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哑哑的。
像撒娇。
但不是。
他无声叹息，“我应该跟你说一声。”
乔烟烟得挂几只点滴，她做好了在医院待一下午的准备，霍修一直没有走，她示意霍修不用管她时霍修抬眼，“老板对员工的慰问。”
乔烟烟想抱拳，不小心扯到了手上的针管，疼得“嘶”一声，霍修快步过来沉声道：“你别乱动。”
针管没出问题，乔烟烟乖乖躺着，越躺越精神，眼珠咕噜咕噜转，“霍修，我第一次给人打工。”
霍修面无表情，“我也是第一次陪员工住院。”
“……”乔烟烟安分了会儿，“霍修，你不躺会儿吗？”
病房有两张床，霍修往常休息不好，稍稍浅眠便是止不尽的噩梦，青天白日里都能惊起一身冷汗，现在小孩在身边，他神思不受惊动，应该不会惊醒。
霍修躺到另一张床上，床在乔烟烟的右手边，针管也在右手，她没办法翻身，只能干巴巴地瞪着天花板。
“霍修，你睡着了吗？”
霍修沉着脸，“没有。”
又过了半小时，乔烟烟还是很精神，霍修无奈，“怎么还不睡？”
护士说休息休息能早点恢复，点滴里有镇静剂成分，最好趁着挂点滴的时候睡一觉。
那药效猛，不处理好怕有后遗症。
“我得等点滴没了叫护士换。”小孩声音乖的不像话，“霍修，你睡吧。”
“我等着。”霍修看着她，“你快睡。”
乔烟烟睡不着，开玩笑，“我有听睡前故事的习惯，每次睡前阿姨都会过来给我读故事，不听我睡不着。”
假的，假的不能再假了。
霍修没怀疑，“娇气。”
“……”乔烟烟不想认，辗转反侧间精神放松下来，眼皮有点困了。
霍修听着乔烟烟小心翼翼地在病床上翻来覆去，他发了条消息，消息回得很快，附着两段音频。
是他要的睡前故事。
霍修转身，“乔烟烟。”
没有回应，小孩呼吸平稳，挂着点滴的手放在薄被上，脑袋微微向另一侧歪着，露出白净的耳朵。
霍修屈指，小骗子。
第13章 争执
乔烟烟睡得不怎么安稳，昏昏沉沉中梦一个接着一个，醒来后恍惚间只记起一个。
她梦到自己变成了新买的那只公仔，有一只大灰狼要抓她，她张嘴就要咬，被大灰狼一爪子盖在脸上，她只能两只手抱着大灰狼的爪子左右摇晃，怎么也咬不上。
梦里都这么憋屈。
乔烟烟郁闷地清醒过来。
胳膊清清凉凉的，她才发觉青紫的地方被上了药，刚来医院的时候竟然忘了。
她歪头，霍修在办公，听到声响原本放在屏幕上的视线挪到她身上，“怎么样？”
点滴是最后一瓶，再等一会儿就能取下，乔烟烟除了胳膊还隐隐作痛外已经没有不适感，再次道谢，“霍修，谢谢你喔，今天麻烦你了。”
霍修合上电脑，“周末我没什么事。”
乔烟烟避开针管小动作地抱拳，霍修过来查看点滴，“能取了。”
来的护士上了点年纪，边取点滴边念叨乔烟烟，“小姑娘你也太不注意了，胳膊上的掐痕别看不严重，不上药这会儿得肿一大圈，亏得这小伙子发现了，不然你这会儿哭去吧。”
乔烟烟脸有点红，她被照顾得太好，身上的痕迹家里人总会及时发现，久而久之这些东西她都不太花费心神。
连朋友都时不时笑她快被养的没有自理能力了。
她平常不觉得，这会儿在别人面前被提起，脸热道：“我下次一定注意。”
霍修垂下眼睫，小孩睡着后突然开始低哼，无意识地蹭着胳膊上的指痕，疼的。醒着的时候不知道上药，睡着了疼上了。
他过去查看，小孩反抗得剧烈，又因为点滴里有镇静剂成分不易醒来，闷哼都带了哭腔。
盛夏天黑的晚，挂完点滴乔烟烟有点饿了，“霍修，你要去吃饭吗？”
“程牧要过来，他带了饭。”霍修补充道：“剧组的人不知道那件事。”
乔烟烟放了心，她当时大脑不清醒没及时处理这件事，本来担心传得沸沸扬扬，现在事情被压住，得是霍修的功劳。
她想要不要把他爸宝贝了好久的酒拿出来作谢礼，不知道霍修喜不喜欢酒。
程牧来的快，他是乔烟烟的经纪人，发生这事是他没顾虑好，霍修通知的他，外边没有一点风声。
霍修来了电话出了病房，程牧准备就这事提一提以后怎么防备类似的情况，乔烟烟不想多谈，最后被说的有了脾气，恼怒道：“我签到你手里还得担心人身安全吗？”
这事她本来就觉得憋屈，暂时没腾出手处理，偏偏有人在她耳边提，她怎么可能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
真当她被养废了吗？
程牧很快反应过来，“各行各业都有风险，我这是在规避风险，风宁会保护你的安全，但谁都无法保证万无一失，这次是我的失误。”
他在乔烟烟杀青后签下的人，最近没什么事就没有太多关注乔烟烟前剧组的事情，没想到一个杀青宴出了这么大的事。
乔烟烟没说话，脸上写满了送客。
程牧觉得有点棘手，乔烟烟的脾气超出他的想象。
不过天赋好的人在他这里有生气的权力，程牧告别，“这几天你好好休息，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乔烟烟被霍修送回家后收到了乔妈的电话，乔妈长期在国外处理公司的事情，母女俩保持一周一次的通话频率，一般都在周末。
今天发生了星空传媒那件事，她心里委屈又不知道怎么和乔妈倾诉，刚接起电话乔妈凌厉的声音传来，“你进娱乐圈了？”
乔烟烟一愣，下意识想解释，“妈…”
“退出去。”乔妈不容置喙，“解约，违约费我给。”
乔烟烟捏紧手机，指节处泛白，哽着声音，“我不。”
“谁让你进的？跟你妈玩先斩后奏这一套，真觉得你妈舍不得拒绝你？”乔妈声音稳重，却隐隐含了气急，“现在退出去，刚拍的戏我不插手，你要是决定跟你妈对着干，播也不用播了。”
委屈一瞬间到了顶峰，乔烟烟眼眶慢慢红了，乔妈从来没有这样强硬地干涉过她的决定。
还在她本就受了委屈之后。
“你不是说我喜欢什么就去尝试吗，我现在想演戏，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演。”
“你从小到大我哪次不顺你的意？我让你高中毕业出国你说要留在国内，我想你去学画画你报了摄影班，大学让你报管理专业你说你喜欢金融，学了四年出来我让你去公司你要去玩玩拍两场戏。”
“拍两场就算了，拍到连经纪公司都签了，还和你爸串通一气瞒我，你爸纵着你，我不愿意我的女儿放在网上被一群人肆意评价。”
这话难听，乔妈不是没意识到，她态度坚决，“我就是瞧不上娱乐圈，你别跟我扯什么里面厉害的人一大堆，你妈认识的人比你多多了，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乔烟烟张了张嘴，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想过乔妈知道后的情景，乔妈一向宠她，面上严厉私底下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没签合约同乔妈说乔妈肯定不同意，但现在事情成了定局，她以为她撒撒娇服个软乔妈就会同意。
她没想到乔妈直接不听她的想法让她毁约。
乔烟烟抹了抹眼泪，“你怎么知道的？”
“你真以为你爸那三脚猫演技能瞒住我？”乔妈态度温和了点，“赶紧退了，过两天妈妈回国好好陪陪你。”
她眼里的雾气越来越重，倔强道：“我不。”
“我不退，我就要演戏。”
“烟烟，听话！”乔妈的声音拔高，“你是想让妈妈天天担心吗，你知不知道今天如果霍修不在会发生什么？！”
突然从乔妈嘴里听到霍修的名字，乔烟烟愣了愣。
对的，乔妈和霍修合作过很多次，他们应该很熟悉。
她知道霍修认识乔妈的时候慌了片刻，但想到乔妈和霍修只是合作伙伴关系应该接触不多，况且让外人帮忙瞒着自家妈妈的事情本就不好出口。
她同霍修不相熟，有些话说着不合适，说不定还会惹人耻笑。
她也从未想过，霍修会把这件事同乔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