健康,没有生病的迹象,精力应该不会这么差吧。”季子禾思索道。
“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说不定他肾亏呢,你怎么看的出来。”说着,宁采臣又想拍他的脑袋,却被他给躲开了。
“你刚刚肯定摸了尸体,不要碰我!”
“我洗手了!”宁采臣反驳道,却也没有再动手。他这小兄弟可是马上要考试的人,尸体总归是晦气。
“你说你连晚上一个人上厕所都害怕,怎么会不怕尸体呢?”
“尸体是死的,又不会咬我,可晚上出门可就不一样了。这里草那么多,说不定会有什么蝎子、毒蛇,它们万一咬到我怎么办?”而且还经常见到鬼,昨晚上不就有个鬼抓住了他的小丁丁,晚上出门太不安全了。还是家里好,好歹家里床底下有夜壶啊!
“你歪理还不少。”宁采臣看他说的头头是道的模样笑了起来,“那人的死因还真不好说,我看他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脸上表情安详,全身也没有见到什么致命伤口。只有脚底板有个小洞,像是什么东西扎的,伤口很小,还有血丝流出,只是地上并没有太多血迹。”
“若是伤口血还未凝,那他死的时间应该不长。不过就一个小伤口,能流多少血,说不定流着流着就自己止住了,他的死因应该与这个无关。”
“谁知道呢。我帮着那个仆人收拾了那个书生的尸身,又为他写了一封信陈述这件事。希望他带着书生回老家后书生的家人不要太难为他吧。”
“真的不需要报官吗?”季子禾问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是暴毙,又不是谋杀,没必要报官。”宁采臣没说的是,而且如果报官了,衙门可能还会提季子禾去审查,马上季子禾就要考试了,这样可能还会影响考官对他的印象,影响他的成绩。
季子禾表示理解了,便没有再问什么。天塌下来有家长顶着,他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读书,其他的都不重要。这次,他必须要考上秀才,爷爷年纪大了,还能等个几年呢?
估计是怕季子禾吓着,一个白天宁采臣都没有出门,在寺里陪着季子禾读书。
院试的评卷由五百里外较远的书院山长或幕友当任,成绩与主考官的喜好是挂钩的,有的主考官偏好华丽的文风,有的考官更喜欢看到文章内容有实实在在的东西,把握好考官的喜好,才能考高分。
在季子禾来之前,他的夫子就已经与他分析过了,他也作了几篇文章让夫子修改。夫子看过后,断言他这次考试没什么问题,但季子禾还是不敢大意。
既然宁采臣不走,季子禾又让他看了些自己这些天来作的试题答卷。宁采臣提了些建议,为他作了些修改润色,又出了几道试题让他写,让季子禾脑子都闲不下来去想死人的事情。
到了晚上,季子禾特意上完厕所再爬床上睡觉。这寺里夜里上厕所太吓人了,容易见鬼,他还是不要晚上出去的好。
再说那块鬼骨头,自从季子禾带在身边之后,那鬼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他不出来,季子禾还觉得省事了,也就没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