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宠(重生)(3)

少年仍是把头低低地埋到枕头里,不肯吱声。

转眼间,姜娆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难不成,你还在担心,我还对你这个孩子动了邪念不成?”

话音刚落,只见床上之人的后背直了直,下一秒,她看见了他通红的耳根。

她不由得在心里低低笑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禁逗。

姜娆看着少年裸露出来的后背,一时间,竟有种不真实感。

她虽在秦楼楚馆中长大,可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如此长时间地看过男人裸露的身子。

眼前这少年约摸有十四、十五岁,虽然她活了十八年,可她现在仍是十五岁的样子,难怪这孩子会如此难为情。

正想着,她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唇下吹了吹,哄道:“快,趁热喝,暖暖身子。”

她每句话都说得温声细语,少年终于拗不住了,撑着手从床上爬起了身子,正襟危坐于她面前。

看着他紧绷的身子,姜娆笑了:“喝个药,还这么有仪式感。”

少年不语,看着她递来的舀着汤药的勺子,抿了抿唇。

“我……”

“你什么,你要自己来?”

他一怔,又点了点头。

“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见着他出声,姜娆不禁笑了开,看着少年红透了的耳根子,顿时觉得十分有趣。

她见过狂放不羁的风流花下客,亦见过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哥,可从未见过像眼前这般,羞涩、忸怩、拘谨又清澈的少年。

听见了姜娆的话,他的面色也愈发窘迫,轻“唔”了一声,转眼便要接过那汤勺。

谁知她往旁边闪了闪,力道控制到恰好没有让汤药撒出来。

“你手上有伤,当心扯到口子。”她瞧着少年手上的伤痕,轻声哄道,“我来喂你。”

“不、不用……”

方一启齿,她就将汤勺送到了他的唇边,少年一愣,慌忙闭了嘴唇。

手边的床单早已被他攥皱成一团。

姜娆无奈,又把勺子往他的唇边凑了凑,大有想撬开他的唇齿之势。

姜娆知道,他不好意思让她去喂他,或许在他的经历中,从未和一个姑娘有如此“暧昧”的举动。

于是她便道:“你无须觉得别扭,在倚君阁里,有许许多多别扭的人与事,况且,你在我眼里只是个孩子,我怎么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虽然他们目前的年龄相仿,可姜娆毕竟是多活过一世的人,在她眼里,面前的这个少年,只是一个孩子。

这样想着,她便泰然自若地用勺子撬开了他的唇齿,对方的眸光闪了闪,嘴巴终于轻轻地张开了一个小口。

“苦吗?”

见着少年皱眉,她便问出了声。

少年微怔,点点头,又慌忙摇摇头。

她笑了,将碗搁到桌子上,起身抽开了一个小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瓶子和一个纸包来。

瞥了瞥,恰见她打开那被包得方方正正的纸包,纸包里,是大大小小的方糖。

她取了一块儿方糖,让他含住。

少年愣愣地接过糖,手指相碰的那一刻,他慌忙缩回了手,低下头看了一眼两指相捻的方糖,终是将糖块放进了嘴里。

好,好甜。

她又端起碗,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她的喂药,只是每喂一口,他的耳根就会莫名红上一寸,末了,她将空碗搁在桌子上,似是看见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继续躺着吧。”

姜娆这么一说,少年倒十分乖巧地又重新趴回了床上,下一秒,他却感觉后背被人轻轻一点,她指腹的冰凉顿时遍布了他的全身。

少年的身体不由得颤了颤。

对方见着他不反抗,便又摸了摸他的后背,他终于忍不住了,刚一回头,恰见姜娆又突然缩回手。

“怎么了?”

她边说,边打开了那个小银瓶。

那孩子紧紧盯着她,眸光晦涩,见她把玩起那个小银瓶,少年这才又重新趴了回去。

下一秒,她半个手掌摸向了他半裸的后背。

少年一惊,突然伸出手,一下子拽住她的袖子。

“干什么?”

“不、不要………”

少年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温顺的声音听得她有些心旌荡漾。

“不要……”

他刚准备弹起来,却被少女一下子按在床上,那人语气轻缓,声音格外温柔:

“给你敷药,莫要动。”

言罢,她晃了晃手中的小银瓶。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要给自己敷药,仓促地低下头,哑哑出声:

“好,我不动……”

她又摸了上来,这一次,她的手指上好像沾了些什么东西,温温热热的,直接覆在了他的背上。

他咬着牙,两手紧紧抓着枕头的两边,一声不吭。

第3章

姜娆的手指蘸着药粉,轻轻点在他背上,不过片刻,他便感受到了从背上传来的巨大的烧灼感。

那药粉,灼得他十分难受。

不经意间,他闷哼了声,下一秒又为自己方才发出的那一声闷哼而羞红了脸。

于是他又佯装轻咳起来,可姜娆却不理他,认认真真地为他敷着药。

手指慢滑。

落于少年裸露的后背的每一寸肌肤,酥酥.痒痒,柔柔麻麻。

姜娆垂了眼,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右肩胛处,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以及胎记旁的两道陈年旧疤。

手指蜷了蜷,看着床上一言不发的少年,她的眼中泛起了微微的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把药敷好了。

少年已经被她折腾得面红耳赤,却不吱一声。

末了,他扯过一旁的被子,欲遮住自己的身子。

“不要盖,”姜娆连忙上前,“刚给你敷的药,不要蹭了去,而且你这样盖着,伤口容易发炎。”

正说着,她又把被子丢到一旁,“就这样,正好。”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突然伸出了食指,指着姜娆的右手,“那里……”

她垂下眼睑,看见了自己右手虎口处被他咬出的伤痕。

“没关系,我已经在路上把伤口用帕子清理干净了。”

见着少年紧张的面色,姜娆安慰他道。

他却摇摇头:“会,会发炎。”

闻言,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于是她又打开了小银瓶,边给自己涂药,边扭过头,心血来潮地问道:

“对了,你有没有名字?”

“你应该是没有名儿的,咱们院的那匹马叫大欢,那你便叫小欢吧,如何?”

“……”

少年沉默了半晌:“我叫刈楚。”

“刈楚,”姜娆兴致勃勃地歪了头,追问道,“哪个刈楚?”

顺势将手心递过去,她让他把名字写在她的手上。

他抿了抿唇,旋即伸出了手指,在她的手心里,一笔一画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刈。

楚。

“刈楚,”姜娆不自觉地出了声,来来回回地念了这那两个字许久。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你的名字,当真是好听极了。”她开口道。

少年却不知她说的那句诗是什么意思,眼里又弥漫上一层雾气来。

见着他疑惑,姜娆转身取了纸笔,将宣纸铺在床前的桌案上,须臾之间,素白的纸上便落下了一串梅花小楷。

她的字极为素净。

但刈楚却看不懂她写的是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名字被其中一个字隔离开来。

他的眸中,携着淡淡的探寻,姜娆见了,便解释道:“这是《诗经》中的一句,讲的是——罢了罢了,你也听不懂。”

刈楚眸中的光亮一暗。

沉默了半晌,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你的呢。”

他的声音小小的。

“我的什么,”姜娆偏过了头,含笑问道,“你是在问,我的名字怎么写么?”

“嗯。”刈楚轻轻点了点头。

转眼,他别扭地将目光移到了床的另一边儿。

余光却忍不住朝案上的素纸上瞟去。

“喏。”只一刻,她便写好了自己的名字,微微坐直了身子,颇为满意地瞧着纸上的两个大字。

——姜娆。

她边写,边念着自己的名字,床上的少年闻声,终于忍不住挪回了目光。

双眼紧盯着纸上的那两个字,他也不自觉地随着她慢慢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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