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宠+番外(174)

阿泽?林桑青玩味的在心底咀嚼这个暧昧的称呼,努力不让自己的脸色太难看。良久,她莞尔一笑,“注定会选择后者吗?”眸光落在柔妃精致得过了头的面孔上,她挺直脊背,加深笑意道:“那妹妹有没有想过,将来也许有一日,你会走上和我一样的老路,沦为江山的牺牲品?”

柔妃不动声色地扬眉,她看事情清楚,说话也条理清晰,一针见血道:“我与你不同,林家虽是三朝旧臣,近来的风头也正盛,但始终无法和季家比肩。我是季家嫡系一脉仅剩的女儿,为了巩固家业,维持季家天下第一大氏族的地位,义父和姑母会将我扶上皇后的位置。姐姐出身名门,应该读过不少诗书,你可曾听说过有哪位帝王会牺牲皇后来换取江山的?”林桑青没有回答,她干脆自己作答,“他们牺牲的,大多是底下无足轻重的妃嫔。”

这倒是实话,皇后是妻,妃子是妾,哪有男人肯牺牲结发的妻子呢。

启明殿的地基起得不甚高,林桑青这个恐高的人可以安然站着,她远眺正前方的假山,将这个话题岔开,意味深长地问了柔妃另一个问题,“妹妹最近可有梦到淑妃?”

柔妃的神色倒坦然,一时看不出什么,“她是我的长姐,身为妹妹,梦到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收回远眺的视线,林桑青瞥柔妃一眼,唇角绽放如带刺的玫瑰般凌厉的笑,“柔妃妹妹,欠下的债可都是要还的,踩着别人尸体得到的名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迟早有那么一日,你怎么爬到高位之上,便会怎样凄惨摔下。”

柔妃不以为意。她抚摸着平坦的小腹,须臾,倏然抬头露出一个摄人心魂的灿烂笑容,“无碍,我有一副祸国殃民的好皮相,只要我抬头笑一笑,便会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地替我还债。”

眉心跳动数下,林桑青盯着她口中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看了许久,挑眉深深道:“好吧,且等来日方长。”

有柔妃在这里,倘使她堵到萧白泽,也没有办法问他问题。

何况,事已至此,问与不问其实都一样,柔妃身怀有孕是既定的事实,萧白泽背叛她也是既定的事实。何必再去问一遍,往本就破溃流血的伤口上撒盐呢。

她背对着日光慢吞吞回宫。

嫔妃有孕本就是大喜的事情,萧白泽年近而立,膝下始终无所出,登基四年后才有了这第一胎,更是喜上加喜。

他为了庆祝此事,特意为柔妃办了场庆祝的宴会,地点就设在近来才解封的绮月台。

他没有邀请许多人,除了宫里的妃嫔和居住于平阳城里的皇亲国戚外,只请了官阶在正三品以上的朝廷要员及其家眷,总数约莫在两百左右,同节庆宴会的人数差很多。

据说这是柔妃的意思,她不喜欢热闹,也不想因她庆祝自己身怀有孕而平白耗用国库里百姓们辛苦上缴的血汗钱,能省一分是一分。

这话传出去,坊间民众又是一通感慨——季家二小姐当真是仙子一样的妙人儿啊,她真好、真识大体。

宴会是柔妃和林家的主场,林桑青本无意前去凑热闹,但她那久不曾露面的爹突然让人传话给她,叮嘱她务必到场。林轩道,若她这个宸妃不参加宴会,外界的人肯定要议论她小气,斤斤计较,嫉妒柔妃身怀有孕,若是议论传开了,会对她很不利。

是以她万分无奈地任由梨奈往脸上涂胭脂,连挑选衣裳的活儿顺便也交给梨奈去做——她着实没有心思盛装打扮,出现在以柔妃为主场的地方,看她和她曾经托付真心的男子恩爱两不疑。

一切准备妥当,临出门前,她对着铜镜照了照。镜中人面色憔悴,双眼空洞无神,两坨腮红虚浮在脸颊双侧,像是纸糊的草人,很不自然。

她对着铜镜观望许久,静静流连镜中人的容貌,末了,她洗掉脸上的脂粉,重新细细打扮,又挑了身极衬气色的宣红色华服换上。

再度站在铜镜前,镜子里的人一扫之前的憔悴无神,显出光彩照人的样子,尤其是那身宣红色华服,忒合身忒标志。

她满意笑了笑,这才出发往绮月台去。

绮月台上张灯结彩,宾朋满座,欢声笑语直冲天际,热闹的劲头不输任何一个盛大节庆。

林桑青抵达的时辰稍微晚了些,除了箫白泽和柔妃这两位主咖没有出来,其他人全到了。

她从官员及其家眷中穿身而过,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不少议论之语,有好听的,也有难听的。

好听的话倒也罢了,她乐得听,难听的话她也能勉强消化掉,可太难听的话她便忍不了了。

“哎,你说宸妃穿的这样漂亮给谁看啊,宫里已经有貌若天仙的柔妃娘娘了,哪怕她把自己打扮成牡丹花,皇上也不会再看她一眼的。她的福分真是薄,入宫这么久了肚子都没有动静,柔妃入宫才多久啊,就怀上身孕了。该不会是宸妃不能生吧?”满是嫌弃地撇撇嘴,“我跟你说啊,这不能生育的女人就好比不会下蛋的鸡,没有用处的,宸妃失宠是迟早的事。”

说出这番恶意满满的话的是个年岁约摸四十上下的妇人,打扮得倒人模狗样的,可惜嘴巴里吐出的全是伤耳朵的话。

林桑青顿足不前,偏头问跟在她身后的梨奈,“她是谁?”

百事通梨奈心领神会,当即把那位妇人所有的信息都报出来,“季家旁系血亲,礼部副侍郎的夫人,随夫姓刘,平日里可爱倒腾是非了,夫人煞是讨厌她。”

哦?林桑青挑眉,这位夫人也爱搬弄是非啊,那她真想会会她,看她搬弄是非的水平同周萍差多少。

项背挺直,她端出皇妃威严的架子,在绮月台大小宾客的注视下走到刘夫人身边,有意放大声音道:“刘夫人说什么话呢,本宫没有听清楚,你可以再说一遍的。”

刘夫人没料得她会听到她嚼舌根的话,更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找她兴师问罪,在背地里说说倒也罢了,她可没有胆量当众再重复一遍。

把头缩进脖子里,刘夫人怂了。

恰好承毓也跟她爹来赴宴,就坐在刘夫人附近,刘夫人方才搬弄是非的话她全听见了,“嫂嫂,”她唯恐天下不乱的对林桑青道:“我可都听见了,这位刘夫人说您不配打扮得这样漂亮,她还说您是不会下蛋的鸡,没有用处——真过分,我听了都想生气。”

绮月台上的诸位官僚闻言连连摇头——过分了过分了,刘夫人的话真的过分了,难怪宸妃要生气。

刘夫人的丈夫、礼部副侍郎刘大人忙为她解围,腆着一脸讨好谄媚的笑对林桑青道:“娘娘息怒,妇道人家不懂事,您且看在臣的面子上宽恕则个。”

“看在你的面子上?”林桑青睥睨冷笑,“你的面子算什么,难道比本宫这个宸妃的面子还大吗?”

这句话说的刘大人冷汗岑岑。他不过是从二品副侍郎罢了,官阶肯定不能和宸妃比,也不能和宸妃她爹比,宸妃的确不用照看他的面子。

林轩的官阶高,坐的位置靠近皇上,见林桑青骤然对刘夫人发难,他没有加以阻拦,而是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无奈表情,“对不住了各位,小女自幼被老夫娇养惯了,她生起气来老夫着实管不住,何况,今日的事错也不在小女是不是,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会生气。”

算是变了相的护短。

刘大人愈发冷汗岑岑,连话都不敢说了。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良久,估摸着箫白泽和柔妃快要出来了,刘夫人与刘大人亦长足了记性,林桑青这才慢悠悠地放出一句话,“今儿个是柔妃的好日子,也是阖宫乃至全天下的好日子,本宫不想做出什么惹人不快的事情,此事就此作罢。”

刘夫人和刘大人皆松了一口气,叠声向她道谢。

停顿一瞬,林桑青才慢悠悠说出下半段话,“不过,接下来本宫不想瞧见某张脸,怕看了会生气,刘大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刘大人当即心领神会,拉下脸,他呵斥自家夫人,“还不快出去!”

刘夫人踌躇片刻,见殿内诸人都盯着她看,她又羞又躁,满脸通红地跑了出去,今儿算是丢尽了脸面。

“可还有人想说什么话吗?”目送刘夫人仓促离开,林桑青噙一抹淡然冷笑,傲然挺立在宽阔的大殿中央,“柔妃妹妹身怀有孕,这是整个乾朝的大喜事,身为后宫的一份子,本宫亦为她欢喜。若是再有谁在背地里乱嚼舌根,造谣本宫与柔妃妹妹不合,本宫绝不会容忍,必当让其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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