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个,让这个人的脸瞧起来有些不善,让人见了不免想退避三舍。
也怪不得伙计着急忙慌的来寻了他们,让他们出面了。
这老汉在门口站着,与来往吃饭的客人十分不同,便也就晓得这应该就是伙计说的那个说了些奇怪话的人,拱手道:“这位老哥,有何贵干?”
“你是这个什么一品锅的掌柜?”那老汉询问道。
“我是这里的管事,若是有什么事,先与我说就好,有些事情也是可以做主一二的。”杨绛关态度谦和。
而那老汉则是搓了搓手,俨然松了口气的模样:“是这里能管事的便好,我就是问问,前些时日,你们这被人拐走的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可曾平安归家了?”
被拐走的男童?
那应该是说的是沈香苗的弟弟,沈文忠了吧。
前段时日,因为与章知府的独子章弘钰去庙会玩耍遇到拍花子的,当时下落不明,找寻了一日两夜的功夫,才找到了人。
当时一品锅的伙计们一同前去找人,杨绛关也在其中,自然也知晓这个事情。
但是眼前这个人,他怎么知道这个事情,且询问是否平安归家?
“老哥你是……”杨绛关十分疑惑。
“我不过是路人,不过就是前段时间听说这个事情,这些时日又不知道下落,心里头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才来问问,是否平安归家了。”那老汉答道。
接着说道:“看你的模样,应该是已经平安归家了,既是如此的话,我也不多问了,多谢告诉。”
说了之后,拱手还礼,便要离去。
那老汉话说的是轻松,语气更是尽量的平稳,可那眼神左右飘忽的,俨然说明此时他此时说的并非是真话。
杨绛关到是立刻明白了这老汉的身份和来意,但看那老汉似乎不想表明身份,便也没有声张,只拱手问道:“哎,这位老哥留步。”
杨绛关说着,便快走了几步拦住那老汉:“不知老哥现如今在那里高就?我们这一品锅里头缺几个做吃食的厨子,不知道老哥可愿意在这里做活?”
此人显然不想停留,而想留下这位沈家上下一直找寻的救命恩人,唯独只有说找寻做活伙计这样的话来,才能将人留下来。
“你知道我是个厨子?”那老汉对杨绛关的话反而颇为好奇。
“大哥左手掌处的老茧,一看便晓得是成日颠勺造就的。”杨绛关笑道。
他猜了出来这老汉的身份,更是知道当日沈文忠之所以能够逃脱,完全是因为当日一个茶棚做菜的老汉所救,自然也就知道此人是有些厨艺的。
而那所谓的以手中老茧来判断,自然也是胡诌,不让对方起疑罢了。
“我非但知道老哥是厨子,且知道老哥必定是厨艺不低的,我们一品锅这些时日一直想找寻做吃食的厨子,却是便寻无果,今日能遇到老哥当真也是幸事,不知道老哥愿意不愿意留下来做活?”杨绛关询问道。
自上次之事起,那茶棚便是空无一人,俨然有不打算再开下去的意思。
山野之地,在那里开茶棚原本就不是易事,而那老汉又对沈文忠出手相助,此事也已经传开,对于寻常人来说,这老汉是天大的好人,而对于那些心术不正之人,此人便是多管闲事。
说不定,还有那恶人想着上门寻仇去。
而那老汉估摸着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不打算开了茶棚,眼下必定也是没有什么生计,而再看那老汉的打扮,也晓得并非是有家底的,所以杨绛关才提出来这样的建议,也觉得此事对于那老汉来说极有吸引力。
果不其然,那老汉面上顿时犹豫起来。
杨绛关见状,也就二话不说,只拖了那老汉往后院里头走:“不如先去试试看,老哥也瞧瞧看我们这边的地方,合不合心意。”
到了后院里头,杨绛关搬了板凳来,先让那老汉坐下,更是急忙到了杯水来:“老哥你先歇歇,我去唤了管后厨的人来。”
“哎。”那老汉应了下来。
看老汉安稳落座,杨绛关心里略安稳了些,便赶紧往前堂去唤人通知沈香苗去了。
而那老汉坐了一小会儿的功夫,看杨绛关往前头去,后院这会子人来人往的,后院的门也不曾关,便放下茶杯,四顾瞧一瞧,往后门去了。
这些时日苦于没有生计,为往后填饱肚子发愁,以至于方才那管事的说让他来做活,便下意识的想谋个生计,但在这里坐了坐,却又觉得十分的不妥。
既是那孩童是这里头的人,那孩童也是见过他的,回头若是碰上面了,自然也就认了出来他的身份,到时候岂不是显得他故意为之,刻意在这里做活,为的就是以后能够让这家人对他感恩戴德?
第1126章 黑店
老汉觉得不是这么回事,索性打算趁着这事儿还没有说定,更没有闹开了,走为上策,于是便快步往后门去,准备离开。
沈文韬收拾了一桌子的杯盘碗盏,端了满满的一托盘往后院里头送,一进后院里头,睁眼就瞧见了一个陌生人。
一品锅的伙计,所穿的衣裳,都是同一种款式,同一种花色,同一种面料,也是沈香苗特地请了布庄特地为所有伙计们免费做的,只说是瞧起来同样的衣裳,显得整齐划一,干净利落。
因此,无论是前堂招呼的伙计,还是后院里头洗菜切菜、洗刷碗盘之人,这所穿的衣裳都是一模一样的,里头突然有个不一样的,自然也就一眼就瞧了起来。
且那个人步履匆匆的往外头走,让沈文韬觉得十分奇怪,张口便喊:“哎,那人你别走,且等一等。”
而那老汉,发觉有人注意到他要离开,只怕被拦了下来,越发加快了脚步。
沈文韬见状,顿时拧起了眉头。
此人不是一品锅里头的人,且喊了之后非但没有停留,反而越发急匆匆的,一定也不是那些来送东西来的,难不成,是来偷东西的?
沈文韬记得前段时间还听闻旁人提及,说是有个饭庄,有那贼人趁着后院伙计们忙碌,只装作是来收泔水或者送菜蔬去的人,趁着众人不备,偷走了饭庄的许多钱财。
而眼前此人形迹可疑,莫不是也是那等贼人不成?
沈文韬想到这里,索性顾不得其他,只将手中的托盘随便放在地上,快步追上了那人,一把扭住了那人的胳膊:“方才喊你,莫不是不曾听到不成?”
而那老汉冷不防被扭了胳膊,只觉得是一阵阵的疼,只“哎哟哎哟”的喊,一边更是道:“你且先放手。”
“放手?”沈文韬冷笑起来:“那你得先老实交代交代,你到底偷拿了这里多少东西……”
沈文韬话不曾说完,在看清那人的模样时,顿时如触电一般的松开了手,只惊道:“你……”
“你是,吴大勺?”
吴实也是顿时一愣。
这个名字,也是许久不曾有人叫过他了。
待他离开清水镇以后,因为不愿意想起从前种种,对外也从未说过自己的外号,只对外介绍自己姓吴名实,而他做过活的饭庄酒楼,也顶多叫他一声老吴。
吴大勺这个名字,吴实只以为往后应该是只存活在记忆之中,即便是再能听到,只怕也得是回到清水镇才有可能了,不曾想在这青阳府城中,还有人再叫他一声吴大勺。
而既是这个人知道他吴大勺这个名字,必定便是从前认识的人,而瞧着眼前这个年轻后生,吴实是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这也难怪,自吴大勺离开清水镇到现在,几乎已有两年的时间,沈文韬也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个头窜了好大一截不说,人更是长得十分壮实,现在高高大大的模样,和从前那个小豆芽的模样几乎是判若两人,走在街上头,与他相熟的人的都很难认出他来,更何况是吴实这种并不算十分熟络,且当初还颇有过节之人。
沈文韬看吴实也没认出他来,倒也是不以为然,只询问道:“你怎的在这里?还这样鬼鬼祟祟的,莫不是还记得当年的过结,这个时候依旧是耿耿于怀,还想着坑害了我们,所以到这后厨里头来使坏?”
从前的种种事情,沈文韬对这吴实可没有任何的好感,只觉得他是一个厨艺不精,却又倚老卖老,心眼狭窄,且不顾念旧情之人,也自然觉得这个吴实必定是能做出来这等事情来,因而毫不迟疑的便说了这样一番话。