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钢筋铁骨菟丝花+番外(95)

“去病,备清水、烈酒、布巾、小刀。”

“你要干什么?”郗恢连忙制止,图恩却对去病点头,去病直接退下准备东西。

“舅舅放心,我这些年都在学习医术。我给阿父清洗脚上创口,重新上药,用透气纱布包起来,这些日子不要下地,会好些。”

“你还小……”

“有志不在年高,舅舅放心,我还能害自己阿父吗?”图恩笑道,“舅舅在旁边为我镇场也好。”

郗恢这才点头,大不了他看着不对立刻叫停。

去病很快就把东西送上来,图恩叮嘱:“有些疼,阿父忍一忍。”

王献之没有说话,双手紧紧把锦被拽住,手上青筋暴动/,咬牙一声不吭,任由图恩施为。用烈酒清洗创口、用小刀刮去腐肉的时候,王献之把袖子团巴团巴塞进自己嘴里,硬挺着没有叫疼。

图恩动手很注意分寸,尽量不伤害还有活性的肌肉,王献之的脚伤是老毛病,也没弄出鲜血淋漓的难看场景。只是,刮腐肉啊,那些发白、发紫的腐肉被精准割下来,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好吗?

图恩动作很快,撒上药粉,包上纱布,长长送了口气。

郗恢本想着及时阻止,没想到图恩动作这么干脆利落,一举一动成竹在胸。他叹道:“古有关公刮骨疗伤,我还以为是夸大其词,没想到在幺娘身上见了这样的大勇气。”

图恩用帕子裹着手擦汗,没用流动水洗过手,总觉得不干净。“舅舅夸错人了,阿父才是有大勇气、大毅力者。去病,你给阿父擦汗,整理仪容。舅舅,劳烦您看着些,我去洗漱,顺便带些吃的过来。”

“好,好,在建康就听说幺娘嫏嬛女的名声,你寄过去的点心已是美味至极,今日终于能尝尝新鲜的郗家珍馐了。”郗恢点头,目送幺娘出门。

郗恢也没忘了另一个病人,走过去给王操之掖被角,他已经熟睡过去。

等去病给王献之收拾好,郗恢挥退了房内婢女,叹道:“子敬啊……”

“道胤别说,是我的过错,我总是这般一错再错。嘉宾兄长身前对我提点良多,我却在他灵前犯浑,悔矣,悔矣。”

“那你为什么……”

郗恢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婢女请安的声音:“娘子来了。”

“嗯,阿恩在里面吗?”这是郗道茂的声音。

“小娘子往厨下去了。”

屋内王献之犹如见鬼一般从塌上蹦起来,“我不能见她,我不能见她……快,快,躲起来,我不能见她……”王献之翻身起来就要跑,却叫宽大袖摆绊倒,扑通一声摔下来。

郗恢连忙过去一把按住:“子敬,你干什么,幺娘废了多大功夫!才叮嘱过不能下地,你疯了。”

郗道茂已经走了进来,急道:“这是怎么了?”

“别过来,别过来,别看我,别看我!”王献之侧身过去,拿袖子遮住自己,只觉无颜见人。

郗恢莫名看着姐姐和前姐夫,不知同在一个屋檐下,拿袖子当着脸有什么意义。

“道胤先去灵堂上帮忙吧。”郗道茂对郗恢道。

郗恢会意给他俩留了独处空间,摇头叹息离开。

郗道茂却没有王献之那样激动,慢条斯理跪坐到离榻挺远的地方,平和问道:“表弟可好?”

从子敬到表弟,王献之一听她的声音,就忍不住哽咽,双肩颤动,半响答不出话来。

“脚伤还好吗?听闻你被谢公拜为长史,仕途舒畅,近日又与名士诗文唱和,我听着也为你高兴。”

“我在建康也听说表姐善织名声,郗家步已成建康名品。幺娘嫏嬛女的名声,我这没用的父亲都平白沾光,家中也用了线装书。表姐把幺娘教得很好,我却无颜见表姐。”

“都过去了,谈什么有用无颜。”郗道茂摇头,旁人听着可能一头雾水,她却明白这个前夫加表弟。

“我过不去,过不去!”王献之突然放下袖子,失声痛哭。“表姐,我怎么成了这样,犹如怨妇。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心中苦痛难以排遣,表姐!表姐!”

“会过去的,早晚会过去的。”郗道茂走到他身边,轻轻拍着他耸动的脊背,叹息:“继续苦练习字,你总有一天会超过姑父;继续专心仕途,总有有一天,你会位高权重。若是喜爱公主,就放下过去,好好过日子;若是不喜公主,可纳妾、可狎妓、可畅游山水。表弟,你是男子,路比我宽,我能走出来,你也能。”

艺术家的内心总是丰富的,澎湃的情感是他们活着的动力源泉,王献之就是这样的人。比脚疾更折磨他的,是内心的痛苦。

“是我失态了。”王献之拿袖子胡乱抹脸,佯装镇定:“表姐说的是,会走出来的。”

“唉,子敬,别把路走窄了。”郗道茂留下一声叹息,缓步离开。

等她走路,王献之又捂着脸哭立起来,这次,他更绝望了。表姐已经走出深谷,只有他一人还在过去的迷雾中勘不透、走不出。

王操之默默听着,等王献之爬上软榻,抑制住悲声,他才放心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前文写到过谢公屐是错的,谢公屐是谢灵运发明的,谢安重孙子辈的,可我找不到之前写在哪儿了,亲们包涵~

隔壁开了新文《晚婚》,免费文。无cp,感兴趣的亲可以去围观一下哦~

随时可以陷入热恋,也准备好孤独终老。

我不会逃避,我会很认真。

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

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

名为晚婚,其实一直单身。

第73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

王献之兄弟一直在郗家呆到郗超出殡,出殡之时,遍地白纸,满眼白幡,郗家老幼有的哭泣、有的沉默,缓步送灵柩上山,一一向路旁搭祭棚的人家还礼,在哀戚中把郗超送进坟山。

大祖父郗愔也来了,两个健壮的仆人扶着,他还拄着拐杖,哭着送儿子最后一程。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惨事,路祭的人家都忍不住心酸。那可是郗家的嫡长子,继承人死不起啊!

然而,郗超终究是死了,死于饮酒过量,壮年暴毙,留给家人的只有哀伤痛苦。

郗超入土为安,各位世家亲朋慢慢离开,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解决。

周家堂兄弟从兄弟来了一大堆,带着自己家内眷,齐聚郗家大房。

“小妹不要糊涂,郗嘉宾之死,我等俱悲痛不已,可你还在壮年,难道一生就这样耽误在郗家吗?不若归家,无论再嫁、出家、在家侍奉父母,哥哥都养你一辈子!”大舅母周氏的长兄如此说道。

周家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劝她归家。郗超与周氏的两个女儿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大娘子与二娘子虽是郗超骨血,可嫁人之后,她们与侄儿辈的一样,只能服齐衰孝一年,意味着,她们已经被世俗划归为外人。此时丈夫去世,妻子归家乃是常规操作,尤其没有男丁在的情况下。娘家乃是血脉维系,不会亏待你,若在夫家守寡,又没有子嗣,难免受委屈。可谁又能保证母亲回娘家一定好,若是逼迫她再次嫁人,她该怎么办?她们日后回娘家,哪边是娘家?大娘子和二娘子也不知道怎样是对母亲好的。

周氏守灵至诚,一直跪在蒲团上答礼,又悲痛丈夫之死,此时已不能起身。周氏躺在软榻上,听着娘家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依旧沉默。

周氏长兄下最后通牒,问道:“小妹,你是什么意思?”

“生同衾死同穴!”周氏沙哑着喉咙吐出这六个字。

“你们没有子嗣!”周氏长兄强调。没有孩子,就会受欺负。不要说那些大道理,这就是事实。自家人自家疼,周氏是嫁过来做宗妇的,让她日后看人脸色过活,周家人舍不得。

“是啊,我未能替嘉宾生育男丁,可他待我从来至诚,连姬妾都未置办一个,平日嘘寒问暖、照料周到,这样的丈夫,上哪儿去找第二个。我已决心不再嫁人,等我死后,与嘉宾埋在一起就是了。”周氏与郗超感情很好,在巨大的传宗接代压力下,无子郗超想的也是过继,而不是糟蹋妻子,这在当时已是难得。

“好!”门外传来一声更沙哑的回答,郗愔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慢慢走进来。

周家兄弟纷纷起身迎接,“郗公怎么来了?合该卧床静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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