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来不及惊讶这样的场面,下一秒,只听一声惨叫,为妻子求情的丈夫被一剑刺穿心脏,当场倒地身亡。
“夫君!”
尼丽趴在地上,向着她夫君的尸体一点点蠕动过去,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写满了悲痛。
而刺死她夫君的李将军,踩住尼丽的背不让她继续前行,并且把剑放在她的脖子上,对着所有百姓说:“惑乱人心者,人人得而诛之。胆敢有异议者,先问过我的剑!”
这一次,再无人替这姐妹二人说话。
温乔看着这幕,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特别是肩膀,也就是伏灵印记之处发出了灼热的刺痛感,叫她好似与那对姐妹产生了共鸣,能够体会她们此时此刻的恨、痛、怨。
之后,尼丽的丈夫被官兵用草席子裹起来,不知道扔在了什么地方。而他们的孩子,就是之前那个还要去找阿姐玩的小男孩也被抓了起来。但凡和尼丽姐妹有关的人,不管男女老少也都被抓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还有尼丽姐妹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牢房内,尼丽的姐姐已经死在血泊之中,尼丽被绑在木柱上,正在经受鞭刑。
之前的那位李将军脱去铠甲,身穿明朝官员的服饰,端坐在木椅上喝茶。
他示意正在行刑的狱卒住手,说:“还要嘴硬?你该明白你儿性命正是取决于你的供词。交出《伏灵考》,本将军可饶你不死。”
遍体鳞伤的尼丽冷笑,吐了一口血:“愚蠢……尔等鼠辈妄想染指圣人之智慧,此乃春秋大梦!”
李将军脸色一变,猛地将茶杯摔成碎片,而后拿起炉边早已备好的烙铁,毫不犹豫的将其按在了尼丽的脸上!
“你给我住手!”温乔冲过去捶打李将军,“死变态!折磨女人,你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
李将军自然不会知道有个来自21世纪的姑娘正在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他命令手下的人看好尼丽,别让她死了,然后离开牢房。
温乔傻站在原地,视线无意识的往尼丽身上瞟了瞟,吓得连凉气都倒吸不出来了。
尼丽满脸是血,曾经绝世容颜已然血肉模糊,“妖女”二字的轮廓初显。她呢喃着:“找不到的……找不到的……没了,没了。”
温乔的眼泪夺眶而出,眼前一阵模糊,她离开牢房,又重新回到了那片深林。
这次,她看到了那尊女子雕像,雕像的前面还跪着一男一女,是尼丽和她的丈夫。
“照杰,这便是我的祖先。”
“你们的眉眼相似。”
“今天我们拜了她,你我就是真的夫妻。我不懂你们中原的规矩,但我愿为你研习。只盼你待我如初,不曾改变。”
两人在雕像前拜了天地,起身前,尼丽将什么东西从雕像的底座下取走,攥在了手里。之后二人又低声说了什么,她的丈夫回去,尼丽的姐姐从不远处走来,两人来到那棵槐树下。
尼丽将刚才取下的东西埋在了树下面。
“姐姐,我希望它永远都不要被找到。”
尼丽的姐姐一声叹息,抬头望着槐树,轻声说:“我亦如此。可世事难料,人心更是叵测啊。”
“我们为此失去了太多。”尼丽摇摇头,“黛氏一脉可还有后人?我们已然家破人亡。”
姐妹二人相视一眼,对着槐树行了跪拜大礼。
第20章
温乔哭着醒了过来。
她像个婴儿似的蜷缩在风知行怀里,泪水洇湿了他胸膛一大片。
“我……”
风知行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然后动作轻柔的把她背起来,离开了杂物间。
***
回到房间,温乔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风知行去浴室拧了块毛巾给她擦脸,她看着他,通红的眼中全是悲伤,她问:“为什么?过去真的是这样的吗?”
风知行的动作稍稍停顿,他半垂着眼帘不说话。过了一小会儿,又继续给她擦脸。
温乔心里憋堵的厉害,她想要个答案,一个能让她舒服些的答案。可很显然,她通灵所见的内容和风知行打听来的传说是吻合的,也就是真的,只是现实比传言更加惨烈而已。
这也无怪有高人会说这镇里怨气重了。
那么多无辜的女性被折磨致死,她们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恨?
温乔闭上眼,长吁一声,躺在床上不动了。
没过多久,晨起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风知行起身去拉帘,温乔却是睁开了眼睛,低声道:“在一棵槐树下面。”
风知行一愣。
温乔继续说:“灵璧一开始应该是埋在我梦里出现的那个少女雕像下。后来,灵璧被取了出来,埋在槐树下。”
风知行开口想问什么,这时,黑猫大佬跳到床上,用脑袋去蹭温乔的手。
温乔立刻说:“是集市正门口的那棵槐树。那棵槐树是镇上最古老的的一棵树。有人曾说,以前有个年轻人去砍树,斧子砍断了都没能伤那树分毫。”
说完,风知行沉默片刻,看着温乔说:“等我。”
***
车子驶离羊华镇,是下午3点不到。
温乔看着后视镜中的“干七真”,它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她低声道,“这个地方死了太多的人,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也无法过上好日子。”
风知行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说:“因果报应无非是善恶约束。不到真正审判的那一刻,便不是定数。”
这话有点儿脱离温乔平时的认知范围。
在她眼里,人多做好事肯定就会有好报;人坏事做的太多早晚就得付出代价。这是真理,绝对不会有错。
可想想尼丽姐妹,再想想那些因为她们而受牵连的无辜之人,这真理看起来确实像是个没用的狗屁。
温乔揉揉眼睛,扭头看向后座放着的木盒,又问:“你说如果当时那对姐妹交出灵璧,会不会就不用死了?这镇里就会一直太平下去。”
风知行想说“不会”,可瞧见温乔眼里含着的泪光,他没有开口。
有个假想的希望总比血淋淋的未来要好些吧。
“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西泾,你可以先休息。”风知行淡淡道,按下了车载音响,里面播放的是一段由古琴演奏的音乐。
温乔浅笑了一下:“我以前没听过这样的古风音乐,现在一听,很好听啊。风同学,你家里也有把古琴,你会弹吗?”
风知行:“嗯。”
“真厉害。”温乔说,“你给我哼的那段曲子,也是国乐吗?我觉得比现在放的这首还好听。”说着,她换了个姿势窝在车椅上。
风知行将音响声调小了些,轻声道:“睡吧。”
***
回到学府花园,天已经黑了。
风知行在地库停好车,温乔还在睡。
他没有叫醒她,也没有熄火,而是打开了暖风让她继续睡。
地库里的安静像是被放大无数倍,温乔一呼一吸间的细微声响,风知行听得一清二楚。他看着她的睡脸,陷入了沉思。
寻找《伏灵考》那么多年,早就陷入了死局。
他不知道该怎么再找下去,却知道他不能停止找下去的脚步。只要他活着,他就一直找、一直找。
温乔的出现始料未及,更似从天而降。这里面到底隐藏什么样的原因,他无心多分析,只晓得能找到《伏灵考》便是最紧要的。可现在看来,温乔不单单是他找到《伏灵考》的线索和桥梁,也似乎是他寻找过程中牺牲掉的那个可怜人。
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孩,太沉重的东西,她哪里承受的起?
风知行叹了口气,将后座放着的风衣拿过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温乔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最主要的是没做梦。
她嗅着股淡淡的檀香味,睁开眼睛,风知行正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手里拿着一本《国榷》,看书名像是讲历史的。
“风同学,这书说的什么啊?”温乔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她看到车内电子表显示20点34分,大吃一惊,“妈呀!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不叫我呢?”
风知行合上书,说:“无妨。”
温乔心道怎么无妨?
都这个时间了,大学城的外卖就不送了啊!本来就那几样颠过来倒过去的吃,早就吃腻了。现在可好,腻都不让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